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早鑄（二）
發覺她的畏縮，蕭明翊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仿佛想在自己發出致命一擊之前讓她先嘗點甜頭，這樣等一下她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殷璃冰看著他，無法動彈，仿如被蛛網困住的小蟲。
消極而絕望。
幾秒鐘後，或許就在下一秒，蕭明翊就會說出什麼極端可怕的話——對于這種話語人們創造出一個專有名詞，叫做「真相」。
而殷璃冰等著那一刻，就像看著花瓶徹底摔碎成千萬片之前，搖晃不已的瞬間。
她努力地想要記住整個世界崩塌破碎之前，蕭明翊的模樣︰他的眼楮，他的睫毛，他的嘴唇，他的微笑……卻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片模糊。
然後，蕭明翊開始說起來——
「去年八月底，在入亓之前，我受邀去了趟靈寸山。邀請我的人就是澹台趯。你們國內的形勢對他並不有利，他想借助我國的勢力扶你大哥上位，因此趁機拉攏我。他對我娘的事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我早與他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我知道機會來了，便與他結為盟友，暗中另外實施我自己的計劃。我得，我是說我必須︰逼澹台趯謀反。」
殷璃冰伸手按住自己的胃。
在蕭明翊每一次微妙的停頓中，每一次斟詞酌句的猶豫中，她的心都向胃里滑得更深，現在它沉甸甸地墜在那兒，讓她呼吸困難。
「你在說什麼？你與澹台趯結盟了，但是又要逼他謀反？」
「他和麗貴妃害死我娘，我不能這麼便宜他們。我要叫他們兩個受盡天下最苦之苦，然後再拿他們的人頭祭我娘。」蕭明翊的聲音更輕了，宛如猛獸在發動攻擊前，都會把自己在叢林里隱匿得更深。
「你、你做了什麼？」
「第一步就是要除掉你大哥。有他在，澹台趯永遠不會反。于是朱色就登場了。這是我在這場大戲里用的第一個死間。」
「朱色？」殷璃冰的胃部變得更加沉重了，「那個大哥派到四哥府上的女諜？她……她是你的人？」
「是。和其他很多潛伏在亓國的間者一樣，我剛一接手兵恃衛，就把她派到慕羽城來了。這顆棋子是專為你大哥而設的，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能拿下全局。但這個時機，卻是要等的。其實一開始我也並不敢妄動，可是你給了我機會。」
「我給你機會？我會給你什麼機會？」
「莊順王府的竊案——那難道不是你的手筆？」
殷璃冰張開嘴，然後閉上，然後再張開，「你怎麼……怎麼會知道？」
怎麼知道？蕭明翊扭臉看向風晚亭，目光臨空相接的瞬間，兩人的思緒都回到了那個彼此尚且親密無間、配合默契的大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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