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正要離去,從園子門口走進一行人,她一眼掃去,有葉青檀、葉青楓、葉青鳶兄妹三人,還有兩個貴氣男子與一個陌生的嬌艷女子。
葉青楓笑著跨步上前道︰「哈哈,五妹教得真是好,可以趕上先生了。」
青桐認真道︰「既然四哥這樣認為,不如替我謀個先生的差事,我不敢說一定能教出棟梁之才,可我的學生絕不會是庸才。」
葉青楓只當她說笑,走向青桐道︰「那我替你留意便是!」
葉青蕪問道︰「四哥,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葉青楓笑道︰「反正是看見你切隻果了!」葉青蕪面色窘迫,模了模頭,又瞪了一眼葉青桐。
葉青檀與眾人也走近石桌,他開口道︰「五妹,這兩位是三皇子和五皇子,這是表妹綺絡。」
三皇子齊慕璟,生母華淑妃。他月兌去戎裝,一身玄色華服,腰間懸珮,若僅從他的形貌服飾上看,一身奪目的皇子氣度顯露無疑,卻不像是軍旅之人,只有面上那略帶剛毅的神色和炯炯有神的目光終于使人相信,他的確有將帥之氣。
五皇子齊慕琛,年幼時,生母章淑媛病故,華淑妃因與章淑媛交好,故代為撫養,皇族兄弟姐妹中,齊慕琛與其兄長齊慕璟最為親厚。
齊慕琛的氣質有些像葉青楓,卻比他多了幾分華貴之氣,假若葉青楓是一塊美玉,那麼齊慕琛便是一塊瓖有鎏金與寶石的美玉。
青桐施了一禮道︰「初次見面,多多指教!」繼而向那個嬌艷的女子示意道︰「表妹!」
這文綺絡便是文二夫人的另一個佷女,也就是葉青松的小姨子,其父文慎行為文二夫人胞弟,官拜大理寺少卿。
她的容色年紀與葉青鳶不相上下,身著淺綠色織錦長裙,裙裾上繡著粉白的梅花,一根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縴腰束住,發髻上斜插一支碧玉發簪,蓮步輕移,發簪搖搖欲墜的樣子。
齊慕琛輕搖折扇,笑道︰「沒想到今日與三皇兄來相府賞菊,竟能瞧見這麼一出,當真有趣!」
葉青蕪埋怨道︰「慕琛哥哥,你竟也看我笑話,怎麼不幫我?」
葉青檀道︰「你這孩子,怎的這般無禮,看來該跟爹商議商議,換個先生好好管束你了!」
葉青鳶走弟弟身邊,道︰「二哥,七弟還小,你就不要責備他了。」葉青蕪低頭不語。
齊慕琛接道︰「青蕪,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和你一樣,想看看你這五姐,到底會些什麼是你聞所未聞的。」
齊慕璟道︰「五小姐蘭心蕙質,方才一番論說,也讓我等恍然大悟。」
青桐不好意思道︰「青蕪說得對,不過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文綺絡嬌笑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表姐,沒想到會是這番境況。表姐會隨我們一道賞菊吧?」
青桐道︰「假如青蕪不趕我走的話。」說罷笑著看了看葉青蕪。少年扭頭不作聲。
葉青楓粲然一笑︰「青蕪沒道理趕你走啊!」
青桐隨一行人在東籬園中游玩,她並不多話,葉青楓與齊慕琛偶然問她幾句,她也只簡單答復,更多時候靜靜听著眾人連連夸贊這園子的靜美與菊花這花中君子的品性。
她似乎看出來這文綺絡對葉青檀甚有好感,心中無聊,便悄悄統計這文綺絡分別與葉青檀和葉青楓對話的次數,結果二表哥完敗四表哥。
她暗嘆,對于文綺絡的殷勤,這葉青檀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始終保持著距離,處處以禮待她,難道注定是一場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的愛情悲劇?她一時沒忍住輕笑出聲來。
眾人看她,葉青蕪直接問道︰「你笑什麼?」
青桐道︰「沒什麼。」
「明明就是有什麼。」
「我在想,我明明對菊花毫無喜愛,卻能一直在這東籬園中逛到現在,真是附庸風雅。」青桐說完自嘲笑笑。
「那你方才怎麼不離開。」
「你方才沒趕我走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
齊慕琛問道︰「不知五小姐喜愛什麼花?」
青桐說︰「我是俗人,說了你們可不要笑話我。」
葉青楓連說︰「不笑話你!」
青桐道︰「我喜歡有銀子花。」
眾人莞爾。
離開東籬園,眾人邊走邊聊,來到昨日那座倚荷亭。齊慕璟贊道︰「相府園林布局果然清幽雅致,別具一格。未曾想還能有這樣一番勝景。」
葉青鳶道︰「三皇子若是喜歡,可以常來府中賞景。」說罷看了看葉青檀。
齊慕璟微點頭,轉向那一片荷塘,靜立遠眺。
文綺絡問青桐︰「五表姐,你既不喜菊花,不知蓮花是否合你的意?」
青桐看著這少女,心中想,果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肆無忌憚地欣賞著她的容顏形貌,道︰「合意,太合意了。」心道,你長得也很合意啊!你當二嫂,我們不吃虧。
葉青楓問︰「怎麼個合意法?」
青桐看向荷塘,說︰「若是喜歡一樣東西,怎麼看都覺得好,沒有道理,若是不喜歡,這東西的任何地方,不論好與不好,都可以成為你不喜歡的理由。」
她愛荷,愛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她愛荷,愛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她愛荷,愛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她愛荷,愛那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她愛荷,愛那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听雨聲。
齊慕琛笑道︰「五小姐解釋得極是,以後若是有人問我類似的話,我便借用這番說辭。」
齊慕璟道︰「四公子,你不用往別處去留意了。慕琛,不如你就請五小姐做你的女先生吧!」低沉的聲音帶著些微笑意。青桐覺得無論是話的內容還是他這嗓音,都動听極了。
葉青檀攔到說︰「三皇子說笑了,舍妹不過是口齒伶俐了些,怎能擔當教導皇子的重任。」
齊慕琛笑道︰「二公子,五小姐用隻果教給青蕪的那一番道理,我可是銘記在心,仰慕之極啊!」
葉青蕪見他又提起這一事,覺得失了面子,可轉念想到那隻果切面精巧的五角花紋,心中便稍稍平復了些,對青桐少了幾分怒氣與不屑,反倒多了幾分佩服。
一行人游園後,齊慕璟與齊慕琛辭別離去,文綺絡去見她的姐姐文月朧與之敘舊。
青桐得知這表妹要在相府小住一段時間,不禁有些同情她,齊皇此次論功行賞,若是賜婚葉青檀,皇族之女甚多,若非葉青檀本人請求與綺絡結成連理,這表妹的幾率怕是小得很啊……她揉了揉眉心,心想自己真是同情心泛濫且讀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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