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之良辰美景 第十二章 桃之夭夭灼其華

作者 ︰ 周不美

入冬一月有余了,這幾日更是飄飄揚揚的落了幾場雪,軒翊王府的景物又是加了一層白衣,亭台樓閣一眼望去,頗為養眼。

一心堂,蘇以冽一把將手中的折子扔到眼前的火盆之中,沉聲怒道,「混賬!」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坐在一旁的景易宣也是沉默不語,面具下緊抿的薄唇透出嚴峻的神色。再看屋中其他的一眾將士謀臣,也皆是面色沉重,一語不發。為首的柳相閉著老眼,一下一下的撫這灰白的胡須,一旁的曄蘭將軍柳如塵此刻亦是端著小臉,凝神不語。

年關將近,玄羽那方是更添了五萬大軍,合計十五萬大軍壓在陣前,練兵的借口已然說不過去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朝堂之上,林相卻極力壓制柳青儒和蘇以冽上書遣景易宣柳如塵等繼續到前線領兵的以緩燃眉之急的奏折。重點言到要加固臨近白雲國幽,並二州的防守,說是白雲國游牧,一至冬季便缺糧少食,每年歲末都會率兵到幽,並二州搶掠,致使民心不穩。並以此為由,直接要下幽,並二州的行使權,命長子林汐年率軍十萬前去駐扎。

如此一來,大周除去蘇以冽留在東方青海和北方冰凌的四十萬大軍,豐城兵部轄下只剩下包括御林軍在內的十五萬軍士,如此危險的局勢,在大周幾百年的統治中,前所未有。林相林天雄更是日益跋扈,今日早朝,竟還上言讓天帝重看戶部侍郎林汐夜請求撥款十萬銀兩為大周大慶的折子。平日里尚能牽制一二的柳相和眾朝臣完全失了分量,怎能叫人不愁。

雪花飄舞而下,原本安寧靜謐的冬日,卻彌漫著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息,朔風刺骨,卻另有一股令人心焦的熱氣,不斷地升騰,仿佛預示著一場,天下大亂。

晚飯時間已經過了幾株香,眼看著桌上的飯菜熱了又涼,美景柳眉不禁皺起,沒扣突然傳來動靜,美景忙抬頭望去,卻見是梳雲提著幾塊炭火走進來,嘴里還念著「這雪真是越下越大,都要沒膝蓋了姑娘。」美景心下失落,一推桌子立起身,「準備幾碗參湯,我們去一心堂。」梳雲一怔,應聲而去。

「老夫看來,如今只有王爺先拿下這豐城剩下的十五萬大軍,才可一緩林相勢頭。」以為須發皆白的臃腫老者緩緩道。眾人皆是點頭贊同,蘇以冽卻仍是沉默不語,一時屋中又冷了幾分。而正在此時,門外卻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雪積的頗厚,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蘇以冽面色更沉,抬頭望向門口,這一心堂平日里除了傳喚便是禁步之處,特別是向此時正商議政事之時,只是這腳步聲虛飄,不想有功夫在身的人,蘇以冽剛要開口緩銀離,卻听門外之人已經扣向了門。景易宣起身走到門前,猛地一開門,風卷著雪子打在臉上劃的生疼,再定楮一看,之間一身著極厚披風的女子正端著一盤碗碟立在門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鬟。景易宣一愣,「美景姑娘?」

屋中本端坐著的蘇以冽听到景易宣的話,一閃身便來到門前,見門口帽子壓得低低的,只樓主一個尖尖下巴的女子,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無奈的接下美景手中的托盤,將二人映入屋中,梳雲買著頭,將手上提著的木炭加到正中的火爐之中便躬身退了下去。

美景解了披風,從蘇以冽手上的托盤取下參湯,一盞一盞的放到屋中的眾人前,輕笑道「這冬日甚冷,真是辛苦諸位了。」溫熱的湯汁,溫軟的話語,加上不可方物的笑容,令屋中的人立時心頭一暖,沉重的氛圍也消減不少。

「這位姑娘是?」方才說話的白發老者喝著參湯笑盈盈的問道,美景剛與柳青儒微笑點頭便听見身後蘇以冽清冷的聲音,「是本王的心上人。」此語一處,驚了一屋子的人,方才那發問的老者更是端著參湯,看看美景又看看蘇以冽,呆愣的模樣甚是好笑,坐在一邊的柳如塵端著參湯的手一顫,險些燙到,望向美景的眸中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美景臉頰緋紅,忘了蘇以冽一眼,淺笑不語,蘇以冽也回望著眼前的女子,俊美的臉頰溫軟許多。「哈哈,這下沒人說王爺龍陽了,快,快大婚。」一粗野的嗓音想起來,驚醒了滿屋的人,之間說話的是一個武將模樣的中年男子,一臉絡腮胡,面容極丑,此刻正咧著大嘴哈哈大笑。

「哦?有人說本王有龍陽癖?」蘇以冽眉間一緊,望向說話的兵部侍郎程毅唯。程毅唯仍沉浸在發現一件大喜事的喜悅之中,不假思索的開口道「王爺有所不知啊,你這十幾年來不近,外面都傳開了去了……」話還沒說完,便听「哎呦」一聲,程毅唯被身旁的白發老者狠狠踹了一腳,在看一眼面沉如水的蘇以冽,程毅唯,連忙向身旁的人舉起手中的參湯,「這個極好啊,極好。」引得幾人忍俊不禁。

屋中眾人從程毅唯身上收回目光,便見不知何時,美景已走到蘇以冽的大地圖前,正凝神細觀。「姑娘可有什麼良策?」柳青儒開口道。眾人一听柳相竟然詢問一女子更加驚訝的望向美景。蘇以冽和景易宣也將目光放到美景身上。

半晌,美景才緩緩會身笑道「朝堂之事小女子不懂,只是自小肌膚便教與美景一個道理,‘內定則外安’,個人的修為便是如此,先修心,在修身。國家戰事亦是如此,只有內里齊心協力,才可對抗外敵。」說罷,美景轉過身望向身後的巨大的地圖,「美景對玄羽戰事也是頗為關心,依小女之間,王爺不如從青海賢調五萬大軍到玄羽,以平衡局勢。」一語落下,屋中眾人皆是眼前一亮,只是四國實力軍事不容小覷,若無故調兵,定會引起他國疑竇,若是來個月復背受敵,反而得不償失。

「為何是青海?」一直沉默的柳如塵突然開口問道。美景目露贊賞,看了柳如塵一眼,「青海國四面臨海,一到冬日定然不會再輕易挑起戰爭,那檳榔刺骨的海水便是可當千軍萬馬的利器,而這碎石灘,」美景說著沒深處兩指輕點地圖上大周與青海國相對的一片海灘,眾人的目光都望過去,「乃是我大周絕佳的一處天險,萬夫莫開。」眾人軍事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青海國本是一個極大的島嶼,乃是四國之中最為強大的一個,這麼多年來屈居大周之下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這碎石灘,大笑船只一旦入內,定然會迷失方向,輕者觸礁人亡,重者誤入漩渦,連尸骨也找不到。傳言這碎石灘乃是一位先人用盡畢生心血擺成的大陣,護大周

百年無虞。

眾人皆是眼前一亮,望向蘇以冽,蘇以冽卻徑自起身,拿起披風走到美景身前給美景細細披上,「今天就到這兒,散了吧。」說罷牽起美景網屋外走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一出門便被屋外的風雪撲了個滿懷,美景下意識的往蘇以冽身後靠了靠,蘇以冽從身後扯過美景,又將眼前人裹了個嚴實,而後打橫抱起來,美景只覺身子一輕,忙喚道「王爺!」蘇以冽手臂緊了緊,淡淡道「別亂動,」美景只好作罷,听著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和蘇以冽踏實的腳步聲,窩在溫暖的懷中,連悄悄紅到耳根。「大夫不是說了不讓出門的嗎?」美景收了收摟在蘇以冽頸間的手臂,答非所問「其實我說的法子你早就想出來了對不對?」蘇以冽也不答,只是抱著美景穩穩的行在雪地里。

「本王,還是第一次抱一個女子。」過了半晌,蘇以冽緩緩開口道,良久也不見回應,低頭一看,懷中的女子不知何時已沉沉睡著,蒼白的小臉恬靜安然。蘇以冽看著,嘴角似帶上一絲笑意,加快了步伐向著西苑而去。

飛雪漫天,人過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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