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405墓園年節

作者 ︰ 君朝西

臨近年節,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二十四日祭過灶神,二十五日祭過食神後,士庶人家都忙著安排家中過年的事宜。京中的宗親勛貴和官宦人家需要籌備的事情更多,大年三十的祭祀,除夕家里的年夜飯,初一的大朝拜,送遞各家的拜年飛帖,初二、初三走親戚的年禮,初四、初五家宴的布置,初六至元宵節的春宴籌備,從宴請的日子到請客的名單,從酒席的碗盞到喝茶的器皿,樣樣都要符合客人的身份,並要考慮客人的喜惡。總之,事情非常的多,不僅後院的女人們忙,前院的當家官人也要為請客的名單、客人的席次而籌思——每年的春宴都是京中官宦勛第加深感情,修補裂痕,重建人際關系的好時機,要請哪些人、不請哪些人,都要反復思量,而席次安排更是疏忽不得,若弄錯了等級那是極端得罪人的,賠罪送大禮也未必能彌補得回來。

官員們都打迭起精神籌備年事,誰都無心在這大過年的時節動起兵戈,朝中議出兵議討逆的勁頭就弱了下來。

事實上在大多數朝臣看來,北面的改朝換代對于天下局勢並無大的改變,不過是由大宋的南北分裂變成了趙宋和柴周兩個王朝的對立,其實質還是中原兩個政權的南北對峙,而統一中原顯然是短時期內不可能實現的,所謂的出兵討逆不可能打垮北廷,不過是顯露宋室君臣維護趙宋江山的態度,做不得真。

有明見的大臣們都看得清楚,北廷新王朝的朝局穩定,京中和地方的官員都沒有大變動,軍隊士氣不但未降,反而因封賞大有上升,或許正摩拳擦掌地期待宋廷發兵,好在新朝立下軍功加官進爵——此時開戰宋廷並無打勝仗的把握。

更重要的是,朝廷正與變了國號的北廷使團繼續在海州會談「東海之約」的劃地細節。而今北廷軍民還沒有撤出河南十九州,如果南廷于此時發兵掀開戰局,北廷極有可能趁機撕毀協定,南廷除了大罵北廷不守信義外,如之奈何?只能出兵硬討了,而要拿回協定中的河南十九州,需得損失多少兵將錢糧?而且還不能保證南軍能順利地攻城掠地,前面那十幾場「禮戰」已經讓南廷見證了北軍的綜合實力,絕不下于南軍。

兩府的宰執大臣們不是傻子,相反老于政道,朝廷在輿論上可以氣勢洶洶地譴責雷動篡位,朝堂上也可以迎合皇帝的雷霆震怒,喧議說要出兵,但真正要簽署出兵的詔書沒有宰執會落筆。李邴因抗言皇帝而被停職反省,成了政事堂不能決斷出兵的理由︰瞧,朝上意見不統一啊——因為宰執大臣意見不一而使決策不能下,這在大宋朝堂是多麼正常的事。

軍中也不想打仗,衛希顏不在朝,總讓人感覺缺了主心骨。如果是打南洋的蠻夷土邦,有範汝為、李寶兩位海軍都統制在,任選一位統兵都能保證打勝仗;但若對戰北廷,以誰為帥?——國防軍至少要出動二十萬人馬,就算明面上為江北行營兵馬都總管的種瑜也只能指揮得動長駐江北的三個軍,而打過滅金之戰的吳安國、高師旦這些將領的功勛不在種瑜之下,就算種瑜頂著樞密副使的職餃也不能讓他們完全服膺。而帥不能齊將,就有隱患。

除了有「戰瘋子」之稱的吳安國叫囂著打過黃河外,縱然吳玠、韓世忠、蔣宣這些江北大將更渴望軍功,但在回應皇帝詔問出兵的奏章中也秉持了謹慎的態度,吳玠奏道「計北賊可伐,需以諸軍服膺者為率,總制諸路兵馬……」這個「諸軍服膺者」指的是誰不言自明,趙構看到這就摔了折子。

當時,趙構正在火頭上。

而今,他的心思已轉變。

論帝王之才,趙構算不得天資出眾,在趙佶諸皇子中也不是特別聰慧的,只因口蜜會奉承人,表現得恭謙孝順,外貌風度能入眼,書畫上也拿得出手,才得了趙佶幾分喜愛,論才智卻只及中人,遠不及趙佶喜愛的鄆王趙楷聰穎攻克柏林最新章節。但帝座能磨礪人,趙構做了十年皇帝不至于成為庸才,冷靜下來就能洞察大局︰是興兵討逆重要,還是河南十九州重要?這是個並不復雜的選擇,即使他執意要出兵征維護宋天子尊嚴,政事堂宰執們也不會由得他任性。況且,趙構只是被憤怒、驚懼和惶恐的情緒一時蒙蔽頭腦,一旦冷靜下來,帝王的理智回歸,就能審時度勢,判明何為重要。♀

征外必先安內!

趙構心里想道。

他和朝中大臣都被衛希顏糊弄了——「攘外為先」,所以才使得她坐大。

趙構心里憤怒著,渾然忘卻了登位之初是如何的惶恐雷動會打過江南,掀了他還未坐熱的御椅子,又是如何的為衛希顏的入朝欣喜若狂……而今,卻是恨不得殺之欲快了。

當然,趙構還不至于想殺了衛希顏——也無那能力誅殺一位大宗師,他只是想拿回兵權,消除衛希顏篡朝的威脅。

而今一想,雷動篡朝並非全然壞事,至少他是大宋唯一的正朔了,中原不再有兩個宋天子,日後出兵北伐、統一中原就師出有名了;更重要的是,雷動篡朝後至少幾年內不會興兵于外,而是著力于內政,如此他就有了收復兵權、整頓朝綱的時間。

這個時候衛希顏丁憂三年,正是上天賜予他的機會。

宮中在忙著年節,趙構卻沒有感染到過年的氣氛,他白日思索夜晚輾轉,殫精竭慮地籌思著如何一步步地動作。

雖然衛希顏已經丁憂去職了——這個職是指實職,衛希顏的爵勛之位、榮餃、寄祿官階都還保留著,去掉的是樞密使、武安軍都指揮使、武學祭酒這些實職——但她在樞府和軍中的勢力龐大,等閑動她不得。即使她現在去職,三年後起復,肯定是回任樞使之職,沒有人能頂替。趙構想任命一位新的樞密使很難成功,政事堂不會同意,即使政事堂通過了,這個樞密使也會被把持樞府的衛氏派系架空,甚至坐不了多久就被設陷子趕下台。

樞密使的目標太大,趙構心里忖著任命一位新的樞密副使,或者是簽書樞密院事,能在這三年內牽制李邴,減少他恢復「三衙統兵」的阻力就是大用。

其次是武安軍都指揮使。

再次是武學祭酒。

趙構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了幾個官職和人名,皺眉思索一陣,又劃去一個人名,新添一個。

可用的人還是太少啊。

趙構盯著寢宮內題滿京朝和地方官員的素絹屏風,目光從那些名字上一個個地滑過,時而搖頭。

能夠引為信重的官員太少,要麼是官職太卑,即使有忠君之心也無大用;要麼是資序不足,很難超擢提拔上來;而資序足的聲望又不夠,很可能會被衛系提的人選壓下去;少有幾個資序聲望都夠的,趙構又拿不準這幾人是否就是忠君敢于任事的。

服侍皇帝穿衣的宮女發現官家又清減了,皇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所幸冬日著衣重,罩上外面的內裘錦氅後就顯不出來了,幾名宮女不敢流露出絲毫異色,只每日里默默為天子著衣。

後宮氣氛無形的凝重,即使宮中處處張燈結彩,彰顯出過年的喜慶,但仿佛有一重陰霾壓在人的心頭,讓妃嬪和內侍宮女們都歡喜不起來。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清晨,皇帝御駕出宮,偕宗室子弟祭祀太廟,各士庶人家也在家中祭祀祖宗狩獵荒古全文閱讀。

辰時,名清方和希汶攜著一雙兒女上了五雲山墓園。巳時,在家中祭祀完葉氏祖宗的葉向天、名淺裳夫婦也攜子上了五雲山,拜祭(岳)父母。

墓園里的氣氛輕松而不凝重,名淺裳和名清方如道家常般,對著父母的墓碑說著家里的事,商會的事,說著孩子的頑皮和長進,說最近讀了什麼書,就仿佛名重生和花惜若正微笑地坐在他們面前,听著他們絮叨一樣。

墓園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灑落在白色的墓碑上,泛著淺淺的光暈。

這個年三十的天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祭拜後,一家人在梅亭里說話。

梅林里時不時傳出孩子的嬉笑聲。

林內五個年齡不一的孩子正在玩耍,其中兩個是名清方、雲希汶的一對兒女,長子名令澤五歲,次女名令琰兩歲,另外三個是葉向天和名淺裳的兒女,長子葉霽已經年滿十三,次子葉霑七歲,幼女葉霙才兩歲。四個不大的小孩兒在梅林里嬉鬧著,最年長的葉霽穩重地立在一旁看顧,腳邊放著裝有熱水釜和茶杯的提籃。

幾個小孩兒搖了一會梅花,互相追跑了一陣,便沒勁了。名令澤說去看姑耶(衛希顏)養的蟲鳥,葉霑馬上贊成,兩個男孩兒便騰騰跑在前面。名令琰人小腿短,追著兩個哥哥沒追上,撲通一聲跌了個坐墩,她癟了癟嘴,正在考慮要不要哭的時候,比她小三個月的葉霙吭哧吭哧追上來了,睜著圓溜溜的眼楮好奇地看著她,似乎在好奇琰姊姊為什麼要坐在地上。名令琰很淡定地捉住腳邊正在曬太陽的一只黑乎乎的毛蟲,舉到葉霙面前,「送你葉霙小眉頭皺著,很是糾結的模樣,然後「哇」的一聲哭了。

剛從亭子里裝水回來的葉霽看見這一幕,頭都大了,立即搶步上去將名令琰手中的毛蟲拿下扔地上,又檢查她的手有沒有被蜇傷,見沒事才松了口氣,給兩個小孩兒倒水。

葉霙端著杯子,白女敕干淨的小手指著地上那只正一聳一聳往前爬的毛蟲,瞅著名令琰,「髒表情又嫌棄又委屈。

名令琰瞅著她一身雪白的小襖小褲,干淨得比雪還干淨,嘴角撇了撇,蹲下.身子將茶杯里的水澆到那只毛蟲身上,仰起臉看葉霙,「干淨了

葉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趕緊制止名令琰要捉回那只毛蟲的打算,暗里抹了把冷汗,帶著兩個妹妹往梅林東面養蟲鳥的竹林里去。

亭子里的大人遠遠看見這一幕,都有些哭笑不得。

衛希顏哈哈大笑,轉頭對希汶道︰「令琰這孩子像誰啊,我看跟你和清方都不像啊這才兩歲就會裝樣了,膽子大不說還有月復黑的潛質,難道是隔代遺傳,像她的外祖母?——衛希顏曾听唐十七說過很多她們母親唐碧顏的往事,包括幼時的事跡,讓她深深覺得︰御姐是從小養成的。

亭子里的幾人都笑起來。

名清方撫額,「我兩歲的時候可沒她精怪說著古怪地看了一眼妹妹。

名可秀的表情很無辜。

名淺裳忽地咯咯笑了起來,「清方九歲的時候在後山溪里練劍,結果用樹葉遮著身子回來……」

名清方撐著眉頭無語,話說那年他練完劍後月兌了衣服洗澡,結果洗完後發現衣服不見了,還以為不慎落到溪里被水沖走了,幾天後被母親點醒,才知道是妹妹動的手腳,肇因就是他在妹妹面前炫耀,說自己天賦如何如何厲害,練氣如何如何大成,十丈內的飛花落葉都不瞞過他耳目,笑話妹妹四歲了還感知不到氣,結果就遭到妹妹「回報」了,訓出一只狗叼走了他的衣服,還用被欺騙的眼神看著他,「哥哥,你不是說十丈內的飛花落葉都不瞞過你的耳目麼?」將小小少年噎了個半死,他是察覺到了動靜,但哪會將一只狗放心上啊原之界最新章節。

衛希顏和希汶都哈哈笑了起來。

名可秀很淡定地喝茶。

名清方咳了一聲,道︰「俗話說外甥肖舅,這佷女很可能肖姑

「哈哈哈!」亭子里大笑,名淺裳和希汶都笑得傾了腰。

笑過後,衛希顏又說起葉霙,對名淺裳道︰「姊姊以後別總給思思穿白衣裳了,別又養出一個小小向天不怕毛蟲卻嫌棄它髒。嘖,兩家的小女孩兒都有性格啊。

眾人又哈哈笑起來,名淺裳促狹地看了丈夫一眼,卻見那冰雪般的臉上竟閃過一分窘色,忍不住大樂。

亭內笑語融融。

名淺裳看了眼父母墓碑的方向,回首說道︰「我和清方都兒女齊全了,爹娘泉下有知,見我們一家大小和樂融融,大可安心了她笑吟吟地看著名可秀和衛希顏,「你們倆什麼時候要一個?」她說的是過繼。

名可秀笑了笑,她不急。

衛希顏眨了下眼,「養小孩兒太費神了……」

葉向天心有戚戚焉地點頭,他爹娘就生養了他一個,他也覺得養一個就夠了,三個真的好費神。

好靜的雪山劍客表示當三個孩子的爹真的壓力好大。

名淺裳瞪了衛希顏一眼,跟著又回首瞪了一眼點頭的丈夫。

衛希顏咳咳一聲笑,趕緊給妻姊順毛道︰「至少要過了孝期再考慮這幾年內,她和可秀恐怕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教養小孩兒。至于過了孝期之後,那再說吧。她是真心覺得小孩子麻煩——當然,如果像她前世的妹妹希文那麼安靜懂事,養一個也無妨。

她說話間目光打量容顏依然美麗不見歲月痕跡的妻姊和妹妹,笑著調謔說︰「歲月長著呢,你們慢慢生,我們不著急

亭子里兩個男人嘴角扯了下,很有無語的感覺。

名淺裳白了她一眼,當她們長生不老麼,還慢慢生,這究竟誰跟誰急啊!

希汶噗哧一笑,也含笑嗔了姊姊一眼。

說笑敘話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總堂膳事房派人送來了訂好的素席,擺在梅亭里。幾個小孩兒都被叫回來,給(外)祖父(外)祖母墓前叩頭拜年,回亭子淨手後,一起用年中飯。

因為在孝中,席上不設酒葷,一桌兄妹連襟妯娌以茶代酒行詩詞雅令。衛希顏哀嘆著灌了半肚子茶水,席到一半,便引誘吃飽了的名令琰去看冬蜇的蜾蠃(guoluo)窩,領著四個興起的小孩兒外加一個對蜾蠃不感興趣卻崇拜她的葉霽溜走了,留下後面一亭笑聲。

這兩家子人便在墓園里居廬住了下來。

因為是第一年的孝期,年節里不走親戚,不赴宴,也不在家中設宴招待客人,可以守完整個年節再回去。

墓園里木屋都是齊全的,兩家人上山又都各帶了質樸素色的寢具。昔年名重生時常住在墓園里陪伴妻子,名淺裳三姊弟在游歷江湖前也有一半時間是隨父親住在這里,園中一應物事雖然樸素但很齊全,連鋪設下水道的浴房都建了四間。父親在天目山閉關時也定期有僕婦過來打掃各間屋子,一直保持得很干淨。昔年花惜若教兒女們讀《儀禮》時,曾嫌棄地說,若是他們三個三月不沐地為她守孝,她一定會從墓里跳出來,將他們全丟河里洗個干淨。名淺裳輕輕笑起來,住在熟悉的木屋里,想起那些溫馨的往事,她的眼楮微微濕潤。

「娘,娘……」葉霙才沐浴過的小身子散發著清香,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說話還不太順暢,「守,孝,是,什麼?……」大哥說守孝喪要听話,不能跟著兩個哥哥亂跑,小孩兒不明白了,為嘛她要守孝不能亂跑,拉著娘親求解釋好萊塢大亨。

名淺裳溫柔笑起來,撫著女兒的頭發,「居喪就是長輩逝去,愛發乎心中,敬存乎心中……」

母親常說,愛發乎于心中,哀而不傷,痛而不毀,能承父母之志的承父母之志,不能承父母之志的也要活得至情至性,不讓先人擔憂,才是盡了人子孝道。

「……思思,你大哥說得不對,明天阿娘教育他可憐的葉霽,照顧身嬌腿短易跌倒的妹妹真是不容易啊。

「明天讓你二哥哥給外祖母讀詩,你外祖母最喜歡李太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亂跑肇事的葉霑也被一碗水端平的親娘給罰了。

至于另一個亂跑的小頑皮,讓清方頭痛好了,听說令澤好武不好文,或許可以建議跟希汶學琴,沒準下山前能給祖父祖母彈一小曲了。

名淺裳嘴角彎了起來。

從初一起,幾個小孩兒的日子都苦難了,幾個大人卻看得極是歡樂。

墓園里時不時響起孩童清脆的讀詩讀詞聲,還有曲調不全的琴聲。

初二的時候,三叔嬸帶著子女來拜祭,正好遇上了前來祭墓的花舅舅一家,兩家人坐到亭子里說話,直到午後才離去。

初三到初五,唐十七攜燕青師師一家、蘇澹一家、謝有摧攜謝杞希嬛夫婦,先後上山拜祭。初六,名花流諸堂主至行祭禮。

初七的時候,在天目山閉關兩年的三叔名重落終于出關,至宗師之境只差臨門一腳,在兄嫂墓前大哭大笑,拉著衛希顏在墓前切磋。一番好斗,讓幾個孩子看得目瞪口呆,葉霽、名令澤的眼楮都灼灼發光。

初八這日,何棲雲來了。種瑜因時局之故一直守御江北大營,連過年都沒能回京,只能由妻子代祭師父和師母。

衛希顏陪她在竹林里說話,見她淡靜的眸中隱有憂愁,知她是在擔心父親何栗,便道︰「應你之事,我未忘

當年衛希顏應種瑜之托赴金營救出何棲雲,為了讓固執的何棲雲同意隨她去南廷,曾經承諾會讓他們父女相見,後來她與名可秀籌劃此事時,雷動卻橫插了一腳,將何栗升為太傅兼崇政殿侍講,為天子講學授業,以何栗的為人品性,必然不願離開北廷,渡人之事不得不暫時擱淺——而今衛希顏道,她沒有忘記這個承諾。

何棲雲抬眸看她,「希顏……」

衛希顏微微一笑,伸手為她拂去被寒風吹落到肩上的一片竹葉,「你放心她只說了這一句,沒有多做解釋,明澈的目光、清柔的聲音卻能讓人信任。

我一直信你。

何棲雲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居然寫了這麼多,所以說溫馨章節最費筆墨了~~~~~~~~

小劇場︰

名令琰(淡定地遞毛蟲)︰送你。——嚇哭你!哭了就不會注意她跌倒的糗事了。

葉霙(很糾結)心想︰阿娘說別人送禮物要感謝,但是琰姊姊送的禮物真的好髒,她真心不想要啊?不接呢還是不接呢?——果斷決定,哭吧,哭了就不能逼她接受禮物了。

——目的都達到,效果好詭異。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凰涅天下最新章節 | 凰涅天下全文閱讀 | 凰涅天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