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8小說鄢陵戰役結束了,但留給南北兩軍的震撼卻久久未消。♀
這是南北兩軍第一次交戰,可謂龍虎相斗,必有一傷——結果是兩傷︰雙方參戰的三萬五千將士,北軍死亡二萬二千余人,南軍也損亡一萬七千多人,合起來七萬參戰兵員折損了一半有多。其中,北軍死亡人數中有很多是傷員不治,而南軍的是弩矢之傷比起槍炮的彈頭、破片創傷更好醫治,加上南軍戰地醫療水平比北軍高,使南軍戰損率降低很多——但折損一半兵員仍然是相當慘重的。
這讓南北兩軍的將帥都頗有些觸目驚心的感覺,戰損率實在太高了,如果來個七八次這樣的會戰,就算有幾十萬兵馬也禁不住這樣折損啊。
何況,還有遼國、西夏、高麗在旁邊盯著南北兩朝的戰事,很有虎視眈眈的意味。而雷動和衛希顏進行約戰的目的,其中之一就是為了控制戰爭的規模,減少損失,而鄢陵會戰的戰損結果顯然不符合雙方的預期。
因此,在接下來的會戰中,雙方都減少了戰斗兵員的投入。之後的會戰,雙方兵力都沒有超過一萬人。
但兵員減少了,並不意味著戰斗激烈程度降低。
八月十七,在中部戰場的鄢陵會戰結束後第五日,南北兩軍在東部戰場的會戰打響。
南軍是韓世忠的部隊,駐扎宿州。北軍是劉的部隊,駐扎徐州。雙方交戰的地點在宿州和徐州之間的朔里鄉,有一片十里砂磧地,正好拿來做戰場。
此戰攻守易位︰上一戰南軍抽到「守簽」,這一戰便輪到北軍主守,南軍主攻。
而這一戰的勝負將決定徐州和宿州的歸屬︰北軍敗,則撤出徐州;南軍敗,則撤出宿州。
因此這一戰的兵員陣容雖不及上一戰,然而勝負「賭注」卻超過上一戰,讓南北兩廷的君臣和軍民都極為關注。十七這日,南北兩朝的京城和大城邑的茶樓里聚集的茶客尤其多——盡管兩軍交戰的戰果他們今日未必得曉,卻不妨礙這些關注戰事的士人、武夫和學子高談闊論,並揣測戰果。
而在朔里以西的一條小河上,衛希顏和雷動正在船頭斗牌。
準確地說,是南北兩位宗師加南北兩位將軍,四個人在斗牌。
作為對雷動邀茶觀戰的「回禮」,衛希顏邀請雷動斗牌觀戰。兩人在月兌離戰場這一點取得了共識,具體的戰斗是將軍們的事,靠的是軍隊自身,像他們這種力量還是少施加影響為好。于是同行觀戰便是讓雙方都放心之舉。至于衛希顏提出斗牌而不是對弈那也是有原因的,她的棋道是名可秀教出來的,雖說這些年棋力漸長,卻自認比不得棋道高手,輸給名可秀是樂在其中,但輸給雷動卻是不樂意了。
衛希顏提出的牌戲為「合牌」,也即她那個時空的橋牌。當初她將這種斗牌方式推出來,是想推行並倡導一種必須合作協力的游戲方式,而不是麻將那種「人人斗」奪取個人勝果。如圍棋、象棋,都是兩人對戰,追求個人勝果,對軍隊來說不是好事。于是,她改變了橋牌的一些規則,將之定名為「合牌」,取合作、合融之意,在武安軍和國防軍中推廣,要求將官們都要學會。衛希顏將這種牌戲稱為智力者的高雅博戲,這讓那些不通圍棋雅道卻又想學文人高雅的武將都趨之若鶩,何況這種四人牌戲確實有意思。衛希顏又在軍中設立了合牌競技賽,漸漸成了軍官們的交流圈,這讓許多下層武官都努力學習提高牌技,如果賽事進入這個軍官圈子,對于前途自是大有好處。這讓合牌在軍中很快風行起來,其後又通過軍官們傳到各自家人親戚之中,漸漸地,在文人和商賈中也流行起來,並有小圈子的競技賽。名可秀已在籌劃舉辦全國性的合牌賽事,不分士農工商,均可參加。
合牌在南廷風行了三四年,通過南北商賈在邊界互市的往來傳到了北面。因為這種牌戲比圍棋易學,而且四人戰更具趣味性,漸漸地也在北廷流傳開來。尤其軍中將官不耐煩學圍棋,兩人廝殺象棋也殺膩了,換種四人玩的牌戲更有樂子,北廷軍中有很多武將都會打合牌,並且練出了不少高手。♀
何灌,就是打合牌的高手。
但他此刻很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坐在他對面,和他搭擋的,是種瑜。兩個幾天前還打得你死我活的對手,這會卻坐在一起協同「作戰」,實在太挑戰人的承受力。
種瑜的臉色也像冬日的湖水一樣,平板冷硬,心里在抓毛,陪同巡視是來陪同打牌的嗎?想起中部戰場急待處置的軍務,還有即將來臨的第二次會戰,他就很有種把手里的牌扔到衛希顏臉上的沖動。
這到底是在鬧嘛啊?
南北兩位統將的心里都在咆哮,這牌打得是有聲有色,很有煙火氣。
反觀另一組搭擋,卻是雲淡風清。
這一組搭擋,自然是衛希顏和雷動。天知道,這個組合是怎麼搭起來的!
種瑜的心髒已經抽搐得麻木了,連帶臉上的表情都麻木了。對面的何灌也是同樣的麻板臉。兩人已經接連輸掉了兩局。
衛希顏擱下手里的牌愉悅地道︰「第三局了哦。該清帳了
雷動也以愉悅的目光看向何灌。
兩位將軍心里暗吼了聲「不公平」,卻也只得怏怏起身,月兌了外袍卷褲腿,拿起叉子去河中叉魚。
東面炮聲隆隆,西面河水嘩嘩。
隨著辰光漸去,船上木桶里的鮮魚越來越多。每隔一段時間,都有親衛過來稟報東面戰場的兩軍戰況。種瑜和何灌捏牌的手也時松時緊。到了後面,兩位將軍也沉下心來,撇去心中與敵方搭擋的不情願,以及為戰事所擾的心緒,一門心思地協力合作起來——不過是打牌而已。何況,一身**的也著實不舒服,怎麼著也要輸得慢一點。
東面戰場上的南軍首先發起了炮火攻勢,在兩刻鐘內,上千枚炮彈將北軍前沿陣地密集轟炸了個遍,南軍步卒這才發起進攻。北軍的滑膛炮雖不及南軍大炮射程遠,不足以用來攻敵,但用來守陣卻是可以的。即使射速不高,只能發射實心彈和鐵霰彈,但對南軍步卒的攻勢也起到了一定的遏制作用,加上機弩結成的密集射網,將南軍的幾次進攻都打退。
而南軍每次退下去後,後方的大炮必定又是一番雷鳴轟隆,對北軍的機弩進行轟炸。北軍也有防備,南軍一退,北兵便退到地壕里躲炮。但這防炮工事畢竟是臨時建構,會戰前雙方都不得進入戰場,因此留給北軍挖築地壕的時間並不多,工事自然也不那厚實堅固,被南軍大炮損毀得多,人員傷亡也大。
南軍依靠這種炮火轟炸—步兵進攻—炮火轟炸—步兵進攻的輪番戰術,不斷沖擊北軍陣地……這讓衛希顏想起抗美援朝戰爭,美軍每在進攻之前,必定密集炮轟志願軍陣地的情景。盡管,最後戰爭的勝利方是武器上的劣勢方,其兵員的犧牲卻是遠遠超過美軍。而衛希顏肯定,雷動不會允許劉付出這麼大的犧牲。
這一仗,南軍的戰術就是炮海戰術,用超過鄢陵戰場四倍五倍的炮彈,把北軍的陣地犁平,用嘩啦啦的銀錢去壘出勝利。
雷動擱下最後一把牌,神色不動道︰「恭喜貴朝國庫充盈看你能耗到幾時。
衛希顏放下牌,同樣神色不動,「打仗嘛,一打士氣,二打錢。正巧,本朝這兩樣都不缺那悠然在握的神態很讓人有種毆打的欲.望。
種瑜心頭大爽,只覺輸牌的晦氣一掃而光,哈哈笑著起身,招呼何灌︰「走,走,去抓魚,認賭服輸嘛!」一語雙關。何灌哼聲而起,額頭上青筋跳了兩下,心里發狠︰得意什麼,不過兩戰而已,笑到最後才是笑。
八月十七,朔里會戰,南軍勝。北軍戰損三千余人,南軍戰亡一千二百,重傷輕傷千余。比起鄢陵會戰,損亡率要小得多。當然,參戰雙方的兵力也只有九千人。也可以說,這場仗主要折損的是錢,而不是人。
衛希顏對將官們總結此戰道︰「……當一場戰爭勝利己方付出的兵員代價越來越少,而打出的銀錢越來越多,意味著國家的國力和軍事實力越來越強大。一個國家的軍事實力不是靠兵員堆出來,不是靠人海戰術,這是進入槍炮時代必然帶來的戰爭變化和武力對比變化。慶幸的是,我們走在了世界的最前面!新的戰爭篇章,必然由我們來書寫!」
而朔里之戰的戰況也導致了北廷兵器研制的徹底轉向,軍器研制費用全力向火器投入。
衛希顏在給名可秀的信中感慨寫道︰「……當世界上最強盛的地區開始往槍炮進發時,改變的不僅是戰爭格局,同時也意味著,世界化格局開始了
八月二十二,北軍撤出徐州。
南軍佔領了徐州,則西面圍了東京南府的應天府(河南商丘),與毫州形成對應天的夾逼之勢,而東面則與海州將山東路的沂州和淮陽炮了餡,戰略形勢可謂大好。這讓南廷上下都一派歡欣鼓舞,朝堂上盡是歌功頌德聲,仿佛「北伐」勝利已是伸手可即的事。趙構歡喜之下,不斷賜下賞賜運到前線,打了勝仗的將領們都先升了爵封。
這讓西部戰場和東海戰場還未開戰的南軍將領眼熱不已,恨不得馬上開戰,同時,也覺得肩上壓力巨大。很快,西部戰場的開戰令傳到襄陽和房州(湖北房縣)的南北兩軍中。
八月二十三,南北兩軍在襄陽、房州交界之地的荊山之北會戰︰南軍是高師旦部,北軍是郭忠孝部,雙方各投入兵力五千人。
這次會戰一改之前兩戰「一攻一守」的方式,而是以誰先搶戰荊山半腰的「奪勝點」並堅守兩刻鐘為勝。換句話說,即山地搶佔制高點之戰。在前兩次抽簽都是平原戰之後,第三戰必然是山地戰。
這種作戰方式對南軍不太有利,因為最大程度地削弱了炮火的作用。
南軍統將高師旦心里倍感壓力︰這一仗若敗了,南軍失去的將是整個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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