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無鸞懶得與他浪費口舌,轉身這便要走,孰料男人卻三步並作兩步走,一下跨到了她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
哥舒無鸞雙手背于身後,冷挑英眉,「裴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裴英暝俊臉上端著莊重,趕忙解釋道︰「錦衣侯可別誤會,我沒有絲毫惡意。」
她冷笑著反問道︰「是嗎?那您‘善意’的攔住本官的去路卻是為何?」
「這個……我說出來你肯定會以為我很輕浮,不過我還是要說!英暝喜歡你!」說完這句,男人俊顏竟染上了薄薄一層紅霞,望上去略顯幾分稚氣,透著嬌憨。
他的話,差點沒令哥舒無鸞掉了下巴,話說這瘋病也會傳染,他與長王子不愧為狐朋狗友!她不是肯定他很輕浮,她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他確實輕浮!不然,哪有人初次與女子見面就說出如此不知檢點的話來的,怎麼,以風流輕佻著稱的人竟也會臉紅嗎?
哥舒無鸞咋舌的想著,面上波瀾不驚,語氣淡淡,「說完了?」
他愣愣答道︰「完了!」
「借過。」女子看也不看他,從旁擦身而過,繼續往前走。
裴英暝當即有些慌張的追了上來,面色由紅變白,嚷道︰「喂喂喂……你還沒回答英暝呢,你喜不喜歡我啊?」
「本官奉勸公子還是盡快找位郎中好好瞧一瞧神志為上。」哥舒無鸞頭都懶得回,還道。
「你以為我精神有問題?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你可以誤會我,甚至是嘲笑我,但是你不能不回答我,這可是禮貌問題!」裴英暝說的鄭重其事,且滿目肅然,將手中折扇一把揮開,于胸前緩緩搖曳,那姿態看上去倜儻又風流。
他在這兒毫不知自重,卻大言不慚的讓她講禮貌,這是什麼鳥道理?
哥舒無鸞實在疲于與這樣一個狗屁不通的人周旋,便道︰「好,本官就回答你,裴公子听好了,我—不—喜—歡—你!」
她一個字一個字,字字清晰的回答了他,卻招致男人更加激動的追問,「為什麼?」
女子幾乎被他惹煩了,語氣也沒了先前的和煦,「你有完沒完?」
「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就一直纏著你!」他死纏爛打,不依不饒。
哥舒無鸞暗暗咬牙,真想照著他那張俏嘴來上一拳,看他還有沒有那麼多瘋話冒出來,抬頭望了望天色,越來越黯了,她還有要事在身,不能被這個瘋子纏上,繼而回道︰「因為你是你爹的兒子!」
听了她的回答,男人面色頃刻黯淡下來,他自是知道她與他爹裴安之間勢如水火,所以對裴安的血親也連帶著一起厭惡,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位女子有過如此一見傾心的感覺,她是第一個,恐怕也將是他此生的最後一個。這下要怎麼辦才好,如何才能讓她對他另眼相看?
今日宴上,他初見她,她淡然優雅的樣子,于百眾中映入他視線,那份遺世**的清雅,仿佛早已月兌離俗塵亂世,冷素的高潔,只消一眼便從茫茫人海中月兌穎而出,一下烙入了他心里,他頃刻意識到自己的心已被這個女子一點一點俘獲了!
未見她以前,他所听到的都是一些,關于她執法如何雷厲,如何不近人情,甚至是冷血無心,為人如何目空一切,又高傲邪佞。就連樣貌都和她的心性一般生來便是令人厭惡的!
當時的他還在一度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妖女,竟引來了世人如此這般的憤慨謾罵?
可今日見後,才發現這些個混賬話都是在詆毀她!
她如蘭又似菊,淡雅又清心,有美貌、有風姿,還有青竹般的堅韌,有著不同于其它女子的風華,乍看雖不驚艷,卻能在不經意間偷走一個人的心,這便是她——哥舒無鸞!
裴英暝于原地僵了一瞬,猛回過神,見女子已經走遠,疾步追去,猶不死心的再次問道︰「倘若我不是我爹的兒子呢?」
如此失了水準的話,也便是只有他才會問得出口!
哥舒無鸞停在他對面,眸中閃著冷厲,「本官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好了,裴公子止步,別再跟著我,否則本官以妨礙公務的罪名將你扔進暴室,到時還得勞駕大司寇連夜入宮撈你!」
撂下這麼一句狠話,也不管他還跟不跟著她,凌步邁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