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腹黑 第十五章

作者 ︰ 血軒宇

好不容易安全帶回了殷蓉這尊大佛,楚月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廳堂里明非傾依舊悠然自得地喝著茶,明玉玨站在一側,溫潤如玉的臉上掛著殷殷的笑意。

殷蓉扁著嘴,臉色青白地站在一旁。明玉玨溫和地上前安撫著她的後背,抬眸對明非傾笑道︰「今日實在叨擾皇叔,便不多打擾了。皇叔好生休息,明日宮中再見罷。」

明非傾淡淡地「嗯」了一聲。

明玉玨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依舊謙和地笑著輕拍殷蓉的背︰「蓉兒,走罷。」

門外站著恭候多時的齊晏。明玉玨前腳剛踏出門檻,忽然回眸望了一眼楚月。

楚月站在明非傾身側,抬頭迎上明玉玨的目光,一雙明珠般的眸子望著她粲然一笑。明明是猶如三月春風般的笑容,楚月卻莫名地覺得渾身一寒。

大約是穿堂風吹的罷。

她低頭暗道自己多心,再抬頭時明玉玨已經帶著殷蓉離開。

一場鬧劇終于收場。楚月暗嘆,只怕日後這種鬧心的事還要接二連三的來。

只是她不曾料得來得會這麼快,這麼狠。

「明日皇後設宴,邀本王入席。」身後傳來明非傾幽幽的聲音,「你隨本王一道去。」

「啊——?」楚月訝異地轉身望著他。

明非傾伸出白淨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間。其實他亦是萬分無奈,皇後設宴邀請,多半是想給哪府人家的小姐說親。

明非傾的婚事一直是皇上的心頭病,起初皇上忌諱他手中的兵權,怕他同權臣聯姻同仇敵愾,故而遲遲不予賜婚。但今年他已經二十了,再耽擱下去只怕落人口舌,有損皇室顏面。皇上從去年起就命皇後給他張羅婚事,好在其後他出征戰燕才逃過一劫,但如今他凱旋而歸,于情于理,皇上都要想辦法給他安排一門得體的親事,所以明日那所謂的家宴,想必就是為此事而辦。

「本王還不想成婚。」明非傾垂下濃長的眼睫,淡淡道。

但楚月覺得,明非傾成不成婚與她何干?他非要拉她下水委實太不厚道。

再者,應付一個沒什麼智商的殷小姐還好說,應付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呵呵呵呵。

「你不是想做本王的親信麼?」明非傾抬起一雙瀲灩鳳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但是……」

不給楚月任何辯駁的機會,明非傾打斷她似笑非笑地道︰「向本王表示你忠心的機會到了,你可莫要讓本王失望。」

「……」

楚月月兌力地扶住了桌角,仍有些不甘心地垂死掙扎道︰「殿下,皇後親自設宴,奴婢身輕位卑,怕只會損了殿下的顏面。」

明非傾難得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無比的笑容道︰「放心。」

楚月只覺得背後颼颼的穿堂風吹得她一陣凌亂。很久以後,她方才知曉,明非傾所謂的放心,其實完整的意思應該是︰放心去死,棺材我出——

翌日。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出門之後她憂傷地揚起脖子遙望天空,看著掛在天邊咸鴨蛋黃一般的太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背後傳來明非傾的腳步聲,楚月訕訕地轉身,只見明非傾一襲白衣翩然,長發如墨傾瀉垂膝,只在發尾處綁了根帶子,腰間的碎發隨風輕舞,配合那張美得無與倫比卻清冷入骨的臉,整個人看起來宛若月光般朦朧清寒。

「殿下,奴婢還未幫您束發。」楚月道。

「無妨。」明非傾道。

反正他一貫隨性不羈,想來皇後也不會因為他儀容稍稍不整就心懷不滿。

楚月見他如此也不好多說,轉身正待朝馬車走去,忽然手心一熱,不等她回頭,只听明非傾俯子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好好表現,莫讓本王失望。」

耳朵被一陣溫熱的吐息攪得微微發癢,明明是輕柔得讓人沉溺的話語,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種無聲的威脅。

從未見過明非傾如此親昵的侍從皆是一臉驚悚,明非傾卻置若罔聞地牽起了楚月的手,在眾人一副「這天下難道要末日了」的表情下上了馬車。

被一只溫潤如玉的手牽著,楚月非但沒感到絲絲溫暖,反而覺得渾身冰涼。

陰謀,絕對是陰謀。♀

待車廂里只余下她和明非傾二人後,明非傾立刻松開她的手,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神色祺然地喝茶。

楚月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色,有些不確定地問︰「殿下……您該不是準備,拿奴婢作擋箭牌吧?」

明非傾執著茶杯,淡淡地點了點頭︰「嗯,不錯。」

……居然不要臉地承認了。

「可是……為何偏偏是奴婢。」楚月愁苦地看著他,她只是個普通的婢女罷?

「因為方便。」明非傾理所當然地道。身邊有人為何放著不用?

「……」楚月無語了片刻。

「其實……奴婢覺得,殿下用越凌豈非更好。」楚月一臉認真地建議道,「直接昭告天下,殿下喜歡斷袖分桃,斷了皇後娘娘的念頭不是更徹底?」

明非傾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斷袖?他現在倒是很想斷了某人的脖子。

楚月感受了來自靖王殿下無形的壓力,干干地笑了笑︰「奴婢就是隨口說說,隨口說說。」

明非傾沒有再開口。至此,馬車上僵硬的氣氛一直維持到了皇宮門口。

車輪一路碾過平坦的大道,終于趕在午時前到了皇宮。兩人走過長長的回廊,楚月一言不發地跟在明非傾身後,刻意地保持了一段距離。

為了低調,楚月今日只穿了一件素色裙衫,絲毫禁不住寒風,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前方的明非傾聞聲停下腳步,她沒注意,險些一頭撞上去。

她見明非傾轉身,正要低頭道歉。卻覺得身子一暖,再抬頭時,驚訝地發現明非傾竟然解下了身上的披風,覆在了她的肩上。

「你身子弱,莫要著涼。」明非傾平靜地說著,伸手替她將披風系好。

此時,他們已經站在鳳儀宮外,恰好出門迎接的明玉玨和殷蓉親眼目睹了這一幕。楚月的目光穿過明非傾的肩膀,看著遠處目瞪口呆的兩人,隱約覺得大禍將至。

偏偏罪魁禍首毫無知覺地轉身向宮中走去。楚月看見明玉玨收起訝異的表情,勉強地朝他們微笑,而身邊的殷蓉早已氣得掉頭走人。

楚月抬頭看明非傾,無聲問道︰殿下……我們真的是來赴宴,不是來搗亂的麼?

明非傾輕睨她一眼,無聲答道︰本王是來赴宴的,你是本王帶來搗亂的。

……

楚月無語了半響,認命地跟在他身後踏進宮門——

雖是皇後娘娘親自設的家宴,但排場遠沒有楚月想象中的大,而宴請的也只有明非傾一人,明玉玨和殷蓉都是皇後的親人,並非客人。

所以,這一場家宴果真如明非傾所料,皇後的目的只在他一人身上。

兩人進了正殿,只見湘妃椅上坐著一個身穿暗紅宮裝的美婦,雖年屆不惑,光潔細膩的臉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美艷的容貌雖不及少女靈動可人,但別有一種風韻,灼灼其華,依舊很是奪人眼目。

看著皇後的臉,再想想皇上,楚月心下了然明玉玨那張美如冠玉的臉是遺傳自誰了,又思及明非傾與皇上的天差地別,不禁暗嘆一聲︰論生母美貌的重要性……

她正在胡思亂想,忽听身旁明非傾微微躬身行禮道︰「臣弟見過皇後娘娘。」

楚月聞聲連忙跟著行禮。

皇後謙和地對他們二人笑道︰「都是自家人,這些禮數全都免了罷。」

明非傾謝過禮緩緩地直起身子,楚月也跟著站起來。

入宮前,楚月就听聞這位皇後素來賢淑德惠,對待下人亦是宅心仁厚。太子之所以以賢明聞名,也是因了皇後的禮教。

這些話應當不是瞎說。至少皇後見到明非傾帶了個卑微宮婢出宴,非但沒有責備,反倒笑盈盈道︰「听玨兒說靖王從戰燕帶回來一個美貌侍婢,本宮還有些不信,今日一瞧果真畫中人似的,也難怪靖王喜歡。」

「……」

雖然這正是他們要的效果,但兩人還是紛紛低頭,假裝羞澀實則掩蓋禁不住抽搐的嘴角。

好在他們掩飾得十分到位,皇後未曾看出端倪,只溫和地催促他們速速入席,還特別恩準楚月入席坐在明非傾身側。

一旁輕咬櫻唇的殷蓉萬分不樂意地看到楚月入座,不時地朝皇後投去不解的目光,而皇後則是一臉大度地撫了撫她的肩膀。

宮女們端上香味四溢,布置精巧的菜色,但顯然無人將心思放在一桌的飯菜上。明玉玨見大家都不動筷,便側臉對皇後笑道︰「母後您瞧,您不動筷子誰也不敢動。」

皇後寬和笑道︰「是本宮疏忽了。」她說著便夾起了筷子。其余人見狀,也紛紛動起碗筷。

明非傾余光掃到依舊將頭低埋的楚月,不動聲色地低頭冷瞥她一眼,無聲斥道︰難道還要本王給你布菜?

楚月只好干巴巴地握起玉碗,扒了兩口飯。

見她如此拘謹,明玉玨微微笑道︰「看來這丫頭認生得很呀。」

楚月聞聲抬頭,正對上他明珠般透澈的眼眸。

皇後的目光也跟著移到楚月身上,見她光顧著吃飯,沒有動菜,也跟著柔聲對她笑道︰「不必顧忌本宮,多吃些才是,不然倒顯得本宮小氣了。」

楚月連忙羞怯地低頭道︰「奴婢……多、多謝娘娘厚愛。」

她說著,抬起筷子夾起了面前一根不甚起眼的青菜,緩緩放入碗中。

見她這般小心翼翼,皇後心中倒是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到底只是個宮婢,即便被人扶上了台面,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怯。

思及此,她再看楚月的目光,倒是更加寬容了。

皇後娘娘又吃了一會才放下碗筷,其余人也都跟著放下碗筷。雖然這頓飯楚月幾乎都在扒飯,但扒光了碗里的白米飯好歹是吃飽了,是故她並不留戀桌上仍剩下許多的菜色,隨眾人將目光移到皇後身上。

皇後從侍女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後抬眸對座下一干人等溫雅地笑道︰「既然靖王今日把人也帶來了,那本宮就做主一樁事吧。」

楚月見皇後看向自己,不由心頭一凜。一旁的明非傾雖然面無表情,但身子不自覺地朝她傾了傾。

只听皇後道︰「本宮身邊正缺個女侍中,不若就讓楚丫頭入宮擔任如何?」

桌上四人表情瞬時不一。楚月一臉訝異,明玉玨微微一笑,殷蓉滿是不解,明非傾……好吧,仍是面無表情。

皇後臉上依舊笑得寬厚大方︰「靖王不必多慮。雖是女侍中,但不用日日進宮,一個月里來個幾回就成。」她說著,轉頭對楚月道,「你也不用擔心宮中禮節,本宮會親自教你。有了正規的品階,再過些日子,本宮便去和皇上說說,給你封個郡君。有了郡君的封號,你便能名正言順地受封靖王側妃。」

听了這話,饒是面癱如明非傾,面色都不由變了變。

楚月心中暗道,本以為明非傾拿她作推月兌,皇後娘娘應當會棒打鴛鴦才對。沒想到她不僅不出面阻止,反倒還有那麼一點成人之美的意思?

靖王側妃……還真是個不錯的誘惑。

楚月暗暗一笑︰皇後娘娘當真是個賢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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