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和高風又相對站在了網前。
在開球前,高風對著海藍小聲說︰「我看你小時候學排球,不是隨便玩玩的吧?」
海藍想了一下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才應道︰「雖然我沒能成為專業的,但的確不是隨便玩玩的。」
高風看著她的眼楮。那雙淡棕色的眼眸在場地內明亮的燈光映照下,如琥珀如琉璃,流轉著夢幻的光彩,給人一種朦朧迷離的感覺。
海藍其人,雖然現在距離高風很近,就近在眼前,但她身上總有一些神秘,讓高風捉模不透。
他很想多看幾眼她的眼楮,想藉此看出一個漁村女孩怎麼會有這麼好球技的秘密,但海藍已經轉過頭去看本方隊員發球了。
這個發球的質量不錯,男隊一傳不到位,二傳調整得也比較勉強,高風只得一個輕吊將球打過去。
後排的隊員很神勇地接起了這個看似不可能接起的吊球,海藍處理球時看到高風剛剛落地,並沒有跟進補位。
機會難得,她便直接將球抹過了網,打了個二次球。
25比20,女隊拿下了第二局,巧合的是比分正好和第一局相反。
這樣,男女隊各勝一場,第三局的比賽更加精彩了。
男隊為了維護男子漢的尊嚴,必須認真發力了。女隊也在為榮譽而戰,誰說女子不如男呢。
雙方誰都不肯相讓,比分從一開始就咬得很緊。
海藍發揮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將技戰術和體能都一般的女隊隊員,很好地揉合在一起,激發出了她們最大的能量。
在每個死球時間,她毫不避嫌地招呼著眾位大姐——「那個球不對」「這個球不好」「你該這樣」「你該那樣」,但也會鼓勵她們——「太棒了」「對就這麼打」。
她最常說的就是——「听我說……」
一網相隔的高風,將她的表現一一看在眼里,對她在場上的霸氣很是欣賞。他覺得,這樣動靜皆宜的海藍,更有魅力。
他尤其喜歡听她說——「听我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听著就是莫名地覺得順耳。
比賽最後還是以男隊的險勝結束。
因為女隊畢竟大多是媽媽級別的人了,身體素質遠不如年輕人,海藍自己也是好久都沒有系統訓練過,體能有點跟不上了。雖不至于就跑不動了,但彈跳力很受影響,技術動作也會變形。
所以,盡管女隊輸了球,還是很高興,因為她們也很滿意自己的表現。當然,她們知道今天最大的功臣是海藍。就連後來處理了傷勢又來到球場的原二傳手,也對海藍的表現贊不絕口。凌雲還代表大家邀請海藍繼續參加後面的兩場比賽。
海藍愉快地答應了。
女隊隊員們拉著她去所里的浴室洗澡,洗完了又一起在活動中心的酒吧慶祝。男隊的人也在這兒,大家便將桌子拼在一起。
玩鬧中,大姐們也從男飛那里知道了高風和孫默曾經的競賽和現在的聯手,便追問海藍和海鷺兩人,問她們和他們之間是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普通朋友。」海藍還是一貫的不松口。
「對啊,普通朋友。」海鷺也是很明確地表態。
「呃……」大姐們都笑著對另一邊坐著的兩人說,「高風,孫默,我們幫不了你們了啊」
「不用,這種事情哪能勞各位大姐的駕呢?」孫默並不在意,還轉頭問高風,「你說是吧?」
「嗯,這個月底就不普通了。」高風的聲音有點低沉,在周圍嘻嘻哈哈的背景聲音掩蓋下,大家听不清也就忽略了。
不過,海藍還是听清了。她瞟了高風一眼,只見在昏暗的酒吧里,他的眼楮倒是顯得有些深邃。
海藍的嘴唇輕動,做了個「未必」的唇語,然後微笑著轉頭和海鷺說話
高風也是一笑,心里對海藍的倔強倒也有了幾分認識。
坐了一會兒,海藍和海鷺就要告辭,兩位男士自然負責護送。
其實連接東鎮和月亮灣浴場之間的道路,也有路燈,還有不少三三兩兩出來散步的游人,並不冷清。不過,有男士要表現一下紳士風度,海藍她們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四個人很自然地分成了兩對,一前一後地走著。
海鷺和孫默一向是說說笑笑得很熱鬧,海藍和高風就要冷清一點,也不是沒話,只不過兩人都是話不多點到為止。
默默走了一會兒,高風問道︰「最後一局打到27平後才輸了,你真的沒不高興?」
「啊?你怎麼還記著最後那兩個球啊?」海藍說著還比了一下兩人身高,「你比我高,我攔不住你,不是很正常的嗎?我有什麼可不高興的?」
「可是,我看得出你很想贏,從24平打到27平,你一直都很拼。最後輸了,太可惜了。」
「這有什麼啦?我努力過,問心無愧就行了。再說了,很多事情,努力了不一定就能達到目標,但是不努力就一定達不到目標。總之,努力過就好,輸了也沒什麼不高興的。」
「你還挺隨遇而安的嘛。」
「這樣不好嗎?」
「嗯,也好啊。不過,我好像做不到。很多事情,我是定下目標,就一定要達到的。」
「你太爭強好勝了。那要是達不到呢?」
「目前還沒有我達不到的目標……呃,除了一個……應該也快達到了……」
「是什麼?」海藍隨口問了一句後,發現高風正含笑看著自己,也醒悟過來,忙啐了他一口,「呸,自大。」
只是這聲音很輕,軟綿綿地沒什麼威懾力。
高風越發笑得嘴角上彎,眼角飛揚。
就這麼陪著一位姑娘慢慢地壓馬路,在他過去看來是無法想象和忍受的事情,但現在他卻覺得一點不比在天上駕機高速巡航時的那種快樂少多少。
某些方面的感受可能還更勝一些,比如,曖昧,還有甜蜜……
四人來到月亮灣海濱小吃街時,發現大舅正坐在門口發愁呢。
等海鷺一問才知道,這些天別的大排檔也推出了不少優惠活動,競爭驟然變得激烈了。而陳記的兩朵金花都忙著玩去了,那個網站推廣計劃好像也沒見到成效,這兩天店里的生意有些清淡。
海鷺看看上座率還有十之五六的場子,表示老爸是多慮了,而且似乎有點像是為了不讓她們出去玩而硬掰的。如果陳記真的要靠打美女牌維系生意,那可就危險了。
海藍倒覺得大舅說的也不無道理。因為她早發現,如果自己或是海鷺在店里時,生意是要比平日好上一兩成的。
她馬上表示以後會減少出去玩的次數,並且勸大舅不用急,游客們都是喜歡新花樣的,別家有新招,那自家也出點新招唄。
沒想到,這個新招倒是讓孫默一下子想出來了。
「我記得你們原來的宣傳資料說是有燒烤音樂晚會,但我看你們也就是大音箱大喇叭放些歌曲音樂就完事了。其實,游客晚上來這里也不光是為吃,更主要是為了放松。我去過你們島上最大的那個金銀灣浴場,那里有不少地方都有樂隊表演,或者是卡拉K供游客自娛自樂,還提供樂器給游客自彈自唱……」
「那樣是好,不過,」大舅搖了搖頭,「那些樂隊、音響、樂器什麼的,成本就攤大了。」
「誒,話不能這麼說,有投入才有收獲嘛。」
孫默還在勸大舅,但卻不得法。後來,倒是高風說了一句話,引起了他真正的興趣。
「陳老板,其實那些東西的成本,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
「哦?你有什麼好辦法,說來听听。」
「游客也不是專業人士,對樂隊的要求不會太高的。我們飛行員里,就有好多人都會一兩樣樂器……」
「是嗎?」海鷺笑著揭短,「是你小時候半途而廢的鋼琴,還是孫默的鋸木頭似的小提琴?」
「呵呵,你別小看我們飛行員啊,還是有很多高手就是了。有會吉他的,會薩克斯的,還有會手風琴、口琴的,都比較適合在這種場合表演。等我們回去再問問,反正大家療養也閑著沒事,來這里客串一下,應該不成問題。」
「那這個月你們走了之後呢?」海藍問道。
「其實,每周都有人來,有人走。等我們走了後,可以交代他們一個個傳下去……」高風停頓了一下,又看著海藍說,「放心,不會因為我們走了,就沒人的。而且,明年我還可以再申請來這里……」
「那倒是不錯,听起來樂隊演奏是可以搞起來了,但是樂器呢?」
大舅的興趣更高了,海藍卻低下了頭不再說什麼。
「我知道樂器怎麼辦,」孫默搶著說,「療養所的俱樂部里就有不少樂器,新的舊的都有。陳老板,你要買還是要租?我們都可以幫你說說,價錢應該好商量,反正它們放那兒也是閑著。」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最好還是租借,這樣花的錢比較少,可以先看看效果怎麼樣再說。」
高風的想法更為穩妥,大舅略一思考就很高興地采納了他們的建議。
第二天,大舅和海鷺一大早就去療養所,找高風和孫默幫忙了。海藍沒有跟著去,她在家里陪著阿婆招待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