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2)「別鬧了」,冀良青空前絕後地大聲制止老婆︰「我這也是為你今後的生活著想,如果不預先摔出這點錢,我怕你今後連農民那樣的生活都保證不了」!
為什麼是對自己好?為什麼不丟出這三百萬,今後就連農民那樣的生活都保證不了?這其間為什麼會有這樣難以置信的聯系?
他老婆當然無法把它聯系起來,她戰戰兢兢地看著一貫對自己听之任之、漠然置之,再或者是形同路人的丈夫,見他眼前擺著一副有生以來第一次出現的陰沉得幾
乎變成鐵塊的臉色,死死地盯著自己,仿佛只要一違逆了他的意思,就要立即將她生吞活剝一般,當下嚇的自己的臉也變綠了,抖抖索索地小聲答應說︰「好,好,
我明天就抓緊去辦」。
看著冀良青跌跌撞撞地歪進了臥室,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是真的出事了,自己這個家真的要天塌地陷,往日的風光從此不復存在了。
新屏市還是過去那個樣子,但在冀良青和任雨澤的眼中都已經變樣了,他們兩人都已經預感到了最後的結局,所以就在第二天見面的時候,任雨澤在微笑著,而冀良青不管怎麼努力,也笑不出來了,他現在也算是體會到了笑在最後才算笑的真正的味道。
今天任雨澤和冀良青都是來參加二公子和柯小紫的婚禮的,現在的二公子很低調,他沒有把婚宴辦到省城,也沒有讓老爹李雲中前來,因為在新屏市的這幾年里,
他明白了許多,也學會了許多,這多多少少也算是得益于他身邊有一個像任雨澤這樣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任雨澤不同于他過去所有的那些狐朋狗友,任雨澤
帶給二公子的是一種全新的理念和思考。
但即使是在新屏市辦酒宴,依然客人雲集,有知道消息的省城特意趕來的客人,還有新屏市官,商兩面的客人,可謂是香車寶馬,絡繹不絕。
任雨澤在門口看見這對新夫妻,笑容可掬的迎接賓客,發放喜糖,門上零零稀稀的貼滿了新人的韓範兒婚紗照,任雨澤微笑著接過伴娘手中的喜糖,嘴里生硬的蹦出了幾句祝福語,不好意思的隨眾人入了大廳。
大廳燈火通亮,室內裝修以淡黃色為主,上百只吊頂燈努力的迸出刺眼的光,似乎想穿透堂內所有的人。大堂呈約260平米的長方形,向北正中方向搭了個1米
高玻璃t台,早已用鮮花裝飾得浪漫溫馨。由幾十朵潔白怒放的百合簇成的拱形橋迷人地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台正中布置了一個碩大的水晶球,球體剔透,似乎可以
看穿世上一切偽善。台下兩旁順次擺著放滿美食的大餐圓桌,左右各10張,貪婪的填滿了整個大堂空隙。
政府里面除了任雨澤之外,連帶常務劉副市長之下的好幾個副市長都來了,一個是二公子本來也和他們比較熟悉,在一個現在二公子的身份已經沒在是秘密,所以誰不願意來錦上添花呢?
攀龍附鳳尚且來不及,所以但凡請到的,幾乎全都來了,就算沒有請的,也會不請自到,並且都準備了厚厚的紅封,做了加深感情的準備。
洪仁昌的那個電視台的主播女朋友欒若皎也來了,她是今天婚宴的主持人,而讓任雨澤感到好笑的是,南區的季紅竟然也跑來了,而且看樣子她和柯小紫還熟悉,這到讓任雨澤好奇,她們兩人怎麼會認識。
其實也很簡單的,柯小紫曾經多次在南區辦事都是季紅接待的,季紅這女人,只要听說別人有後台,她是一定會想辦法接近。
不過劉副市長在看到季紅的時候是有點頭大的,他不希望在這個場合見到季紅,就算季紅裝著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劉副市長還是有點緊張兮兮的。
柯小紫今天別提有多神氣,多幸福,多得意了,記得還在學校念書的時候,大家有感于今天物質喧囂、縱橫、欺騙盛行的殘酷社會,幾個小女生為自己的前途
倍感憂慮,也粗魯而刻薄地分析起當今社會生存的便捷的對應之道時,柯小紫總是膽子最大,也敢想敢干,她「嗨」地一聲說︰「怕什麼,關鍵是我們要正確和利用
自己作為女人的特殊資源和作用,你們沒有听說過大膽獻身,美夢成真;洞口一松,變成富翁嗎」?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只當是個笑話,但是事實勝于
雄辯,具體壓倒虛幻,現在很多人也不得不佩服柯小紫的能力,她令人驚訝萬分地實現了自己人生命運的變化,從一個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的小巡警,一躍成為幾十
億資產的老板夫人,柯小紫確實值得驕傲,這些年的功夫也算沒有白下,總算是釣到了一個金龜。
而作為季紅今天也是很有點嫉妒和羨慕的,自己在新屏市也算混的不錯,從一個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的低微小學老師,一躍成為一個政府官員,在新屏市也算是一種非常值得驕傲,值得自許的了,但和眼前這柯小紫一比,自己就差的太遠,想到這里,她心頭掠過一絲煩愁。
沒有人去注意這些心里難受的人,二公子的婚禮依然熱鬧而隆重地舉行。這也又是人間「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又一場景和真實寫照,今天的婚禮在新屏市比起來,可以說是少有的氣派和奢華。
因為請的人中,除了不得不請的直系旁系親戚之外,大多是新屏市體面的領導干部和有錢的爆發戶,而這些人中,最為搶眼的當然是冀良青和任雨澤了,因為他們代表著新屏市最高的權利。
不過今天的兩人表情卻讓很多人費解,本來就在一天之前,還被冀良青下手弄得灰頭土臉的任雨澤為什麼笑的這樣開心,而作為勝利和發起攻擊的一方冀良青,今天怎麼神情萎靡,這真實有點不解。
任雨澤卻知道為什麼,他看著冀良青說︰「書記你也來了。」
冀良青臉色黯淡的點點頭︰「我當然要來,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脆弱。」
「也許是的,但有一點你錯了,我從來都沒有把你想象到脆弱上。」任雨澤說的是真話。
「奧,看來你還是很顧忌我?」冀良青有一絲嘲諷的口氣。
任雨澤笑笑︰「當然了,你讓我很疲憊,不過現在大概就要結束了。」
冀良青的臉上肌肉抖動了一下,任雨澤的話像一枚鋼針,直插到了冀良青的心頭,他長吸一口氣,讓自己堅強一點,說︰「你的樂觀有點太早了吧?事情才剛剛開始,怎麼就會結束呢?」
任雨澤很認真的點點頭︰「我不是樂觀,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很多事情本來是可以避免的,為什麼非要那樣做呢?」
任雨澤的話讓冀良青沉默了一下,其實這個問題他也在這一兩天反復的思考,這確實是一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
沉默了一會的冀良青搖了搖頭。冷笑了一聲,說︰「我們不同,作為你當然可以不那樣做,你有一個好的背景,有一些願意扶持和幫助你的人,你還有年輕的優
勢,你只需要等待,一切都可以擁有,但別人不一樣,就比方我吧,我沒有你這樣的條件,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對努力,或者說權謀,才能獲得你可以輕易獲得
的東西,這便是我們的差別。」
任雨澤有點驚訝了,不錯,冀良青的話其實還是很有點道理的,但這個邏輯也不完全正確,可是什麼地方錯了呢?任雨澤卻一時很難反駁。
這個時候,二公子跑了過來,他西服革履,xiong前戴朵花,頭發弄得油光 亮,看見誰都以笑臉相迎,儼然一副新好男人形象。
任雨澤就沒有在理會冀良青了,他笑著說︰「今天的感覺怎麼樣呢?」
二公子嘿嘿一笑,說︰「感到很無聊啊。」
任雨澤就很輕松的調侃︰「奧,要是這樣的話,那完全不要勉強自己,現在換新郎還來得及。」
二公子哈哈的大笑,給任雨澤和冀良青都發上了煙,還幫他們兩人點上,這才玩笑幾句,又去迎接別的客人了。
而洪仁昌的禮物就是相當的獨特了,他拿著一副裝裱的冠冕堂皇的畫卷,很神秘的對二公子說︰「這是一副古詩,很難得,我專門為你淘來的。」
二公子大衛感動,就很是顯擺的把這幅字拿到了任雨澤的面前,說︰「任市長,你對古文應該看得懂吧,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
任雨澤就接過來,打開了畫卷,但見上面兩行楷書大字︰一堆新夫婦,兩個舊家伙。
橫批︰新婚之夜。
任雨澤就實在是忍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二公子自己在認真的一看,娘希匹,他一腳就踢向了洪仁昌,大廳里一片的哄笑聲響起。
後面的婚禮對任雨澤來說很是無趣,一些認識和不認識的,喜歡和不喜歡的人到處都是,規模龐大,氣勢宏偉,攝像師把每一個瞬間都絲毫不露的記錄下來,主持人把場面弄得既感人有溫馨,既活躍又不失莊重。
但任雨澤卻很難融入到這歡樂之中,他覺得,中國人就是太注重結婚了,總是把結婚看得太神聖,為此也付出不少代價,父母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省吃儉用積攢
了點積蓄,還不夠兒子婚禮上的酒席錢,更別提雇佣豪華車隊和眾多閑雜人等的開銷了。盡管如此,父母仍堅持把婚禮辦得隆重,哪怕以後自己咬咸菜喝粥,也不能
在親朋友人面前丟人,哪怕以後兒子負債累累也執迷不悟,死不悔改。這樣年少氣盛,血氣方剛的新郎就因為這一場隆重的婚禮而背負半輩子的債務,然後又將債務
傳給下一代。
這樣一代傳一代,永無翻身之日,導致一代更比一代窮,直到窮困潦倒,娶不起媳婦為止。他們的後代也許並不知道就是因為祖先的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而造成自己如今連媳婦都娶不起的慘破境遇。
任雨澤的心中還沒有感慨結束,二公子與柯小紫的婚禮便由他們的長吻拉開序幕,眾人只見熱氣球緩緩得降下來,漸漸都被新娘的美貌**到。
柯小紫的確猶如不食煙火的的美是讓人**的,水靈的眼楮此時因為羞赧幸福而蒙上一層水霧,顯得雙眼更加靈動,小巧鼻翼下的櫻桃唇欲滴飽滿,不禁讓人想一親芳澤。
婚禮的程序還在進行,各種的講話讓任雨澤仿佛又回到了政府的會議室,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的講話安排,難道平常人們對空話,假話還听的不夠嗎?
但儀式就是這樣,任雨澤只好忍耐,無聊中,任雨澤抬頭想看看冀良青在什麼位置,但這個時候任雨澤已經看不到冀良青了,今天來的客人是很多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任雨澤卻看到了也站在人群中大宇縣的張光明書記,他也正在看著任雨澤的,他們的四道眼光就在這喧囂的大廳有了一次踫撞,張光明最先的目光是怯懦和游移不定的,他有一種本能的心虛,但稍後,他的眼光也變得強硬和冷澀起來。
任雨澤明白,張光明感到他不應該怕自己的,為什麼要怕自己呢?他有冀良青在背後撐腰,他當然會自信的認為身為縣委書記的他是絕對不會讓任雨澤輕輕干掉的,而且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主官干部的季副書記在,所以他的確是不需要懼怕。
任雨澤就笑了一笑,收斂了一點自己有點灼熱的目光,對張光明招招手,示意讓他過來。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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