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怎麼處理他？」周文淵問。
「有了證據，還要有證人。正根據錄像帶的線索尋找證人。麻煩的是，很多證人都不在鞋城了，有的都不在江陽市了。把證據坐實，還需要時間。」龔文杰停了一下，惋惜地說︰「陳麗怡現在情況如何？她要能開口就好了。這次賴裕文曝光，她是功臣。」
周文淵心里難受，說︰「我在班上，小張在家看著她呢，你打電話問她吧。估計情況不好。」忽然想起來又問︰「那個舉報的人找到沒有？」
「沒有。」
「估計是誰？」
「也許是受害人，也許是賴裕文身邊的人。舉報時是男聲，但經過變聲處理。這不等于舉報人是男人，很可能是個女孩。這人輕易不敢露面，如果賴裕文不死，就會把她弄死。」
龔文杰匆匆掛了電話。
周文淵听罷，心情好一陣壞一陣。幾百盤錄像帶說明賴裕文的行為早有預謀。他和小陳廝打是因為小陳不從，絕不是偷貨款被抓個正著，這對戳穿賴裕文的謊言極為有利。但是，眼下的時代，已非幾十年前，那時不管職務高低，背景深淺，只要犯了*罪，就會被判死刑，還要開公審大會，公審後立即執行；甚至只要有了嫌疑，人就頂風臭出八里地，在社會上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了。現在呢，高官權貴們犯事，用權勢和金錢就能擺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就算被判個三五年，沒過兩天就會保外就醫，保釋出獄，就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吱」的一聲，安全門大開，孟庭葦跑進來，嬌喘陣陣。周文淵一看，今天她穿一件淡綠色的貼身毛衣，甚是養眼，這顏色對人的皮膚質量要求挺高的，但她穿上有珠聯璧合的感覺。
「毛總找您。座機人不在，手機又佔線，挺急的，您快去吧。」
周文淵一驚︰壞了，張勤勤的負面稿件闖禍了。
到了毛一丁那兒，他比早上又老了十歲。見面就遞過來一紙傳真︰「你看，張勤勤攤上大事了。」
周文淵掃了一眼，是沿海某省一個地市公安局發來的傳真，指責江陽在線編輯張勤勤未經采訪，擅自發稿，污蔑該省明星企業華冠高科技集團經營不善，瀕臨倒閉，污蔑外出度假的集團創始人華淵下落不明，給社會和民眾造成畏罪潛逃的惡劣印象，給該集團品牌形象抹黑，致使生產和銷售方面遭遇困難。華冠集團向當地警方報警後，經調查屬實，現要求如下︰一、立即刪稿並在人民網、新華網和江陽在線首頁發一個月的道歉新聞，並在24小時內刪除目前已知的8341家網站的轉載稿件；二、要求張勤勤配合前來調查的警方回當地接受詢問，如實說明稿件出籠經過和背景，抓出搞垮華冠的幕後黑手；三是保證以後不再出類似事件。
看後周文淵頭痛，以前也有企業上門叫板，但警方為一家企業的負面新聞找上門，這在江陽在線還是首次。過去常听說因為媒體發負面，企業所在地警方跨省追捕的事，現在終于輪到了江陽在線。
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呀，更何況沒理呢？怎麼辦？
周文淵故作鎮靜︰「他們啥時來？」
毛一丁說︰「明天上午九十點鐘吧。」
「他們想帶走張勤勤，直接抓人便是，為何還通知咱們，這不打草驚蛇麼？」
「敲山震虎。也許，這就是他們要的效果。」毛一丁說︰「咱們仁至義盡，听天由命吧。」說完就給張勤勤打電話︰「我是毛一丁，到我這來一趟。」
張勤勤一路小跑趕來，心里忐忑。毛一丁把傳真給她看，她馬上嚇哭了︰「毛總、周總，怎麼辦？」
毛一丁也懶得問更多，知道都是錢鬧的。就說︰「真正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我們會盡力。這樣吧，警方明天上午過來。你考慮一下，明天是上班還是請假，請假理由想好，一定是急事，比如老家父母生病之類的，多請幾天，至少一個星期。就當下午周總不在，下班周總走後把假條直接放到人事部。明天，哼！我和周總都得為你背黑鍋……」
張勤勤感動得涕淚橫流，就差下跪了。發公關稿，和陳沛、徐錚比，她實在太女敕，算她倒霉，出手就栽了。現在一副楚楚可憐相，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呀。
毛一丁還有事和周文淵說，就對張勤勤說︰「你回去吧，把剩下的事處理好。」她千恩萬謝地走了。
等張勤勤出門，毛一丁才嚴肅地說︰「剛才程總找我踫了一下，張珊珊這事是個慘痛的教訓，連她這樣的骨干都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其他人會怎樣？他甚至質問我︰江陽在線的骨干編輯是不是都爛掉了？別等到經營工作有了起色，一看編輯們都進了監獄。鄧小平教導我們，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呀。可我們現在，哪頭都不硬，稀松得很、軟得很呀。」
周文淵听了，沉默無語，這事他絕對有責任，但也確實防不勝防。如果管的是一塊報紙雜志的版面，他能嚴防死守，保證不該發的稿件一篇也發不出去。網絡媒體是海量信息，技術後台有漏洞，監控手段也不是無懈可擊，再加上人的自私本能，千方百計，鋌而走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呀，在網絡新聞媒體，哪個頭頭兒腦袋上沒頂著炸雷呀。用個文詞，就是周文淵們的頭頂，長年高懸著達摩克利斯之劍，一念之下，隨時落下，腦袋搬家。
毛一丁打破沉默︰「再給你通報一下，新聞中心江陽頻道主編常石磊，12月份在深夜、凌晨利用技術後台漏洞，連續發了1898篇公關稿，沒有送新聞中心總監審核，文後也看不到發稿編輯，鏈接也沒有出口。還是和他勾結的公關公司的競爭對手舉報，才敗露的。他發稿數量巨大，每篇公關稿僅收10塊錢，嚴重敗壞了江陽在線的品牌形象。程總剛才對我說，對這種害群之馬就要堅決開除，決不手軟。絕不再听什麼今後改正、永不再犯之類的陳詞濫調。你那里的陳沛、徐錚，多年的慣犯，都是老游擊隊員，情節嚴重程度只在常石磊之上，絕不在常石磊之下，這次要一並嚴肅處理。」
周文淵問︰「嚴肅處理？是要開除嗎？」
「那倒不一定，要把他們的問題捋一遍，不開除，也要罰得狠，讓他們長記性。」
「但是……」毛一丁又說︰「如果查出重大問題，那就開除，絕不手軟！」
周文淵說︰「好。我馬上查，但工作量巨大。我建議，各中心自查同時，技術中心能不能外請高手把全網一攬子徹底清查。」
毛一丁點點頭︰「這次要不是公關公司內訌，常石磊還悠哉悠哉呢。我已和程總建議，把日常檢查外包給和江陽在線員工沒有瓜葛的技術公司。以前公司自查不管用，都是人為造成的，最後檢查人員也被拖下水。程總說了，江陽在線再窮，也要花這個錢，這是對編輯的前途負責。」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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