她似乎也認出我來,一臉驚喜的模樣,嘴角動了動,半晌才叫道︰「宣宣,怎麼是你?」
我干笑了幾聲,說︰「于筱,是你啊。」
安娜側過頭,望了望我,又看了看于筱,說︰「原來,你們認識啊。」
「宣宣,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我僵硬著臉,微微點點頭。
安娜激動地轉向于筱,眼楮里泛著點點光芒,一個勁兒地偷笑,張嘴就問︰「既然是老熟人,那有沒有什麼內部的折扣啊?如果有的話,我就多帶幾套……」
安娜還不忘要個熟人價,我慌忙一把她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沖著于筱笑了笑︰「那個……我們還有事,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我拖著安娜不斷往前走,安娜不時回頭望了望,又疑惑地看了看我,問︰「怎麼了?不是熟人嗎?走的那麼快,是不是見到小三了啊」
我微閉著嘴,擰著眉,沒好氣地說︰「是,是啊,見到小三了啊!」
「什麼?見到小三啊?在哪啊?快說在哪啊,」安娜邊四處張望著,邊一臉欠揍的模樣,開玩笑道,「我倒是看看這個小三到底有沒有我家宣宣長得天生麗質剛剛那女的是不是你以前的情敵……」
我匆忙地拖走了安娜,搭著她的肩膀一直往前走,來不及細細地解釋。
剛剛專櫃前的那個女人絕對不是我的情敵,但是她倒很有可能成為安娜的情敵,因為她是談語聲的前妻,點點她媽媽——于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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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談語聲的電話,他一開嗓,就長嘆了一口氣,我沒好氣地回道︰「怎麼了?一打電話就嘆氣,媽到底何時出院啊?」
「怎麼滴?我看你和韓承假扮夫妻扮的挺真的嘛,我都沒看出來你們離婚的樣子?」
「少給我廢話,有屁就放。找我是有什麼事啊?」我開門見山道。
談語聲又嘆了口氣道︰「于筱回來了,她開口說要帶走點點,她也不知道從哪兒知道我正在談戀愛的事情,打電話給了安娜,不知道說了什麼,安娜就打電話問我到底要她還是于筱,我當然是選安娜啊,可是……哎呀,反正,安娜現在又不接我電話了,你說她要是再出去玩過個十天半個月,我去哪兒找她啊?」
「你活該。」
「喂,我的好妹妹,這事你可得幫我,我都跟咱媽說了,等她出院帶她去見她的新兒媳來著。」
「這事我可沒辦法。她還不知道我是你妹,知道了還不知道得怎樣?」我態度不佳地應道。
「我的好妹妹,這事你可得幫力挽狂瀾啊……」
我沒等談語聲的長篇大論說完,就先收了線。點點這會兒突然跑到我的身旁,她帶著一個熊貓帽,兩只熊貓眼黑漆漆的,垂下的兩個毛茸茸的小球,一擺一擺,戴在點點的頭上顯得異常可愛,她歪著頭,咧著小嘴拼命呵呵地笑著,手里還拿著個大布丁。我摘下她的熊貓帽,仔細地打量著一會兒,問︰「點點啊,帽子是不是昨天爸爸給買的啊?」
「不是啊,是今天有個阿姨送的。」點點低著頭專心地用小勺子吃著布丁。
「哪個阿姨啊?今天有人來家里啊?」我低聲細語地問道。
點點點點頭,嘟囔著︰「是于阿姨啊。」
于阿姨?難道于筱今天來家里了?難道她真的想把點點帶走,我模了模點點的小腦袋,往書房走去,發現書房的燈暗著,邊往另一間臥室走去,找了半天,在陽台發現了韓承的身影。
「一個人在家要乖哦,不能到處亂跑。媽媽很快就回家了哦……」
「說說看看,喜歡什麼玩具啊?……」
我背過身,深吸了口氣,汲著拖鞋慢慢地往回走,那瞬間,我才懂,其實,我和韓承之間已經回不去了,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妻子,有了孩子。那麼昨晚和他發生的那一切只是兩個酒醉的人的意亂情迷而已。我為什麼還會有重新開始的期待呢?
我回到客廳,打了幾個電話給安娜,不是不在服務區就是忙音。微微地嘆了口氣,便坐在沙發上,握著遙控器,不斷地換著台。這時候,韓承往沙發的另一旁坐下。
他也看著電視,聲音很低地問︰「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嗎?」
我別過臉,掃了他一眼,說︰「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條短信?」
「你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條?」韓承嘴角漾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我握緊遙控器,沒好氣地說︰「真不知道。」
「就是那條……重新……」
「今天有人來家嗎?」我答非所問地問道。
他收起剛剛想說的話,頓了頓,說︰「是啊。」
「于筱?」
「對,她說想看看點點,可是點點都不認識她了。」
我站起身,蹙了蹙眉,激動地說︰「韓承,你是不是忘了,這是我的家,我讓于筱進我家了嗎?你憑什麼自作主張啊?」
韓承也站起身,像是不明所以︰「宣宣,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
就在這一刻,茶幾上的手機震動個不停,我微微地吁了口氣,抓起了手機,手機另一頭的聲音很嘈雜,只听到劉亦衡斷斷續續的聲音︰「喂,宣宣啊……安娜現在在酒吧,喝得多了點,你過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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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我隨便收拾了一會兒,回過頭,望了韓承幾眼,說︰「我現在要出門下,點點你幫忙看一下,我媽也快出院了。我們這場戲也不會演多久了……」
「所以呢?」韓承反問道。
「所以……所以謝謝你了。」
落下這句話,我抓了條絲巾出了門,攔了輛的士,趕到劉亦衡口中的酒吧。剛踏進酒吧的大門,就望到舞台上,站著一群人,好像是一個樂隊,唱的像是搖滾音樂,聲音顯得有些嘈雜但是還是調動了現場的氣氛,暗色的燈光下,形形色色打扮著嬌艷的女人從身邊經過,我找了半天,才在吧台的一角,找到喝得大醉的安娜,而旁邊站的正是劉亦衡。
安娜見到我,就撲倒我的懷中,大叫道︰「宣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他居然打算跟前妻復合了……」
我晃了晃她瘦弱的肩膀,幫著把留海撩到耳後,說︰「誰說的啊?」
「他前妻打電話給我……說讓我放棄……不想讓她女兒有後媽……」
話畢,她又撲倒在吧台上,嗚嗚地大哭了起來︰「哪有這樣的世界啊?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去當人家後媽,怎麼還有人嫌棄啊?我不干了,我不干了,讓他們好去吧,讓他們好去吧……」
「我不干,我不干了……」安娜像個復讀機似地不斷地重復著一句話。
「就這點出息,真沒用,」我低頭謾罵道,抬起眼望了望劉亦衡,「你是怎麼發現安娜的啊?」
劉亦衡的臉上染著溫和的笑容︰「我也是跟朋友一塊兒來玩,正好看到安娜一個人在這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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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語聲的話里明明是不會放棄安娜,怎麼到了安娜口中倒是談語聲要和于筱復合呢?這樣想來,于筱應該做了不少工作。一路上,安娜不斷地囔囔自語,我和劉亦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安娜這個女人弄回家,剛走出安娜的家,走到電梯前,按了幾下電梯的按鈕,卻沒有反應。換了另一輛電梯,死命地按了按按鈕,還是沒有反應。劉亦衡微微嘆了口氣︰「電梯壞了,只能爬樓梯了。」
我一臉泄氣地往樓道走去,黑漆漆的樓道里不時傳來老鼠咬塑料袋的聲音,劉亦衡用微弱的手機光為我引路,我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剛到三樓的時候,樓道里傳來的‘吱吱吱吱’的聲音越來越讓我毛孔悚然,我不禁抓緊了劉亦衡的衣擺,咬著唇,不自覺地咳咳了幾聲。
「不要害怕,快到了。」劉亦衡低低地說。
「我……沒有害怕啊。」我顫顫巍巍地說。
猛然間,不知道什麼滑溜溜的東西從我一只腳的旁邊穿過,我一驚,嗷嗷大叫了起來,腳不自覺地加快了往下探,可能是驚慌失措了點,一只腳漏過了一個台階,直接越到最下面的台階,一個支撐不穩,腳踝‘咯 ’的一聲崴了。
我抓著左腳的腳踝,想使勁地動一動,額頭上冒著冷汗,疼的叫不出聲來。
劉亦衡急忙停歇住腳步,關心地望了望我︰「怎麼了?宣宣,沒事吧?」
「沒事,就崴了腳。」我又模了模腳踝,說。
「還能走嗎?」劉亦衡關心道。
「能,能的」我倔強地說。
話畢,我緩緩地伸出腳,一步一步更加艱辛地往下探去,劉亦衡回頭看了看我,又說︰「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拒絕道。
劉亦衡也不再強求,伸出手,我也不再拒絕地握緊他溫熱的手掌,一步一步緩緩地往下走。最後剩下三樓的距離,我們卻像走了三十層樓梯似的,走的異常慢。
終于走到劉亦衡的車旁,我的後背已經濕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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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緩緩地在我家的小區門口停下,我下車拖著那只崴的腳步走了幾步,劉亦衡就追了上來,殷勤地說︰「宣宣,我扶你上去吧。」
「不用,不用了。我真的行。」我笑著拒絕道。
劉亦衡又說︰「你是不是怕韓承看到啊?」
「沒有,我……我跟他離婚了。是因為一點原因才住在一塊兒的。」我支吾了半天說。
「那你在怕什麼?」
劉亦衡不依不饒地說,我只好放棄掙扎,扶著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剛沒走幾步,發現昏黃的燈光下站著一個人,那人身著一身休閑的白色衛衣,下著一件淺藍色寬松的牛仔褲。
而這個男人正是韓承。
他目光凜冽地掃過劉亦衡,又把冷風陣陣的目光掃向我。
我愣了一會兒,說︰「你怎麼出來了?」
「我看看你這麼晚,怎麼還沒回來。點點都囔著她家的小姑姑了。」幾秒鐘,韓承的臉上就換上了如春風般溫柔的笑容。
「是嗎?」我反問道。
「是啊。」
話音剛落,韓承便快步走上前,從劉亦衡的手中接過了我,一手摟緊了我的腰,我的身體微微一顫,別過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隨知,他不顧我的反應,彎了彎眼楮,嘴角微傾。夜色下,他的笑容似乎染著晚風的柔意,他沖著劉亦衡說︰「真的麻煩你了,亦衡,我們家宣宣讓你操心了。」
話畢,我怔住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就蹲□,抓起我的雙手往他的肩上搭,抬起我的雙腿背起我來。
我一臉驚愕,兩只腿不安分地往他的大腿甩去,手不斷地往他的肩膀上重重地錘去,大叫道︰「喂,放我下來,你干嘛啊?」
「怎麼?換個男人不喜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