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木爽等人便陸續前來與徐達議事。♀面對這些人的工作狀態,徐寧職業敏感發作,想起剛到綜合科工作時,政府辦溫主任諄諄教誨,不該听的不要听,便自覺地與朱柚起身離開。
軍營之中,皆是男子,她倆無處可去,甚是無聊。徐寧有心勸說朱柚,給曾壽一點空間,讓他好好理清自己的心思。便與朱柚一同回房。
「公主,這根頭繩真是漂亮,松弛有度,一看便知很是好用。」徐寧在朱柚房中,拈起她放在梳妝台上的一根紅繩道。
「這是父皇賞賜的,用的是南海鯤魚的魚筋制的,十分得用。」朱柚笑道。
「嗯,可以拉這麼長呢!」徐寧用力一拉,將頭繩繃得極緊。
朱柚頓時心疼,出聲道︰「徐姑娘,不必這麼用力。雖說魚筋堅韌,但拉力過甚,仍然會壞的。」
徐寧笑了,狡黠地說道︰「這樣啊?那曾壽被逼得太緊,也會逃跑的。」
朱柚一怔,心想,可有逼得他太緊呢?往事歷歷浮現在目,年節時、休沐時她似乎時時都在尋找曾壽的身影,但是,比起前些年,次數似乎確實密了很多。
「以前曾壽也會與我同游踏青的。」朱柚喃喃道,現在似乎連他的人影也見不到了。越是見不到,便越是想見,從宮中到府中,從京城到濠村,她踏遍各處,卻總是只身而回。
徐寧見她心情低落,便勸慰道︰「公主精于騎射,應知如何控馬而行,有時韁繩拉得過緊,馬兒覺得不舒服,自然便會鬧脾氣,止步不前,更有甚者,還會蹶蹄子踢人呢!」
「是嗎?」朱柚听得徐寧言語,眼神低迷。望著根頭繩。低聲道,「他便是這樣不想見我嗎?」
「我雖然認識阿壽時間不長,但也知他不喜被人圈固。公主何不試試放松韁繩,讓他自由行走呢?也許,他會改變想法也未必?」徐寧說道。
「他會逃走嗎?」朱柚抬頭望著徐寧。那是她最心愛的,她渴望比翼雙飛,卻又害怕失去,所以一路緊緊相追,從未想過放手。
「還會有更糟的情況嗎?現在他不也已經在逃跑之中?」徐寧忍下心,指出朱柚與曾壽的現狀。果然見朱柚眼楮一紅。低頭不語。
徐寧心中一軟,便笑道︰「你不用害怕。他若是逃走,你也可以將他捉回來。」
「捉回來?」朱柚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他被逼著回來。」她貴為公主,若真要為難曾壽,手段自是多如牛毛,但她對曾壽一片真心,只希望曾壽能回心轉意。又豈肯用這些強硬手段來逼迫他?
「我家鄉有句話,拴住男人的胃,便拴住男人的心。你還怕他不回來?」徐寧輕笑道,曾壽是一個吃貨,喜愛口月復之欲勝似一切,這是人盡皆知之事。徐寧肯定朱柚也必了解。
「你若投其所好,豈不勝過你四處圍堵?說不定,到時他反要四處找尋你呢!」徐寧抿嘴笑道。
朱柚眼楮一亮,拍手道︰「徐寧你說得對!阿壽確是愛吃。我怎麼如此笨!早應該想到!」她高興之下。連徐寧的稱呼也改了,不再生疏地稱呼徐姑娘,而是和木隸一般,直呼徐寧的名字。
徐寧見她一笑之下,眉目皆閃著亮光,十分動人,想起她一片痴情,登時有些心疼,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罵道,曾壽真是有眼無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倒追,還跑得沒影!
朱柚在徐寧的勸說之下,決定改弦更張,變強硬政策為懷柔攻心,從今日起學習如何洗手做羹湯,好好拴住曾壽的胃。她想到曾壽將如影隨形地在跟前晃動,不由得再次眉開眼笑。
「徐寧,我決定了,要和你學廚藝。」朱柚鄭重地對徐寧說道。
徐寧一愣,難道宮中沒有御廚嗎?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騙騙普通人也就罷了,想在公主眼中出類拔萃,還是算了。她趕緊勸道︰「公主,我的手藝可差了,就只會些家常小菜,尋常百姓吃了也就罷了,可入不了您的法眼。曾壽那家伙更加挑剔,吃多了也會膩歪的。」
「不,徐寧,我早听妙錦說過了,你的廚藝,連我四哥也說好。」朱柚堅定的搖了搖頭,堅決要和徐寧學習,「再說了,這些日子,阿壽也和你們一塊吃飯,你應該知道他的口味,你教我,一定能讓阿壽喜歡。」
徐寧沒想到另闢蹊徑倒連累了自己,只得接下這燙手的山芋。但她卻表示現在沒時間教授,「徐將軍受傷未愈,我要在此服侍。待他痊愈後,咱們再開始學習吧。」
朱柚點頭同意。兩人暫時解決了曾壽的問題,都覺得心中輕松了許多。朱柚想著不能逼迫曾壽太緊,又礙于身份不能日日去徐達帳中問安,在軍中左右無事,便生出回濠村的念頭。
徐寧便請她先行轉回,陪陪曾妙錦,免得徐輝祖又來橫插一腳,順便還可以與周嫂先學學如何辨別那些佐料與菜蔬。朱柚自是滿口答應,如今,她可是全身充滿熱忱,為了能早日拴住曾壽的心,自是不放過一切機會。
這日午時,徐寧到伙房取了炖了大骨湯,端進帳中給徐達飲用。她並不知道如何進行食補,但她知道以形補形,所以一便將在伙房里搜刮出來的豬大骨,加入一些補藥,放在小灶上慢火煎熬了一個早上,好讓徐達增加些營養。至今,她還記得軍中那些差點崩掉曾壽門牙的飯菜,是如何的‘美味’。
徐達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濃濃的大骨湯,那醇厚的滋味,從口中一直透到心中。濃郁的湯味,讓曾壽在旁垂涎三尺,徐達忍俊不禁,想要分一碗給曾壽,卻被徐寧阻止,引得曾壽大為不滿。徐達在旁見二人嬉鬧,不由得想起兒女小時的頑皮,看向二人的目光變得十分慈祥。
軍中生活枯燥無味,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夜色朦朧。徐寧目視徐達將補肺益氣的銀耳紅棗湯喝下後,便收拾好碗筷,自去洗漱。臨行前,還叮囑曾壽,不要讓徐達過于操勞,早些休息。
曾壽取出洗好曬干的衣物,給徐達換上。徐達發現,前日手肘處有些磨損的地方,已被同色的布料補上,針腳細密,還設計了花樣,左右手相同,完全看不出曾經磨損過。他撫模著這方袖肘,知是徐寧所為,心中感動,沉吟道︰「阿壽,徐寧這幾日如此辛苦,可真難為她了。」
曾壽點點頭,說道︰「徐寧如此細心體貼,孩兒自愧不如。有時甚至覺得,她才是您的女兒!」
徐達一怔,想起近日徐寧看顧的種種妥貼,心中便如暖流淌過,一陣舒坦,也點頭贊道︰「你呀,確是不如徐寧。若你們幾個都如徐寧這般孝順,我也就心無所求嘍。」
曾壽想起自己雖也是隨侍在側,平日卻對徐達不甚關心,總是家人關心他多些,不由得慚愧得低下頭,在心中暗道,日後定要‘改邪歸正’。
徐寧在伙房將東西收拾齊整,便返回休息。路過木隸營房,見燈火通明,知他尚未休息,便敲門而入。
徐達受傷,一些事務便落到了木隸的肩上。今日他繁忙異常,雖然中間有前往探視徐達,但都行色匆匆,不一會便又回營理事。
「怎麼?徐將軍休息了?」木隸合上奏事文章,便笑著問道。他對徐達敬重有佳,自是十分關心。
「嗯。」徐寧點點頭,說道,「今日換了藥後,傷口開始愈合了。那軍醫還是有些本事的。」
「那是自然,醫人將均出自太醫院,皆是國醫聖手,豈能墜了名頭?」木隸道。
徐寧看了一下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皺眉問道︰「听說你好像還在休沐期間。」那日木隸告訴她,皇上賜了他五日休沐期。
「原本是這樣。但是你看,這公文如山,我怎麼能走開?徐將軍傷勢未愈,不可太過勞煩他,只好勞煩我自己了。」木隸攤了攤手,無奈道。
徐寧嘆了口氣,說道︰「你如今也知道了,妙錦妹妹家的大哥,並不看好你。你實在應該回去陪陪妙錦妹妹,免得讓人搶走了。」
木隸卻不言語,走到窗前,看著窗上漆黑的夜空,點點星光,閃爍其間,仿如火光微微。「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忽然念了一句詩。
徐寧知道這是秦觀的鵲橋仙,明白木隸仍然對他倆的青梅竹馬抱有期望。「木隸,兩個人在一起,並非只是兩個人,而是兩家聯姻。妙錦妹妹與你再情比金堅,始終也只是個女兒家!」她忍不住提醒道。縱然木隸也是高門大戶,但應天府並不是只有他一家豪門,而曾妙錦也只是個听從父母之命的弱質女流。
木隸點點頭道︰「確然並非兩人之事。如今妙錦身在其中,進退維艱,我又豈可再為難于她?不若讓她稍事休息,緩一緩。」
他望著徐寧略有慎怪的眼神,忽然笑道︰」不必擔心。」阿壽的姐夫,舍我其誰?"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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