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中的周文淵被手機震動驚醒。龔文杰告他一個驚人的消息，陳麗怡的衣物拿到分局檢測鑒定後結果出來了，最重要的證物內褲上的精斑檢測出三個人的dna，外套、毛衣、長褲、內衣和鞋子上的指紋至少有五人。
周文淵腦子蒙了。他的思維一直有個定勢，就是鞋城老板了陳麗怡。現在內褲精斑dna就檢測出三個人，難道是鞋城老板和他的手下所為？龔文杰看到的僅是小陳和老板廝打場面的最後部分，難道前面還有兩人*小陳，和老板小陳的場面一起掐掉了？小陳在鞋城是不穿羽絨服的，那麼羽絨服被撕爛，弄髒又是怎麼回事？
周文淵想得頭疼，思維也短路了。龔文杰喊話︰「周文淵，你在听嗎？攤上這事，大家都很難過。放心，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
周文淵梳理一下思緒，問道︰「鞋城老板的dna取樣了麼？」
龔文杰回答︰「沒這麼快。鞋城的屬地派出所已經派人去取樣了，明天檢驗結果能出來。」
周文淵擔心地說︰「鞋城老板會不會跑掉，無法取樣？」
龔文杰說︰「有可能。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要做賊心虛跑掉，我們就可以提請凍結他的經營往來賬戶，甚至封存他的經營場所，他的損失可就大了。」
周文淵稍稍放寬心，就說︰「你們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龔文杰笑笑︰「沒關系，都習慣了。一會還有任務。對了，小張有事和你說，你別掛。」接著傳來張楚格清爽、干練的聲音︰「明天你和你愛人都上班，小陳在家會不會出事？」
周文淵嘆口氣︰「是呀。我也擔心水、電、煤氣出事，出事就是人命關天。今天她洗澡就把走廊淹了，物業不得不關水閘。這兩天上班月兌不開身，等周六去家政服務中心，有合適的再找一個保姆。」
張楚格干脆地說︰「這樣吧，明後天我去看護小陳，中午給她做一頓飯。」
周文淵一陣感動，有點結結巴巴︰「那……那你抽得出時間麼？」
張楚格爽快地說︰「我和秦所匯報了，他同意。警民一家麼，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那就這樣，明天你們家誰最後出門，幾點出門？」
周文淵想想說︰「我愛人，八點一刻吧。」
「那你和她打個招呼，我八點十分到。還有，你看，我是穿警服還是穿便服？」
「都行吧。」周文淵不明白為啥這樣問。
「這樣，我穿警服，也帶上便服，小陳不適應，我就換便服。」
哦，周文淵恍然大悟。小張心細。確實有人對警服過敏，看到就緊張，甚至渾身哆嗦。
周文淵暗想先不提證物檢測的事，看看明天的結果再說。不然，晚上甭打算睡覺了。
說起明天張楚格來看護小陳的事，周慧敏沒有意料中的感激，淡淡地說︰「是嗎？那辛苦她了。」
周文淵納悶︰「你不歡迎？」
周慧敏說︰「我哪敢呀。你以為她是為小陳來的，她是沖你來的。」說罷還上下打量周文淵，嘖嘖稱贊︰「也別說，人過三十，事業有成，人聰明誠實又可靠，我家老公還是很有魅力的哦……」
都焦頭爛額了，還開玩笑。周文淵知道女人難測，不敢怠慢，就說︰「這樣吧，我回個電話，就說你明後天倒休在家，告她不用來了。」說完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就要打。
周慧敏攔住說︰「算了。我跟你開玩笑。派出所這麼重視，是因為你的單位。就算你長得像崔永元，就算你跟人家一樣也有點抑郁，你有人家的幽默感和人氣嗎？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說完周慧敏扭身就回臥室了，留下周文淵一個人生悶氣︰誰把自己當回事啦，反正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就算吃醋，也不能太離譜吧。
轉天一早，沒有黑米粥，也沒有熟雞蛋，周文淵在微波爐里把一袋女乃熱了，找出一塊面包，就是女兒的早餐。吃好穿好，已過七點。兩人急忙出門打車。上車後，周文淵盤算著女兒會不會上學遲到，女兒卻說︰「爸爸，小陳阿姨昨晚沒睡。我醒了幾次，看她就一直坐著，我有點害怕……」周文淵心里不是滋味，不睡覺，幾天身體就會垮掉，怎麼辦？周文淵往好了想，她會不會屋里沒人才睡呢，就像吃飯一樣，那張楚格去了，會不會有事？
緊趕慢趕，出租車在學校門口停下。女兒跑向教學樓時，校園上空響起了老式刺耳的上課鈴聲。好險呀。周文淵長出一口氣。這鈴聲他太熟悉了，當年他讀小學初中高中時上下課都是這種鈴聲。
坐地鐵去網站，到站已八點二十了。周文淵剛到地面，習慣了溫潤可口的黑米粥的肚子里空空如也，咕咕作響，像外交部一樣發出強烈抗議。周文淵停在一處煎餅攤前，問︰「多少錢一套？」
女攤主說︰「四塊錢一套，加一個雞蛋一塊。」說完瞅瞅他，仿佛他是外星人。
周文淵上次買煎餅還是三四年前。他記得當時一塊五一套，短短幾年工夫，價格就翻了近三倍。2008年底的四萬億增發貨幣讓物價飛漲，通貨膨脹，連小小的煎餅身價都火箭般躥升。不光如此，物價明漲，份量質量暗降。過去四方大角的果篦，現在只剩窄窄的一條，藏在煎餅里，可憐巴巴，來歷不明。還有攤煎餅用的面，也髒了吧唧，形跡可疑。不過周文淵裝看不見，說︰「來一套。」
「嘩！」一灘稀髒的面攤在鐵鐺上。「啪！」「啪！」兩個雞蛋打到攤薄冒泡的面上。周文淵感覺不對，忙說︰「我要一套，一個雞蛋。」他膽固醇高，不能多吃雞蛋。
女攤主也不抬頭，不耐煩地說︰「那就等一下，讓後面的先買。」意思是說，你要買一個雞蛋的煎餅，那就等著吧。
如果說忘了，下一個給他攤，周文淵也就作罷。听她的話音兒，買一個雞蛋的煎餅活該受歧視。周文淵火了︰「我說得清楚，為什麼放兩個雞蛋？」
攤主無辜地看著他，倒像他在無理取鬧。周文淵生氣地說︰「算了，不買了。」拿出剛放在錢盒里的四元錢，轉身就走。攤主在背後嚷嚷︰「呸，什麼人呀。」他也不理會。這時不能糾纏，不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糾纏下去，就算氣死你自己，也無損他人一根毫毛。
不過，他不得不佩服攤主的精明。她買的雞蛋和鵪鶉蛋大小差不多，一斤二十多個。現在最便宜的雞蛋一斤四塊出頭，一個雞蛋最多兩毛。她多攤一個雞蛋，就有八毛錢的利潤，照馬克思的觀點，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足以讓她刀頭舌忝血，鋌而走險了。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媽的錢鬧的。市場經濟就那麼好麼？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變成了金錢關系。就算你是個億萬富翁，你也休想得到幸福。在你身體還硬朗的時候，你的寶貝兒子女兒們就盼著你早死，好分你的家產。你要老不死，就想辦法盡快弄死你。這個場景，在西方已經上演了幾百年，現在，終于在身邊拉開了帷幕。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