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黃差綠」角落,老陶見一包中華、單獨放在箱上,便立即去拿。不想,煙被雙面膠黏在箱上。于是老陶用力扯下,急急趕往放映大廳的門口;門那兒,甄緯燮正在催。
甄緯燮一邊催,一邊好言勸著齊白馬。
齊白馬眼中哪有甄緯燮這號人物,完全不听勸,直接便要出廳。
這時,放映廳的門開了!
門是從外向里開的。因此,已到門邊的齊白馬,忙縮頭定身。
門內,魚貫而入五條大恐龍,看得齊白馬是心驚肉跳。
恐龍們凶神惡煞般、齊刷刷地盯著齊白馬,就像廟里的金剛。這,更讓齊白馬三魂去了東莞、七魄去了西安;那心情,真叫一個南轅北轍。
恐龍們j ng神上虐了一下齊白馬,也沒怎麼著他,便往「紅黃差綠角落」走,見老陶過來,都側身收月復而讓。
老陶笑著向恐龍們致謝,又笑著來到甄緯燮面前。
甄緯燮惡狠狠地奪過老陶的煙,又奴顏諂向齊白馬。
這時,華天弩進來了。他見齊白馬站在門口,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冷冷地問道︰「誒∼怎麼啦,你們還沒開始錄影?這都幾點了?」
齊白馬一見那M頭,立即慫了,連華天弩的臉都沒敢去看,便回頭,指著那講台,說道︰「你,你,你自己看吧……」
這講台,是指講台周圍的布景。
布景是需要創意的。但在這座沒有創意的城市里,這布景,極度沿襲了央視的一檔熱門欄目。
在講台的旁邊,豎著一「塊」碑;菱形、這麼有創意的碑,應該使用「塊」這一量詞吧。
碑上龍飛鳳舞、上帝阿門著四個大字︰穩c o剩眷。
請注意,是眷而非券。錢幣二物,豈可混為一談!
因四字選用了「秦篆字體」,又繁又怪,故而工作人員在匆忙中,竟沒有甄別出來。
雖屬于自己的失誤,但甄緯燮卻又開始心中翻斗垃圾車了。不過表面上,他低著頭,沒敢吱聲。
華天弩是個有墨水的人,倒是看得懂這悲傷(碑上)的錯別字。不過,他也沒吱聲,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齊白馬。
齊白馬才一轉回頭,忽覺舉頭三尺、12點鐘方向,有兩道峨嵋金光sh 來,于是,低下了頭……昨夜,他正和一位「親切的友人」共進燭光晚餐。因為今年七夕是周一,大多情侶選擇提前過。
燭光氛圍,突然被某位上司的電話打斷︰說今早要錄節目。對于如此大煞風景的事,齊白馬當然一口拒絕,但對方只回了他七個字「是花生指定你的」。
雖然華天弩很久不用花生這個名頭了,但並不意味著,就真沒人知道這個名頭。
于是,齊白馬只得放棄接下去的「大好節目」,趕回家,去寫講稿。也因此剛才的講稿,言之無物、盡是扯蛋。
齊白馬低下了頭,正好看見甄緯燮手中的香煙。于是,他搶過香煙,借題發揮,「好的節目,是要靠很多細節的。你看你們,連包香煙都弄不好,還黏著雙面膠。這黏到手上,多惡心……啊!這,這,這怎麼回事兒!」
齊白馬拆到了一顆炸彈!
常白生留下的「炸彈」。
這包煙的煙盒是真的,用完之後回收的;外面的塑料包裝紙和拉絲,是B1那台機器塑封的;至于里面的煙,是用機打彩票的廢票搓成的,也是二十支,把煙盒撐了起來。
因此,從外觀或重量上,這都極似一包香煙。也因此,它瞞過了郭靖和華天弩。
當齊白馬打開盒蓋時,防ch o錫紙卻是普通的打印紙,上面工整地寫著一句話,「你這個賤貨,叫你嘴賤啊,有種你咬我啊!」
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這是常白生的算計。按原計劃中,這煙,應該是落在郭家超市的某位煙客手中的。
根據常白生的經驗,客人當場拆煙的概率不大,一般都是結了賬、出了店門一兩步時。
這時,拆到如此一包香煙,客人會如何反應呢?
是的,當然是返回、退貨。
可是,煙已出門,客人卻要求退換如此一包香煙;店主人會答應嗎?
這事不太好說。但常白生推斷,以郭母那種x ng格,打死都不可能給顧客換;除非是熟客,很熟很熟的那種。
因此,僅是二十支廢票香煙、還不夠絕。一定要再配上一句「真心問候」,才能引爆一場戰爭!
那什麼樣的真心問候才夠絕,一下戳中顧客的「憤點」呢?
每個人或多或少總會有過背後說人壞話的事兒。被人罵了「口上積德」這種事,一百個人至少有九十個會有代入感。因此,常白生留下了那麼一行話。
這一招的創意,來自劉謙大大。熱愛魔術的常白生,特別喜歡看早期、劉謙在街頭表演的惡搞近景魔術。
常白生不僅聯想活躍,他的愛好也挺多的。因此他的損招,那是相當犀利。這,也是他賴以成名、橫行江湖的法寶。
現代的江湖,絕不是一個打打殺殺的地方。就如同光頭說的,它是一個靠朋友混飯吃的地方。混飯吃,才是根本目的。
糊口養家,是江湖人的底限;光鮮亮麗,是江湖人的指望;封妻蔭子,那才是江湖人的夢想。若整天打打殺殺,不用對手來滅你,強大的司法系統早把你滅了。
當然了,江湖也不是沒有打打殺殺。哪兒都會有幾條被逼急了的狗、被餓瘋了的狼,不是嗎?
若論打架,常白生一輩子也不用出頭了。他那小身板,別說打架了,就連打炮、估計也夠戧。
光頭把常白生這種類型的人,稱作「混堂子」。
混堂,就是浴室;更準確點,就是古時候的浴室。里面有大池子泡澡的,有小池子搓泥的,還有搓背、捏腳等等各種服務的。
混堂雖名字不雅,但在古時候,它可是個好去處。隨帶說段趣事,有關光頭的「素質x ng教育」。
光頭正式開香堂,只收過四個親傳徒弟。關門徒弟便是常白生。他偶爾也會給四個徒弟上上文化課,特別是酒多了的情況下。
某天,在桑拿房里,忽說起唐詩。于是光頭提起了杜甫《ch n望》里的最後一句「白頭搔更短」。
「這是一個冬天沒洗澡洗頭的真實寫照。這在文學手法上,稱作借景抒情、呼應點題……」
「……長安長滿了荒草,有錢人都去逃難了,因此,就沒有人運炭進城。這冬天沒炭,混堂都只能關門歇業了。因此,讓人頭發癢得只想ch n暖花開之時。」
去r 本留學、不太廢話的那位,听得一臉鄙夷,頂嘴道︰「洗澡跟洗頭,哪是一回事啊?你瞎編的吧。」
光頭拿著手邊的二鍋頭,猛喝一口,「好r 子過多了,都瞎了……」
干蒸房內,水淋到火岩上,冒著水蒸氣。
光頭酷愛桑拿,因年輕時的一段境遇,令他患了嚴重的風濕;純正干蒸,利于體內風濕。
「……那時候沒吹風機,男人又都是長發,如果不在混堂里、把頭發熱吹干。在家里洗,還不得凍出病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