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師 第113章

作者 ︰ 胭脂藤

作為此次同盟與聯邦雙方會談的召開地點,也是今日試煉大賽舉行場地的帝摩西神殿,就屹立于萊恩城東南的一處峭壁孤崖之上。請使用訪問本站。由古巴沙索人敬奉的海洋之神命名的宏偉宮殿,無論從主城的哪個方向抬頭都能輕易看到,是僅次于城牆四角那幾座瞭望塔的制高點之一。

傳統古巴沙索形制的白色海神殿,面朝壯闊無垠的嘆息之海,其下就是一道四面峭壁、擁有數百米垂直高度的擎天巨崖。

堅硬的灰白色岩石由于常年被海風日光侵蝕,表面變得平整光滑,幾乎沒有可供借力攀援之處,堪稱天險。當初在孤崖頂部建造神殿時,大量的勞動力與建築材料,便只能依靠連同地面與崖頂的十數個魔法傳送陣來運輸完成。如今想要進入神殿,唯一靠譜的辦法,仍然是支付一定量的錢幣,然後通過法陣傳送上去。

許多年過去了,曾經空無人煙、少有人問津的海石崖周圍,除了東西南北的八座傳送法陣,每日仍由專人負責看守外,其余附近,早已修葺搭建起了無數的商鋪攤位。在經歷大毀滅後,四季嚴重失調,仿佛已經只剩下酷熱的夏晝與嚴寒冬夜交替的這片大陸上,居住于泰拉地面上的人們卻並未放棄對生活的熱情,每年第十二個月的海神節祭祀,就是附近這些大小店鋪的商家們,生意最為紅火興旺的時候。

而今年的海石崖周邊,這種熱鬧喧騰的氛圍,卻由于試煉大賽與南北會談的雙雙舉行而提前降臨。

一大早,就陸續不斷有冒險者隊伍等不及傍晚試煉大賽正式開賽的號角聲響起,紛紛提前向著聳立于海石崖頂端的帝摩西神殿集結。

也許大賽的主辦者們已預見到今日火爆的場面,除了東部的一對出入法陣,是開闢作為此次南北會談人員的專用通路,而被早早封鎖外。其他西、北、南三個方向剩余的六座法陣,已全部向參與本次試煉大賽的冒險者們免費開放!這樣的大手筆,大概也只有累積了巨大財富的好運海岸古巴沙索商人才能如此奢侈。

在萊恩城召開的這場時隔千年的雙方高層會談,在與會人數和名單上都是作為保密信息、不對外公開的。但哪怕撇除這次談判的所有相關人員,僅僅只考慮另一場盛事的規模,三天的統計清點下來,從主辦者初步公開的數字來看,報名參與試煉大賽的隊伍個人,不是幾百,也不是幾千,而是已達到了驚人的上萬之巨!

雖然理論上只要保證能量充足,魔法陣便能夠永無休止地運行下去,但支撐這一切的背後,必須是數量龐大的能量晶石作為其堅實的後盾才可行。賽程持續的日子里,想象一天傳送上萬人所需要消耗掉的能量晶石數目,那完全是一筆普通人無法估算的支出。

在許多冒險者被古巴沙索商人這一番壯舉震撼的同時,卻也有另一部分頭腦與眼光更為敏銳的人,察覺到了這些馳名大陸的商人其精明或者說狡猾之處——雖然對于參與比賽的冒險者來說,上下出入海神殿是完全免費的,但僅今天比賽開啟的第一日,古巴沙索商會就對外發布了大量的觀賽券進行售賣。這也就意味著,主城的普通居民,或是無意報名此次試煉大賽的其他冒險者,想要觀摩比賽過程的話,就需要花費平常進出神殿雙倍的傳送費用,來購買一張觀賽券才能確保暢行無阻。

隨著比賽進行過程中,魔法師與戰士們日益激烈與精彩的對抗,可以想見每一天的觀賽券價格,必定會以水漲船高的勢頭,節節攀升,不斷提高。看似大手筆的虧本買賣背後,最高商會那些巨賈們也許早已賺得盆滿缽滿,到了這里,實在不能不佩服這些古巴沙索人,無論是大商人抑或普通的小商販,他們簡直是把與經商貿易相關的一切事物,都轉化為了一種血液天性般的存在。

而經過一晚上的休息調整,迅風小隊十二人從清晨開始,就花費了半個白天的時間,在城內四處搜羅可能之後需要用到的裝備物資,及各種消耗品。一個月高強度的訓練,已經把他們原先的一些儲備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比起其他從月前開始就早早做起準備的團隊,他們已是慢了一大步。好在這方面的落後,相比于另一方面力量的進步來說,畢竟是非常值得的。

「出發。」吃過午飯,飽餐一頓後,隊長曼蒂就下令全隊動身。

從北城的新月旅館出發,一直沿著城內最大最繁華的街道而下,經過中央廣場下沉噴泉,繼續向南行進一段距離後,離開大路向左拐進另一條街道,在街道盡頭向右轉彎,海石崖與其上的帝摩西神殿,就遙遙在望了。

「真壯觀——」

在逐漸接近這座巨大的險崖時,畢竟與過去橫隔大半個都城只遠遠看個大概不同,即使曾親手設計過不少盛景的凌霄,也不禁為眼前出現的景象而贊嘆出聲。如同一位孤絕沉默的神祇,千年如一日俯瞰著萊恩城地上的芸芸眾生,灰白色的巨崖與它頂部潔白端莊的神殿,結合得天衣無縫,堪稱神來之筆。

小隊其他人和凌霄的反應大同小異,他們的眼神中,都抑制不住流露出驚嘆。隊伍之中,哥達爾等人過去雖然都有多次進出萊恩城的經驗,但通常只為各式任務和隊伍補給來去匆匆的他們,在今天之前,也僅限于曾注意到有這樣一座醒目的地標存在。大家都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站在海石崖下抬頭仰望。

「我們走。」眾人只停了一會兒,小隊副隊長哥達爾率先回過神來,催促道。

對于這次大賽受追捧的程度,在昨天听了小少年巴奈的敘述後,迅風小隊眾人的心里雖然已經有所準備,可等隊員們看到他們一路走來的這條街道盡頭,排起的長長隊伍後,還是大大吃了一驚。

那條人流所組成的長龍,首尾相連算下來,沒有近千也有數百人了,小隊可是特意提前到中午就出發的,結果竟還是有這麼多人比他們更早。隊長曼蒂又吩咐了兩位半人馬族戰士倫恩和路德,去西街和南街的魔法傳送陣探探情況,兩人很快帶回來消息——其他的出入口同樣也排起了長龍,不比他們現在待的北街好多少。

這下,所有人都只能死心,乖乖地排起了隊。在等候傳送的隊列中,甚至還能看到不少其他隊伍的冒險者,大概是因為有同伴在排位、自己又無所事事的緣故,紛紛就地鋪開一張獸皮,在上面放置一些稀奇古怪的戰利品或閑置物,沿街叫賣了起來。

「這些家伙可真夠悠閑的!」人流向前緩慢挪動,剛來不久的迅風小隊差不多只能排在長龍的後半段。在經過了又一個佔道擺攤的冒險者身邊後,隊伍里一向較為穩重的矮人哥達爾,也不由得嘖嘖感慨。還別說,這些一邊排隊一邊悠閑擺攤的家伙們身邊,真有不少人光顧哩!

「大概是因為東西的價格比較便宜。」跟著隊伍一起走過幾個地攤之後,凌霄就發現了這些冒險者們生意興隆的原因。雖然只是擺賣一些閑置物品,但勝在今天的海石崖周邊人流十分興盛,另外畢竟是在等待排位傳送的過程中,為了便于出手,許多攤位的定價都十分低廉。在枯燥乏味的等待下,大家閑著也是閑著,難怪會吸引到不少的人來購買了。

海石崖北部入口的街道上,人潮雖然擁擠,但整個近千人的隊列還是在不斷向前移動的。等到迅風小隊終于逐漸接近巨崖之下設立的關卡時,隊伍里的倫恩、路德、大鼻子矮人三兄弟等人,早已經忍不住在各個攤位間來回跑了多次,各自都收獲頗豐。

由專人把守的魔法陣周邊,這時左右擺開了兩列負責確認參賽人員名額的登記點。輪到迅風小隊的時候,穿著統一白色服裝的登記人員,問詢的語氣同樣十分公式化,隔著一個桌面,登記人員手里拿著一本厚厚的書冊,里面的內容,是這次試煉大賽所有參與隊伍的人員名單。

流程其實十分簡單,隊長曼蒂報出小隊名字,他們面前的這位工作人員,便迅速按照名單檢索起來。

這份由參賽人員名單組成的厚重書冊,很明顯是被施加了魔法。在隊長曼蒂出聲後沒過多久,迅風小隊名字所在的那一頁,便發出了亮光。等到仔細查看過小隊的報名記錄,又清點了一遍此時隊伍的人數,確認一一對應符合上之後,大賽登記人員就從桌面下拿出了一共十二枚,大約只有半個手心大小的圓形徽章。

依次將它們擺放到了迅風小隊報名記錄的那一頁上,紙面上發出的光芒很快就仿佛水滴滲透進沙粒般,被吸收進入了每一枚圓形徽章的內部。隨即,那位工作人員就依次將這些徽章分發到了迅風小隊所有人的手里。

「記錄魔法已經將各位的信息與徽章本身綁定,這上面的紅色數字部分,是個人試煉賽的原始積分,下面的一串綠色數字,則是各位參加本次大賽的選手號碼,所有的綠色數字都是隨機的。」接待迅風小隊的這位工作人員,雖然面無表情照本宣科,但解釋得倒也算清楚明白,「今後無論是出入海神殿,還是比賽時的抽簽排位,都將以這枚積分徽章為準,所以請各位務必要保管好。」

隊員們听了他的解說,再看向手里那枚外形古樸的銀白徽章時,發現徽章紋飾的表面確實都標有上下兩行不同的數字——紅色數字,即這次個人試煉的初始積分,目前大家都是一分。而綠色數字卻都不盡相同,隊長曼蒂是120號,副隊長哥達爾則跳到了5366號,凌霄拿到的是1180號,身邊羅勒的竟然是非常靠前的37號,而汪林奇拿到了五位數的12529號!可見確實如工作人員所說的那樣,數字排位是完全隨機的。

看到眾人大概都差不多理解了他的話後,那位工作人員就伸出了手,向他右邊的法陣入口示意道︰「各位如果沒有其他疑問,就請進吧。傳送陣運行之後,會將各位直接傳送到海石崖頂的神殿北部入口,進去以後,上面也有專人負責解答釋疑,只要按照正確的提示,一步步行動就可以了。」

一行人听完,自然也不再耽擱。佩戴上剛才拿到手的魔法徽章,紛紛和其他冒險者一起,向登記點後方的傳送法陣走去。

海石崖下,四個方向共計設立了八座用以進出的傳送陣,它們全部都以圓形石台為基座,石台的周圍設計有向上合攏的四根半月形立柱,頂端則是中央鏤空的圓形拱頂,北部傳送法陣的外觀,自然同樣如此。

凌霄跟著隊伍一起在魔法陣中站定,周圍和他們一起傳送的,還有另外一個陌生的冒險者隊伍。兩個團隊各佔了石台的一邊,氣氛沉默,似乎都無意多做交流,畢竟從現在開始,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在之後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

凌霄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法陣潔白無暇的穹頂。繪刻在表面的那些復雜多變的魔紋,正不斷閃爍著光芒。這種能夠在瞬息之間到達千里以外的便捷傳送方式,之前在嘯風平原守望者前哨時,凌霄曾經有幸體驗過一次,而今天再度進入的這個,似乎又不一樣——用于打開空間通路的魔紋是被雕刻于拱頂之上,而並非是地面。

就在凌霄胡思亂想之際,那種熟悉的、暖洋洋的感覺再度包圍了他。凌霄知道,那是魔法陣開始運行啟動了——

無數的光點四散,轉瞬間原地已經沒有了隊伍的蹤跡。而當凌霄他們離開後,負責在傳送台四角查看法陣運行情況的幾名守衛,面對晶石槽中突然被提前耗盡能量的一堆廢棄晶石,彼此面面相覷,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大家還好吧?」這種上下數百米的短距離定點傳送,相對而言是非常安全的,到達海石崖頂部後,為以防萬一,作為隊長的曼蒂還是出口詢問了一聲。

在眼前五光十色的幻象消退後,隊員們站定了身軀,紛紛示意一切安好。走出傳送法陣石台,一群人再抬頭向前望去,那座巍峨雄奇的海神帝摩西之殿,就已近在眼前。

尖頂、圓立柱、方形的殿堂格局,是非常傳統的古巴沙索建築形制。

潔白的台階一路向前延伸,通道兩旁,象征著古巴沙索最高商會的帆桅旌旗隨風飄揚。接下來的事情,無需眾人費腦傷神,只要跟著三五成群的人流,走過長長的台階盡頭就可以了。迅風小隊目前所在的,是整個神殿的北部入口,除了東部正殿的三個入口以外,這座龐大的宮殿在建造之初,考慮到大量人流同時出入的問題,在西南北其他三個方向,同樣設置了便于出入的通道。

支撐北部入口的數根巨大立柱,它們的直徑,足以容納整個迅風小隊藏身其後都綽綽有余。白色的石柱上,都雕繪有無數屬于泰拉大陸遠古的神話傳說,一群人邊走邊看,不知不覺間就穿過了左右兩側的回廊,深入到了宮殿的中央。

結構大致呈回形的海神殿,外部看來是一個整體,而內部則細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穹頂是這次南北雙方高層會談的召開地,禁止所有無關人士接近。中層部分區域,則作為普通賽的舉行賽場,而底層的回字形中央區域,就是這次大賽個人試煉部分的開賽場地。

看到面前這片競技場的一刻,無論是迅風小隊,抑或周圍其他左右環顧的冒險者隊伍,都徹底失去了言語的力量——這是何等的廣闊!如果說還有人在為該怎麼容納上萬人同場競技擔憂的話,那麼在看到眼前這座競技場的時候,那些微不足道的憂慮就差不多可以完全消散了。

「泰勒斯在上!」好半天,迅風小隊的副隊長,紅頭發的矮人哥達爾才結結巴巴,語不成聲地開口。

面前的景象成功震懾住了他們所有的人,現在一群人站立的地方,應該是試煉大賽開始後,用來觀看比賽的高台。一排排整齊的座位呈梯形緩緩而下,而被四面觀眾席包圍的巨大方形廣場中央,個人若身處其中,就像是水杯中的一滴水般微不足道了。

凌霄估算了下競賽場地與觀眾席的距離,數十米的高度差讓他只能看清在場地中活動的人他們的動作,但臉上的五官表情等等,就都不甚明了、模模糊糊了。

「再往下去的話,應該會看得更清楚一些。」

隊長曼蒂看了一眼正打量下面的凌霄,然後示意隊員們都沿著兩座看台間的過道,繼續一路向下,直達底部賽場。剛才在高台上看得還不是很清楚,此刻真正來到賽場之中,凌霄他們才發現——除了用于正式競技時的開闊場地,被周邊看台圍起來的廣場邊緣,另外還劃分出了不少區域,應該是專門供參賽人員休息的地方。

許多身著統一白色服裝的工作人員,在場地中奔波忙碌,隊伍里的那位矮人法師杰奇攔下了其中一位工作人員,軟磨硬泡糾纏了半天,愣是被他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回來。

「到時候,這里、這里、還有那里——」抽動著他紅彤彤的大鼻子,杰奇說完,就抬起手臂一一指向賽場上空,然後繼續面向眾人開口道︰「四個方向的空中,都會投射出一道光幕,它們由賽場四角的能量法陣作為驅動源,大家徽章上的號碼被隨機抽取配對後,那些工作人員就會負責將數字分組顯示到光幕上。」

隨著杰奇眉飛色舞、侃侃而談,凌霄他們也都搞清楚了整場比賽更為詳細的一些流程和規則。

「個人試煉賽全程都采取單場淘汰制。每一輪比賽,常規手段是通過大賽主辦者分組抽選出號碼,隨機配對進行戰斗。這樣每勝出一場,就能獲得一個積分。而一旦敗北,即視為失去晉級下一輪的資格,扣去相應積分徽章後,就無法再繼續參賽了。」

「另外——」說到這里,矮人杰奇又故意買了個關子,直到其他隊員們紛紛受不了地催促起來,他才心滿意足繼續說道︰「除了常規手段獲得積分外,如果自覺有把握,比賽過程中允許參賽者以個人名義,主動點名去挑戰某人!」

「這樣的挑戰方式,勝者將獲得失敗方全部的積分。不過為了公平起見,防止惡意挑戰的發生,被挑戰方可以優先選擇應戰或者拒戰。嘿嘿,這可是賺分的好機會啊!」

也難怪杰奇這家伙會如此興奮了,既然早已經得知這次比賽獲得的積分,是與之後團體試煉賽的成敗息息相關,那麼在保證不被淘汰的前提下,如何盡可能多的賺取積分,就成為了競賽過程中的重點。這樣主動出擊的方式,雖然要承擔失敗後一無所有的極高風險,卻也無疑給所有人都擴展開了思路。

把握最佳時機,盡可能一擊得手。而面對他人的挑戰,何時該應戰,何時又該拒戰,實在是非常考驗眼光與策略性,畢竟機會每個人都只有一次,失敗了就到此為止。

當迅風小隊一行人都陷于沉思的時候,離黃昏時分開賽號角響起,已沒有多少剩余的時間。海石崖周邊,仍不斷有其他的冒險者隊伍陸續趕來,而賽場中,不少提前趕到的參賽隊伍,更是已經佔據了有利地形。

整片空曠的底層賽場之中,雖然眼看人已經越來越多,但氣氛肅穆,人群寂靜無聲。很多的冒險者都席地而坐,並不打算再度離開,隊長曼蒂他們商量過後,也是決定留下。一直到最後,眾人都掏出隨身攜帶的干糧,草草解決了晚飯的問題,代表本次試煉大賽行將開始的召集號角聲,才終于從帝摩西神殿周圍,嗚嗚地低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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