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徐少辰他們一直在為樊天的婚事忙碌著。♀
「听說他們這次要辦中式婚禮?」會議室里,陳站對在座的六位組長說道。
「沒錯,據線報,這是樊功成向日本天皇申請已獲特批的。並向上海的政界、商界人士都大範圍地發布了請帖,咱們二站也收到了7份請帖。」說著,潛伏組組長將7份請帖遞給陳站。
「這擺明了是點名要咱們非去不可!」策反組組長阮浩然說道。
「台面上的事,該做的,咱們還是要做足,一定不能讓他們抓到什麼把柄。」陳站說道。
「可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防諜組組長顧湘看著陳站說,然後又將目光一一掃向在座的五位組長,道︰「樊功成與川口伍仁向來不和,在日本時,就曾多次因政見不同,當著日本天皇和各位將軍的面,吵得面紅耳赤。听說,前幾日樊功成的公子樊昊又出手打了川口伍仁的兒子,可明天,川口卻要將女兒嫁給樊昊,這不是很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或許川口這老頭根本就不待見他這閨女,嫁給誰都一樣。」普通組組長說道。
「少辰,你說呢?」陳站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的行動組組長徐少辰道。
「據我所知,川口伍仁雖然在外面是個狠角色,但對他過世的夫人留下的這個女兒川口明子可是寶貝得緊。所以我想,他這樣做,應該是迫于某種壓力。」
顧湘默默地投給徐少辰一個贊許的眼神,徐少辰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你是說,有人在背後控制著他。」陳站道。
徐少辰點點頭,說︰「當今世上,能控制川口伍仁,給他壓力的,就是有一個人……」
「日本天皇!」陳站接道。
在座的其他人也紛紛認同地點頭。
「這麼說來,他們兩家的聯姻,不是力量的聯合,而是在互相監視」,阮浩然說道,「那我們就只需——坐山觀虎斗。」
「沒錯。我們還可以再澆一把油,讓這團火燒得更旺些!」顧湘鬼魅地笑著,眼楮里似乎已經看到了那團熊熊烈火。
「那明天,咱們就高高興興地去討杯喜酒,啊?!哈哈哈哈……」陳站說道,眾人也跟著笑起來。
晚上,徐少辰回到家時,承歡正在練琴,晚飯已經做好擺在飯桌上了,承歡怕飯菜放涼,還特意在盤子上蓋上蓋子。
徐少辰看著這一桌飯菜,看著承歡的背影,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習慣了每天下班回來,吃到可口的飯菜,習慣了有一個人永遠在家里等著他,習慣了有承歡的日子……
這種習慣來得並不突然,可是這個突然冒出的意識卻從心底震驚了徐少辰,他沒有想到十幾年來,他一直獨來獨往,沒有牽掛也沒有羈絆,沒有特別的心動,也就沒有特別的心痛。可是現在,他的心里多了一個承歡,一切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她是胖了瘦了,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會在他心里投下一塊石頭,然後泛起層層漣漪。
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不管那些女人對他是逢場作戲,還是情真意切,他都不在乎。對于路人甲,徐少辰從來都是這樣的態度,絕不為無謂的人費神。
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不一樣……
「你回來了。房子整體呈正方形,加起來,不過徐少辰房子的三分之一。
「家里有點亂,讓你見笑了。」玉蘭直接帶承歡來到二樓的臥房。
「這哪里亂了,簡直整潔得不像話!」承歡吃驚地看著這里展得沒有一點褶皺的床單,明亮得光可鑒人的地板,干淨得沒有一絲灰塵的桌子,還有窗台上那兩盆清新雅致的玉蘭花……再想想自己的房間,簡直不忍直視……
「來,先喝點茶,我去再搬個凳子,自己一個人住慣了,什麼都是只有一套。」
「誒玉蘭姐,坐什麼凳子啊,坐在這里不就好了。」說著,承歡靠著放玉蘭花的那面牆,理理裙子,直接坐在地板上,「集大地之鐘靈,餐玉蘭之秀色,豈不美哉?」
「好啊,你敢捉弄我,看我不饒你。」說著,玉蘭便也坐在承歡身旁,嘻嘻著抓承歡的肋骨。
「哈哈哈……好姐姐……承歡再也不敢了……哈哈……啊哈哈……饒命啊……」
玉蘭經不住承歡討饒,便停住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承歡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然後從地上爬起來,翻出包里的曲譜,遞給玉蘭道︰「玉蘭姐,這是今天晚上的曲子,我已經把它改成琵琶譜了。」
玉蘭接過曲子,只是看了兩眼,便道︰「承歡妹妹真是好才藝,竟寫出這樣的好曲兒來!」
「其實這個不是我寫的,我只是把一位前輩的曲子稍微改編了一下。」
「哦?是哪位高人?可否引見一下。」
「這……」現代的人,想見也見不著啊,承歡一時語塞。
「就知道是承歡妹妹謙虛!玉蘭也算是對作曲頗有研究,但從未見過如此連接的旋律,這曲兒跟妹妹晚上在‘大上海’唱得如出一轍,怎會不是妹妹的杰作。」
「嘿嘿……」承歡尷尬地笑著,心中千萬遍地道歉︰對不起了各位前輩,就當是讓你們的名作提前在這里發揚光大吧!
「妹妹先用箏彈奏一遍,玉蘭用琵琶跟著,哪點不通了,停下來妹妹再教。」
「好。」
這玉蘭果真是個行家,不到一個鐘頭,竟演奏的和承歡一般熟練,激動地承歡連連叫好。
「接下來,我們學詞吧。」玉蘭道。
「好,我先給玉蘭姐唱一遍。」說著,承歡便慢慢清唱起來。
「好詞!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沒有美酒,否則咱們也能像歌中唱的那樣‘不醉不罷休’了。」玉蘭惋惜道。
「我有!」承歡得意地勾起嘴角,在包里竟翻出一瓶紅酒來。見到玉蘭吃驚的樣子,便解釋道︰「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的。」
「這酒看起來很名貴,你的那位朋友待你真不錯。」
「是啊,每天只會捉弄我,欺負我。」
「哦?難不成是歡喜冤家?」
「玉蘭姐!不要取笑我了……他啊,我高攀不起!」
「到底是誰啊,帶過來瞧瞧,我一定能辨出個黑白來。」
承歡卻是搖搖頭,打開紅酒,給玉蘭和自個分別倒了一杯,道︰「他的黑是在肚子里的,那是黑的最高境界,叫‘月復黑’!一般人都會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根本看不出他有多黑!」說完便端起酒杯,和玉蘭踫了一下,喝了起來。
「那妹妹是不是一般人呢?」玉蘭也喝了一小口紅酒。
「……你使壞,你想把我繞進去。」承歡喝的猛,徐少辰送的這紅酒自然又純正無比,一時酒勁兒上來,說話竟有些含糊︰「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好了好了……不說他了,來我開始教你唱歌。」承歡拿起歌詞,帶著玉蘭唱道︰
「道不盡紅塵舍戀
訴不完人間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緣
流著相同的血
喝著相同的水
這條路漫漫又長遠
紅花當然配綠葉
這一輩子誰來陪
渺渺茫茫來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現
藕雖斷了絲還連
輕嘆世間事多變遷
……
……」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2點了,川口明子在屋里緊張地等待著。
門外,樊天的聲音已經出現了︰「川口將軍,我來接明子。」
川口明次上前拉開了屋門,讓樊天進來。
「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日後讓我知道你負了明子,我川口伍仁絕不饒你!」說著,川口將明子的手放在樊天手中。
「將軍放心。」樊天接過明子的手,輕輕地握在手里。
「你們先去吧,我整理整理,隨後就到。」川口伍仁道。
「父親……」白色頭紗下,明子不舍地說。
「去吧……」川口伍仁擺擺手,心中也似有千般不舍,萬般不願。
川口伍仁的夫人過世的早,只給他留下了這一雙兒女,幾十年來,他又一直帶軍東征西討,和女兒總是聚少離多。現在看著出落得越發標致的女兒就這樣拱手送到了死對頭藤井家,心中又不舍又生氣,竟一時老淚縱橫起來。
「父親,惠子已經帶著東西跟過去了。」待樊天和明子走後,川口明次對父親說。
「好!」川口伍仁突然神色一變,全然不見方才的慈父模樣,眼楮里露著凶光說︰「他奪走了我的女兒,我就要了他的命!」
這場婚禮果真排場夠大,婚車一輛接著一輛,一點都不輸給現代婚禮。
樊天帶著明子坐在頭一輛車里,明子既緊張又興奮,不時地偷看樊天;而樊天卻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好幾次明子叫了他幾聲,他才听到。
「你……不開心啊?」明子問。
「怎麼會,別多想了,今天你可是新娘子。」樊天安慰她道。
「那你看看我美嗎?」明子拉著樊天,迫使他看向自己。
潔白的頭紗包裹著雲緞般的黑發,黑葡萄似的眼楮彎成好看的彎月,俊俏的小鼻子下,是微微勾起的桃蜜色的小嘴,「承歡」笑眯眯地又問︰「我美嗎?」
「……美,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樊天痴痴地對著「承歡」說。
「……昊。」明子害羞地叫出聲來。
昊?樊天這才回過神來,定楮看著眼前低下頭,面色潮紅的明子……真是可笑,怎麼可能是承歡,別痴心妄想了……
玉蘭學什麼都快,不一會兒,這首《愛江山更愛美人》已經快唱得比承歡還要醉人。
兩人的紅酒也下去大半杯。紅酒這種東西,不會醉人,但易自醉,承歡兩人正喝在興頭上,微醉的時候,既能清楚地記得發生過的事,又能接著酒勁兒將心里的話一股腦地全倒出來。
「玉蘭姐……你知道嗎,我……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一天不見到他,我這里」,承歡拍著胸口,說︰「就會空落落的……看到他,即使他不和我說話,只要就這麼……看著他,我就很知足……」
「哦?這個他……是這個他嗎?」說著,玉蘭晃晃手上的紅酒。
「當然!我可是很專心的……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他是……是誰,哈哈哈……」
「來……我悄悄告訴你」,承歡倚在玉蘭肩頭,悄聲在她耳旁道︰「他叫……徐少辰。」
玉蘭點點頭,可承歡沒看見,只當她听不見,又大聲叫道︰「徐少辰!他叫徐少辰!」
「我听見了!」玉蘭捂著被承歡叫痛的耳朵。
可承歡還不知足,倚著身後的牆,左搖右晃地站起來,對著窗戶大叫︰「徐少辰……徐少辰!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喜歡你!」
「好啦!你快下來……」玉蘭拽著承歡的裙子,把踉蹌著的承歡一下又拽到地上。
「玉蘭姐……」
「嗯?」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
「嘻嘻……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快說說……他是什麼樣的?」
「……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哈哈……」承歡學著玉蘭的口氣。
「你個壞丫頭,剛才是誰那麼不知羞地大喊大叫,現在倒嘲笑起我來了……你的皮是又癢了吧。」
「好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承歡趕緊撒嬌地蹭著玉蘭的肩膀。
「承歡……」
「嗯?」
「不如,咱們義結金蘭吧。」
「好啊!」承歡是獨生女,打小一個人長大,做什麼事都是一個人,早就想有個伴了。
「好!」說著,玉蘭拉承歡就地跪下,虔誠地說︰「皇天在上,今日我白玉蘭和陸承歡義結金蘭,從今往後,相互照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承歡也跟著說道︰「厚土在下,今日我陸承歡和白玉蘭義結金蘭,從今往後,相互扶持,長姐為尊,萬事願听姐姐教誨!」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相舉一杯,一干而盡!
「姐姐……」
「妹妹……」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
不醉不罷休
東邊我的美人
啊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
不醉不罷休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
懂你的人不必解釋,不懂的人解釋了也白搭,兩人只相視一笑,便默契地唱起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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