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鬼策 第一百六七夜 跪拜千座佛不及看過一溪花

作者 ︰ 月狐冥兒

當無顏和普光交鋒的一刻,兩個星境界的對撞,演武台下的看客們才是從詡墨絢爛的陣法中回過神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兩岸落英莫盡采,此溪過後又滿溪。

好戲應接不暇,方才那場眼花繚亂,現在這場更是令人期待。一個是小世屠身旁謎一樣的美少年,一面是淡生寺年輕一輩的翹楚。觀星境界的打斗,都諸位看客,也同為靈力者來說,何嘗不是一件益事。

普光看了看對面俊俏的公子哥,微微皺了皺眉。普光不喜歡無顏,也同樣有些厭惡詡墨。倒不是詡墨將實地普竹重傷,而是那詡墨的陣**法,大多是和自己的信仰背道而馳。

出家人慈悲為懷,不嗔不怒。普光有極好的禪道修養,別人罵自己可以一笑而過,但是踐踏自己的信仰,卻是普光所不能容忍的。

那一年,淡生寺前,主持微笑地對將要苦行的普光道︰「世上有千萬座廟……」

普光眼神堅定,心中滿是信仰︰「那我就跪拜千萬座佛。」

淡生寺主持看著年輕的普光,一步一步走下淡生寺的白石階,一臉微笑。

那一年,普光苦行走過華夏千山萬水,甚至到那極西州的雪山之巔,行至佛國天竺。

一年後,普光帶著風霜而歸,跪坐在佛前蒲團上,一跪便是一年。普光受得佛祖的恩澤,獲得了那象征佛家靈魂的佛之靈氣。至此,普光對佛,對世間**,對天地正道的信仰根深蒂固,在心在難以動搖。

普光看來,那死亡靈氣正是與佛家背道而馳,詡墨便是如此。

而無顏身為詡墨的同伴,卻沒有絲毫悔悟之心,還要為虎作倀。今朝一戰,縱使淡生寺這邊僅剩一人,也要證明這大道之法。

無顏看著一臉嚴肅的普光,卻是一笑問道︰「普光師兄喜歡什麼花?」

普光一愣,眼前這花袍少年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莫不是啞謎。雖是一愣,普光仍是答道︰「梨花!」

無顏手指間不知從何處捻起一朵白色的梨花,若雪花般純潔。無顏喃喃道︰「此時正是四月,正好是梨花盛開之際,梨花離花,莫不是太淒美了些。」

普光沉聲道︰「梨花純淨如雪,未被世俗紅塵所染。」

無顏雙手之上,綠色和藍色的靈氣如絲般溢出。無顏將手中梨花拋出,微笑道︰「普光師兄,在下請你賞梨花可好?」

普光的頭頂之上,突然飄起片片梨花,若初冬之雪,紛紛灑灑,甚是美麗。

無顏輕念︰「落雪離花……」

那梨花竟是越來越多,普光猛然驚醒,暗道一聲不好。手中錫杖指向漫天梨花,佛曰萬物九天外。便是有一道金光由錫杖冒出,擋在了普光的頭頂之上。

片片梨花落在金光之上,每一片梨花便是結出一片冰晶,片片梨花在那層金光上化作一層冰晶。一朵梨花飄落在普光僧袍的袖口,袖口便是突然結冰,順著袖子蔓延而上。普光一道佛光射出,才是得以化解。

無顏竟是用木靈氣和水靈氣的花重之術,開出了冰靈氣的梨花。

普光一揮錫杖,那頭頂的佛光隨之而去。那佛光上的一層冰晶破碎散落,便成了一場真正的飛霜。

無顏微笑︰「普光師兄,這梨花比佛經可好?」

「口出狂言!」普光一指指向無顏,口中道出禪語︰

「一指金剛!」

一道佛光瞬間射向無顏,速度之快讓人不及閃避。無顏面前,花牆盛開陌上開花,一連便是十八道。那一指金剛竟是穿透十八道花牆,擦著無顏肩膀而過,留下一道破碎的痕跡。

無顏驚嘆,這陌上開花可是在火山峽谷中防下了泥岩之王的一擊。這普光的一指金剛竟是可以穿透,雖然十八陌上開花已經是卸去了一指金剛的大部分勁力,但其實力依舊不能小覷。

普光又怎會給無顏喘息之機,大喝一聲狂徒,便有十余道佛靈氣射向無顏,這一次,倒不是一指金剛,應該名叫多指金剛。

無顏幾乎在同一時間察覺,手指捻決︰「落顏牡丹!」

無顏身後一朵鮮紅的大牡丹開放而出,化作數十多團團簇簇,迎向了普光射來的佛光。牡丹遇佛光,紅塵遇六淨,在演武台中央又是爆炸開來,碎石屑紛紛揚揚。

這一次,無顏用木與水,開出了火屬性的花。

無顏和普光交戰,不光讓人眼花繚亂,破壞力同樣驚人。

煙塵和石屑之中,無顏竟是掠到普光近前,一片花海也是突然而來。

普光揮袖,一道佛光擋下花海。身形後退,又是無顏拉開了一段距離。普光不擅長近戰,無顏同樣不擅長,兩個人正是棋逢對手。

一時間,演武台上花開成海,佛光飛射,讓人眼花繚亂。

散落的花瓣中,無顏微笑而立︰「佛門無趣,普光師兄不如一起賞遍紅塵之花。」

普光淡淡說道︰「蔑我佛門,我便要你見是一下佛門的真諦。」

演武台上的二人,一人對佛宗帶著極大的信仰,是佛宗為拯救蒼生之正道。一人盡透紅塵之氣,居身俗世情比天高。此二人,表面看上去相敬,實際卻是冰火難容。

普光看到了無顏身上濃重的戾氣,忽然渾身直上布滿佛光,宛若那降臨的佛尊一般。普光橫過禪杖,雙手合十口中誦經,道道金光從口中而出,其言佛法大道。

姈藤舞起,無顏身旁道道綠色的藤蔓若盤蛇一般,向普光撕咬而來。

普光閉目,卻早已看遍全台。口中輕誦︰

「定!」

一道佛光出現在藤蔓之前,那原本氣勢洶洶的藤蔓好似被熄滅了氣焰,定格在了空中。

普光又言︰「壓!」

那佛光將重重藤蔓向後壓去。

佛曰一字言︰「破!」

佛光空中破碎,那重重藤蔓也是碎作了星星點點的綠色靈氣。

普光口中佛言不減,曰︰「降魔!」

降魔之法,消除心中黑暗,凡有黑暗者,必被佛光減退。

道道佛光出現在無顏之前,阻擋了無顏向前的道路。一道佛光,上面帶著梵語之文,籠罩在了無顏身上。

無顏眉頭緊鎖,忽然是一個踉蹌。石台上,詡墨等人具是心中一驚。

無顏站直身子,微微一笑,看樣子是沒有事情,這般詡墨幾人的心才是放回了肚子。

「听聞普光師兄走過大江南北的寺廟,遇佛便拜,拜過千座佛。但是,跪拜千座佛不及看過一溪花啊。」無顏的指尖多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但凡心中存有黑暗之人,皆是會被這降魔影響,眼前的花袍少年怎會一點影響都沒有?難道世間還有如此純淨之人?普光眼中,這花袍少年定是用了什麼旁門左道。普光口中言道︰降魔,又是一道梵文佛光降在無顏身上。

無顏緩步向前,絲毫沒有受到佛光的影響,行走過之處,兩岸皆是繽紛的花簇。

在沼澤陵園中,言九教會了無顏種花,在京城郊外,言九又教會了無顏種什麼樣子的花。

「每一朵花都有它的靈性,每一種花都是不同的,帶來的情感和效果也是不同。牡丹雍容華貴,菊花觸景悲涼,梅花錚錚鐵骨,蘭花君子之交,還有更多更多。」

言九走在京城郊外的小溪旁,正值冬季,小溪上結上了一層薄冰,溪岸上光禿禿的。無顏緊隨在言九身後,一同看著郊外之景。

「美嗎?」言九突然問道。

「丑陋之至。」無顏答道。

言九微笑,轉過頭去,那一路走來的地方,開滿了一溪鮮花。

不知為何,無顏想起了那日和言九的對話,但依舊一步步走向普光。

一道道佛光落在無顏的身上,無顏的臉上依舊是那和煦的笑容。

無顏又行一步,若一滴清泉滴在了在演武台上。一灘清水漫延而開,整個演武台若一方淺淺的水塘。

無顏在水中行走,任那佛光臨身。

普光踩在水中,看無顏一步步走來,凝神大喝︰「天魔散退!」

一段佛光出現在普光身前,普光口吐鮮血,在金黃中變作道道殷紅。

一道佛光落在無顏身上,這是佛宗最為玄妙的降魔咒。

無顏面不改色,花袍飛舞。

「雙生蓮花……」

無顏的身上,左邊綠色靈氣騰起,右邊藍色靈氣飄出,半邊草木半邊流水。一朵白色蓮花從普光腳下生出,綻放。

下一刻,佛光四溢,消逝在蓮花一塵不染的花瓣上。普光站在白蓮當中,卻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一口鮮血從普光口中噴出,映在蓮花的花瓣上,格外醒目。

有一口鮮血噴出,普光口中淌出黑血,跪在蓮花當中,慘然一笑︰

「我認輸了……輸給世間心如白蓮之人。」

普光言罷,白蓮凋零,清池消散。無顏沒有看認輸的普光,也沒有管石台上欣喜的同伴們,向著那演武台外參賽者休整區的街巷中掠去。深巷之中,無顏背靠青牆,口中鮮血若流水一般淌下,觸目驚心。

「怎可能會是心生潔淨……」

無顏抬起頭,七竅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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