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聖武士 第二章:不僅僅是陽光

作者 ︰ 蝙蝠樹懶

來客又走近了幾步,由于這個時候的光線方向問題,太陽不會從門外照sh 進來,所以巫妖也把自己身上的斗蓬揭掉,露出了真面目︰他很瘦,因為他真的是皮包骨,體內恐怕已經剩不了多少血液可以流動了,面上的顴骨輪廓十分的明顯,臉s 也是和吸血鬼一樣慘白,甚至有些發青,但不同的是,巫妖的嘴唇並不是紅s 的,卻是披上一層霜般的淡青s ——他不需要以血維生,而身上披著的,卻是傳統的黑s 巫師長袍,儼然一派法師打扮,只不過沒有戴上椎型尖頂巫師帽就是了。

和死亡騎士一樣,巫妖也是最值得令人感到恐懼的不死生物,不要說死後,光是他們生前的身份,就令人不敢輕視。

他們生前,都是法力高深的巫師。

耗盡畢生之力研究魔法的奧妙,一心追求魔法的極致——這樣強大的執念與野心,令巫師們在死後仍未結束生前的追求,成為了現在的巫妖,由于他們擁有了無窮無盡的時間,在黑暗魔法上的造詣更並非尋常巫師可以比擬,即使在不死生物的世界中,也難以找到比巫妖更j ng通魔法的怪物。

要面對一個巫妖,就等于必須面對一個強力的魔法師。

要成為不死生物,總要付出代價。

而巫妖們的代價就是情感與**——把靈魂出賣給邪惡的他們,眼中除了強大的力量以外再也容不下其它東西了,心狠手辣的程度無需置疑,而他們的軀體都不屬于自己——因為已經沒法用了,用的是其它人的尸體。

而修蘭此刻所面對的,便是如此強大的對手。

「這個暗格,當年我們進攻時怎會找不到?在那個時候,里面已經是空的了,大概早被竊走了吧……只是沒想到,原來里面放的便是你們的‘蒼白的正義’。」角林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聖武士的第一聖劍。」

說到「聖武士」時,巫妖的音量提高了,明顯是在嘲笑已經淪為不死生物的修蘭。

修蘭沒有立即回答,而心中卻被深深地刺痛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聖武士了……

「是費隆告訴你我恢復過來的?」

「這個自然。」

「他是怎麼發現的?」

巫妖冷笑一聲︰「還記得那個天使死後,費隆說了些什麼話嗎?其實,他當時只是自言自語而已。」

騎士細細一想,幾乎整個人猛地跳了起來!

他當時點了一下頭——而已經失去自己心智的人,怎麼會對吸血鬼說的話作出回應?

就那樣點了一下頭,事情就敗露了。

「之後他其實並沒有出城覓食,而是開始監視我吧。」

「是的。」

「那為什麼他今天沒來,來的卻是你?」

角林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向騎士舉起一只手指︰

「FlameArrow!」

沒有冗長的吟唱時間,也沒有太多的手勢,巫妖以極快的施法速度發sh 了一記烈焰箭,不過騎士一直都處于備戰狀態,一個側身,便躲過了這道火焰,擊中了正義與審判之神的神像,只听轟的一聲,一只手指便被炸碎了。

「因為費隆公爵正在準備刑具呢……FlameBurst!」

神像上的火焰尚未完全退散,便被作為觸媒引發了更強烈的爆炸!猝不及防的修蘭本能地抬起手擋住臉部,但是這強大的爆炸力卻把他整個連同整條神像石臂炸飛,幸好作為費隆的近身侍衛,待遇總算差不到哪里去,穿的鎧甲是附過魔法的,對元素傷害多少有些抵抗能力,倒也沒什麼大礙。

修蘭在地上打了個滾後迅速站起準備反擊,然而巫妖卻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BoneSpear!」只听啪的一聲,瘦削的左掌驟然裂開,整條臂骨猛然從掌心sh 出!

對他而言,軀殼的問題只需要再找具尸體就可以擺平了。

「霍!」銀光閃過,骨矛被當場一分為二,兩段本是同一只手臂的白骨,此刻落在修蘭的腳邊。

那一劍,竟帶有淡淡的神聖光芒。

「不錯,」角林贊道︰「看來你已經漸漸恢復一點兒神力了。」說罷巫妖的右手打了個響指。

那兩段臂骨忽地從地上飛起,分別以半截手掌抓住了修蘭的兩臂!接著巫妖的手只是做了個向前的手勢,兩股難以言喻的大力,把騎士猛地往後一推,只听得踫的一聲,騎士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而他的鎧甲同時也震起了不少灰塵,霎時間修蘭的身旁塵土飛揚,而他的劍,卻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即使飛出的臂骨也是由巫妖控制著的。

角林迅速地讀出了下一個咒文︰「DeepDarkness。」

深暗術發動,整座教堂頓時充滿了用魔法制造出來的黑暗,即使是陽光,也無法穿透。雖然受制的騎士是吸血鬼,擁有夜視能力,但是也看不透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巫妖做了些什麼。

直到他感覺到耳邊響起了絡繹不絕的幽靈(Ghost)哀嚎,身體不停地感覺到痛楚時,他才知道,無數個被巫妖殺害並收集起來的冤魂,借著這黑暗擺月兌了受制于陽光的限制,開始听從巫妖的命令進行攻擊。

雖然身穿堅硬的魔法鎧甲,然而卻對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鬼魂毫無作用,數不清的鬼爪,直接穿透了鎧甲,抓在修蘭的肌肉上,雖然穿透了鎧甲的鬼魂看起來就像幻像般虛無飄渺,但是抓在修蘭的身上,卻結結實實地濺出了血。

吸血鬼騎士的血,也是那麼紅。

轉眼間,騎士已是傷痕累累,渾身浴血,但是沒有一只鬼魂抓向他的要害。

巫妖不過是在把他交給費隆前自己先施刑一次,沒有立即毀滅修蘭的意思。

血,從修蘭的額頭緩緩流出,流過了眉間,再覆蓋了他的眼楮,視線模糊的騎士,漸漸感覺到那冰冷的液體已經到達了自己的面頰,流過自己的鼻梁。

自己是冷血的怪物,是亡靈,是吸血鬼。

這件事再次殘酷而真實地提醒了修蘭。

那一瞬間,無數念頭閃過自己的腦海。

「為什麼神術發揮得比生前要弱了?」

「是因為我是亡靈?我不配使用聖光?」

「聖光的力量呢?聖光的力量哪里去了?」

「聖光又是來自什麼?」

想到這里時,修蘭靈魂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生前的某個r 子。

那個身穿鎧甲的老人,蹲了下來,撫模著一個垂頭喪氣孩子的頭︰

「孩子,知道為什麼你的手上始終沒有顯示出聖潔的光芒嗎?」

「因為我是被詛咒的孩子,我不配使用聖光。」孩子的語氣里透出一絲疲憊。

「是,也不是。你的父母親在你出生那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不是你的錯;被那些迷信的村民說你是被詛咒的孩子,也不是你的錯;但是說自己不配使用聖光,是你的錯,因為你這樣想,所以你不能用——神術與奧術是不同的,法師們的奧術,用的純粹是屬于自己的力量,而聖武士與牧師們施展的神術,則必須向自己的神提出要求,如果沒有足夠堅定的信仰,又如何使用神術?」

「師父,你的意思是只要對神靈足夠虔誠就夠了?」

「你說對了,可是又說錯了。為什麼要信仰?」

「因為他代表著光明和正義?」

「很好,那麼你現在你告訴我,你真正的信仰著的是什麼呢?」

「啊……」

「有些人膜拜神靈,非常虔誠,把聖經讀得滾瓜爛熟,捐了許多錢給教會,每個星期都會到教堂來听傳道,但是這樣的人,聖光卻不一定與他同在,因為他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神靈保佑他能得到更多的好處,這樣的人,帕拉丁看也不會看他一眼的。記住,我們其實效忠的不是神,是正義,我們追隨的其實不是正義與審判之神,而是正義與審判之神所奉行的正義。只要你仍然堅守著正義的立場,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的人,聖光仍然會與你同在——我們的力量,是來自堅定的信念。」

無論變成什麼樣的人……

巫妖在用暗視術(DarkVision)欣賞著他的杰作,因為深暗術可以隔絕一切光線,甚至包括照明術(Light)的魔法照明,夜視的生物也看不穿,只有使用暗視術之類的魔法才可以反制深暗術,然而也因為角林可以看見用魔法造成的黑暗中的情景,他才會大吃一驚。

「Trun!」隨著聖武士的振臂怒吼,強大的驅散力向四面八方散發開來,所有y n魂在這樣的力量下被擊潰,竟全部化為飛灰!

無論變成什麼樣的人,只要有著對聖光,對正義的堅定信念,正義與審判之神永遠不會吝惜借給自己神力。

即使自己已經變成亡靈。

重要的是,修蘭現在已經知道聖光並沒有因為他已經淪為不死生物而背棄他。

「I’mPaladin。」從神術的光芒中走出的聖武士神情顯得堅毅,毫無畏懼地直面驚訝的巫妖——這種程序的驅散根本不足以傷及巫妖哪怕一根毫毛,但修蘭沒有退縮,正義與審判之神尚未放棄這個他這個已經陷入非生不死之境的信徒給了修蘭極大的鼓舞,他撿起了劍。

長劍上開始泛起白s 的光芒,最初十分微弱、顯得淡淡的,但越發越是強盛,最後那光芒甚至將整柄劍掩蓋住,那是一種無所畏懼的氣勢。

巫妖知道這是什麼。

「Smite——」聖武士怒吼著,揮舞著長劍向巫妖沖了過去,而角林仿佛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吸血鬼聖武士。

20碼、10碼。

巫妖還是沒有動。

「Evil!」

三百年不曾施展過的絕招,破邪斬,此刻毫無保留地劈在巫妖的頭骨上,誓要將他一刀兩斷——可惜的是這一擊仍然不足以擊破不死法師的強大防護法術,巫妖站在那里,絲毫無損,但卻以快得駭人的動作完成了魔法;手掌輕輕地按在已經渾身浴血的修蘭胸前,然後隨著一聲轟然巨響,猛烈的力場波把聖武士整個人打得如同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本就已經重傷的聖武士在這雷霆一擊下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角林看著失去了意識的聖武士,冷冷地哼了一聲。

「一個AntiPaladin(反聖武士)。」

接著巫妖開始召喚一些惡魔,他可不願意背人……

費隆在等著他呢。

「Sundayisgloomy……」

在已經失去生人氣息的皇宮里,一首憂郁的《GloomySunday》幽幽地飄在風中(不要問我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這里不大可能有Monster,Demon或者Undead會靜下心來欣賞,然而演奏者卻似乎仍然自得其樂地繼續彈奏著這曲子。

或者說,他自己就是一個亡靈。

費隆公爵臉帶微笑,眯起雙眼,蒼白而修長的手指繼續在那具造型古樸,黑得發亮的鋼琴上緩緩彈著他的曲子,口中卻沒有唱出一句歌詞。

每一句歌詞,都是琴鍵所唱,是的,這是一具魔法鋼琴。

然而這世上除了費隆,倒也沒幾個人敢彈它。

每一個白玉般琴鍵,都可以隱約看到一張幽靈的臉龐,這具透發著邪氣的鋼琴在制作出來的時候,禁錮了許許多多音樂家的靈魂,每一次有人彈琴,都可以听到他們優美的歌聲——你也可以理解成哭泣。

一曲終了,幽靈們的哀嚎停止,費隆也站了起來。

不會錯的,即使腳步聲還離得很遠,但在費隆的耳力下听起來卻那麼沉重,八成是兩個惡魔正在抬著一個人——也就是他在等著的人,已經來了。

騎士是被五花大綁,由兩個呈現出高瘦人型,卻長著青蛙狀腦袋,背部還長著一雙蝙蝠翅膀的家伙抬著來的,抬到了公爵的面前時把他放了下來,修蘭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因為他還沒有醒過來。

被自己的聖光打至昏迷不醒的反聖武士。

費隆招了招手,巫妖召喚出來的惡魔便退了下去,去回到它們的主人身邊。

吸血鬼走到不省人事的騎士身旁,蹲了下來,看了看騎士部分在鎧甲外的肌肉的傷痕,經驗豐富的他,得出了結論,這個時候,費隆的嘴角露出了並不怎麼樣友善的微笑︰

「是神術啊……我還真他媽的搞不懂為什麼你們非要對那家伙這麼愚忠,可以用HolyLight的Undead……有趣。」

當然,昏迷的人是听不到這些話的。

于是費隆站起,抓住他的頭,力量驚人的吸血鬼毫不費力地把他拖到了窗旁,這個時候,騎士還沒有醒過來。

直到費隆把窗簾一扯,陽光直照在騎士的身上。

「啊——!」

修蘭的身上漸漸冒出了白煙,像被焚燒的劇痛令騎士驚醒過來,當他意識到是在什麼情況下時,不禁嚎叫了起來。

費隆哼了一聲,把窗簾拉上,事實上,陽光對他這樣強大的不死生物來說,雖然並不致命,但也絕不是什麼讓自己舒服的東西,多少也讓他的皮膚感到發燙。

看著像剛從鬼門關回來的騎士,費隆譏諷道︰「我還以為你們聖武士的意志是如何堅定呢?這點痛苦也受不了。」

修蘭恢復了鎮定,冷笑道︰「我們只被訓練如何對付被詛咒的敗類,不包括如何對付光明。」

「哦?」費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不也一樣被詛咒了嗎?」

「是啊,所以我已經能面對自己。」騎士笑了,笑得很燦爛。

「那你就再去面對一次光明吧!」費隆的手,再一次扯開了窗簾,同時身體也下意識地閃開了一下。

但是這次修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閉起了眼楮,緊緊咬著牙關,這陽光令他體內被詛咒的血迅速變得滾燙、翻騰了起來,他甚至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正一點一滴地從毛孔里被蒸出去,干燥而蒼白的皮膚,再次開始冒起了白煙。

這陽光灼燒著他的身體,但同時也在淨化著自己的靈魂。

就當是種救贖吧。他這麼想,但意識又開始漸漸模糊了起來。

看著這家伙快要掛了居然還不肯哼一聲,費隆有些失望,不過他並不願意讓騎士死得太快,于是他又把窗簾拉了起來。

怎麼說修蘭也是一個幾百年的吸血鬼,不至于被曬一下就灰飛煙滅,但是這已經夠讓傷疲交集的騎士狼狽不堪,頭暈目眩了。

當然,費隆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我不會讓你舒舒服服地死去的,听過雷斯林嗎?」

雷斯林?他當然听說過,那是一個很著名的故事。

故事里的雷斯林有著金s 沙漏般的雙瞳,金粉般的皮膚,滿頭華發,身體孱弱卻是世上最強大也是最具野心的法師——他的野心是封神︰當他的力量能與神相提並論之時,雷斯林已經不甘心再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他去無底深淵挑戰黑暗之後——塔克里西絲。然而這的一切都讓他的哥哥卡拉蒙•馬哲理給阻止了。那個強壯的戰士因為魔法裝置出現了錯誤,把他和一個侏儒給傳送到了未來——是的,在未來,雷斯林勝利了,他確實勝過了所有的神祗,然而這一戰也給整個世界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魔法災難︰整個大地都被龍卷風,閃雷,以及無數從天空中降下的隕石覆蓋,雷斯林得到的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生命的世界。

這個邪惡的法師,一直為了自己的野心而活,不惜出賣,不惜利用自己身邊的所有人︰他的戀人(雖然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克麗珊娜、他的兄長卡拉蒙。然而卻因為那一點點未泯的良知,他放棄了自己的計劃︰他沒有把黑暗之後打倒,最後也助他的兄長,用馬濟斯法杖把通往無底深淵的通道封鎖住了,然而他自己如今卻在無底深淵里受著折磨——那是想想也叫人毛骨悚然的折磨方式︰黑暗之後每天都要把他一點點撕碎,然後第二天會讓他復活,再把他撕個四分五裂……周而復始,永不歇息。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等下折磨你的方式,說不定比黑暗之後的還要有趣——不僅僅是陽光。」費降低聲地對修蘭說道。

騎士不敢懷疑他說的每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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