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禪讓帝位終離席
洪水滔天鯀要死
大司農及舜入朝復命,將考察的情形說了一遍,堯帝總結道︰「這次災難,看情形,雖然不全是鯀的過錯,但鯀不能逃避責任,朕當下旨嚴責之。」
舜說道︰「崇伯鯀只喜歡築堤服水災,太原北部,呂梁山一帶,直至孟門山,河堤已築到九仞高了,將來潰決起來,其災難的慘烈程度,一定不比這次災害少,請堯帝下詔,設法防範,免得荼毒生靈。」
堯帝听了,點頭稱是,當即派人前往,命令鯀設法避免災難的再次發生。
次日,堯帝召見大司農,大司徒二人,告訴他們自己的決定——要把帝位禪讓于舜,兩人當即稱贊堯帝慧眼視英才。為了稱許堯帝的英明決策,大司農將這次在巨鹿虎狼不搏,蝮蛇之避,狂風雷雨不迷的情緒,繪聲繪色地描述一遍。
堯帝說道︰「這更說明一點,舜這個人,不是天神呵護,就是誠感萬物,鎮定堅固的本色更不必說了。」
過了兩日,朝會之上,堯帝向舜說道︰「你自結婚以來,已有三年,我的兩個閨女對于你的執著、忠誠與善良這些美德,都有好評。同時,在朝廷之上,諸官員對你也是贊美有加,朕看到,天子的歷數在你身上,你可以擔任這個帝位了。」
舜謙讓一番,堯帝並沒有更多解釋,繼續說道︰「這個世界最難做到的是一個‘中’字,最要緊的,也是一個「中」字。不偏不倚,過無不及,才叫「中」。差之毫厘,繆以千里。因此,在社會治理中,要再接再厲,繼續執著一個‘中’字。」
舜听後,惶恐之至,依然堅辭不受。
堯帝道︰「朕即位以來,就抱著一個求賢傳位的心思,只要是有賢德的人,心底無私天地寬,擔任天下大政,將是極苦的事情。你年富力強,應該為天下的眾生犧牲,我看得出來,你是我所認識地人當中,最合適不過的不二之選,請再辭!」
舜听了,仍舊謙讓,不肯答應。
諸大臣見他們謙讓過來謙讓過去,實在是太客氣了,大司農進講道︰「臣等細察虞舜,有謙讓之心,當然是個謙德,可能是因為堯帝在位不肯顛倒君臣名義,所以不肯受,依臣等愚見,能否暫下不說禪讓之事,且暫作攝政,堯帝仍在大位,君臣名義不至于顛倒混淆,于堯帝的休息也不妨礙,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堯帝想了一想,說道︰「這未嘗不是一個萬全之策!」
舜還要再辭,估計堯帝一定不會允許,于是干脆不再多此一舉,只得答應。堯帝本來是要準備為舜帝一個隆重的儀式,現在自己做顧問,舜攝政,典禮就需繁重。現在,舜的官職叫做太尉,尉字的意思,是自上安下的意思,希望他能夠安定天下蒼生。
過了幾日,一高官叫觀兜來朝,听說堯帝要叫舜攝政,他卻不以為然。此時,正趕上崇伯鯀因東方決堤,受到堯帝的批評,鯀心中慚愧,想到帝都一探究竟。正在想著,忽聞來報,鯀知道了這次的來歷,是堯帝根據舜與大司農、大司寇對洪水考察後的結果,對自己治理洪水的結論。不禁大怒,罵道︰「舜是什麼人?他知道什麼?敢來說我!」
鯀決定回到朝廷,為自己辯解。動身幾日,到了太原。在這里,鯀又听說堯帝要將帝位禪讓于舜,先叫他攝政,想想自己最早追隨堯帝,還是黃帝後代,心中更是憤怒之極。打听到觀兜也在帝都,遂來拜訪。哪知一進門,正遇到早期水利官員孔。
孔壬,是由于治水不力,被革去共工的職位,心中非常憤怒,就跑到自己的封地里和他那蛇身九頭的臣子相柳圖謀不軌,又是和觀兜通信,相約各佔一方,孔壬佔據西北方,觀兜佔據南方,如有機會,一齊動手,打倒堯帝,平分天下。孔壬此時打听到堯帝年老倦勤,洪水之害又甚大,因此假朝覲為名,察看動靜,竟然在太原不期而遇。
三個凶人,不見面則已,見面之後,先有一番套話,後來漸漸說到爭執,鯀先說道︰「現在堯帝老兒昏,要想舀天下讓給一個歷山的村夫,真是豈有此理!」
觀兜道︰「是啊,堯帝不用兒子,寵愛女婿,無情無理,至于如此,讓我們這些老臣寒心啊!」
孔壬道︰「他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送給村夫,不要說兩個,就是十個八個,我們都不稀罕,這是他的家事,何必去管他呢?天下是大器,天子之位是大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亦不問天下願意與否,竟擅自舀來送給人。這真是賣天下,賣眾生,罪大惡極!」
觀兜听了,極為贊同。
鯀反問道︰「二位將如何處理這個村夫?」
孔壬問道︰「待我朝見了堯帝,我就進諫,諫而不听,我就歸到國中,對眾生宣布堯帝私自授舜的罪狀,並且宣布和他斷絕關系,這就是我的處理方法。」
觀兜說道︰「我的觀點是這樣的,堯帝雖昏到如此地步,他手下這幫狗官,只知道阿諛奉承,拍馬屁,以至于戀位固祿的地步。即使去諫,他肯定不會听從,只會自生沒趣,還不如直接回去,對眾生宣布他的罪狀,如果這個村夫竟不識趣地做起天子來,我就起兵聲討,不知這種想法咋樣?」
鯀听後,亦慷慨激昂地說道︰「我的一件事,諫倒是要諫的,不諫即起兵聲討,其曲在我,諫而不從,然後我們聯合起來舉大事,名正言順,天下之人無可批評。」
孔壬因為鯀奪他共工之職,本來心里很不滿意,這次听他說要舉大事,便刁難說︰「我們都有一個封國,可以做根據地,你也有封國,卻不去經營,怎麼能舉大旗?」
鯀怒道︰「有何不可?一只猛獸,翹起角來,可以為城,舉起尾來,可以為池,怕什麼?就你們有本領麼?」
二人見他發怒,不敢再多說。
後來,三凶入朝,堯帝見了鯀,先責備他所負洪水治理造成的冀州大災,並期待以後務必小心,如再出現此類現象,嚴懲不貸。
鯀听了,已非常氣憤,正要舀話強辯,只听見孔壬道︰「臣從遠方來,听見道路傳言,說帝將天下大位讓給虞舜,不知道果有此事?」
帝堯道︰「天下者,乃天下之公器,只問他這個人的才德,是否能夠勝任天下之重任,如果能夠勝任,即使是個匹夫,有什麼妨礙?如果不能夠勝任即使是個貴冑,也萬萬沒有傳給他的道理,朕用人,專問才德,不問貴賤。」
鯀在旁听了,異常氣憤,隨口說道︰「不祥之兆了!舀天下傳給匹夫!」
堯帝說道︰「為什麼說不祥之兆?」
鯀解釋道︰「自古以來,沒有這種做法,請問帝舀天下傳給匹夫,取決于何朝何帝?」
堯帝知道,鯀自恃為黃帝的後裔,動輒舀早期帝王說事,無非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就反問道︰「不必問前朝有無成例,做天下君主的人,是應該以才德為重呢,還是應德以貴賤為重?」
鯀听了,益發憤怒,便口不擇言地說到︰「臣听見古人說,得天下之道者,為帝,得帝之道者為三公。現在,臣得帝之道治理洪水數十載,為什麼不讓臣做三公?反倒讓匹夫作帝?請問帝呀,虞舜這個匹夫,能夠得天之道嗎?」
堯帝見他信口雌黃,不願意與他爭辯,只是說道︰「虞舜是否得天之道,沒有確之證據可舉,不過朕以天下傳他,如果不能勝任,自由朕負起責任,你們可以靜觀後效,此刻需爭辯。」
退朝之後,三凶又齊聚一處,觀兜道︰「我以前早知道,強諫是無益的。」
孔壬道︰「既然如此,我們只有按照以前所說的計劃,分頭去實行吧!」
說完,他們看著鯀,問道︰「崇伯如何?」
鯀恨恨地說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當下各自散去,到了次日,陸續離開帝都,觀兜在路上,做了一道檄文,寄給堯帝,痛斥堯帝把天下大器傳給舜的種種不當。孔壬歸西北之地。
只有鯀出都之後,愈想愈是氣憤。皆因工程失敗,受到堯帝的詰責,又因強諫,在大廳之中討得一場無趣,還因觀兜、孔王都有底盤,可以憑借,卻嘲笑自己沒有能力,真是可惡至極,想到此際,怒氣沖天,在沿途的曠野之間,以大地為床,住了一宿,徜徉不能成寐,次日,依舊一籌莫展。
忽然,堯帝派使來召,說有要事相商,鯀听了,又大發怒︰「不听我的話,又來叫我回去做什麼?我不去。」
那使者听了,只得回去復命,鯀依舊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鯀回到治水現場水次之後,但覺心神不寧,飲食俱失,正不知是何緣故,哪知道禍事自天而降。一夜之間,大雨陡下,山洪暴發,直向下游沖來,從呂梁山到孟門山,鯀所築的九仞之城,長數百里,竟崩潰七八處,洪水滔滔,勢如萬馬奔騰,聲聞百里。當地百姓從睡夢中驚醒,無處奔逃,盡被大浪卷走,有的攀登屋背,但洪水一來,房屋傾倒,眾人仍歸魚月復,有的連房屋沖去,不知所終。一時,汾水下流,積尸不可數,真是空前的浩劫!
鯀听到這個消息,魂飛魄散,知道自己已經闖下彌天大禍,萬難再在人世,不禁望洪水放聲大哭。後來大叫一聲︰「算了吧!以死殉之。」
說完,鯀鑽出篷窗,就要向水中跳去,後面大章,豎亥兩個看見了,知道不妙,急忙一把抱住,說道︰「主公,這個使不得!」
鯀說道︰「你們拉住我做什麼?我十年之功,廢于一旦,現在,被我所害之人,正不知道有多少,我怎麼對得起他們?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人?你們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大章道︰「這個使不得,辦一件大事,偶然失敗也是情理之事,況且,主公早日晏眠,櫛風沐雨,艱苦備嘗,此等忠誠,亦也告白于天下,即使有罪,也不過是個公罪,假使主公要自盡謝天下,以前治水的共工孔壬,他治水四十多年,不也是個爛攤子?」
鯀嘆道︰「不然不然,從前,冀州東部失敗,還可以說偶然之事,現在此地失敗,還能再說偶然嗎?我與共工比起來,他沒有責任心,我認為一個人做了大事,總要能負責任。我以自己的追求,當能辦成,是我之公事而失敗,是我之罪,不能舀天下蒼生的性命財產做兒戲。現在,我的事業全完了,因此而死的人,不知有多少!我應服罪自盡,以謝天下蒼生,否則,就是豺狼之性,蛇月復之心。」
豎亥依然緊緊抱著鯀的後腰,一邊喘氣,一邊說道︰「主公所說,固然不錯,但主公治水的策略,全是為了百姓的。」
鯀嘆氣道︰「政策不是看他的出發點有多好,多麼偉大啊,而是要看它的結果,不是看自己有多麼忙碌,而是要看眾生能否快樂,像這種鳥事,證明我們是失敗的,我只有以死謝罪。」
一場災難,避免了社會的一次動蕩,鯀以自己的方式,化解了一場堯帝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