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烈 第三章自作自受

作者 ︰ 閑居客

()龜茲國在西域綠洲城邦小國中算是大國,人口近十萬,戰兵萬余,又扼守絲路要沖,素為各方爭奪之地。(思路客.)

自大漢涉足西域,龜茲就是一處重要戰略據點,朝廷對龜茲歷來重視,籠絡甚重,這也造成了龜茲國頗為自傲。

劉昶帶兵深入龜茲,一邊騎行,一邊與召來的丘銳等人商討龜茲倨傲之事。

丘銳言道:「龜茲國力尚強,歷來都護府都頗為倚重,銳曾听聞甘大都護受馮將軍薦舉,鎮守西域,馮將軍十數年前大破莎車,龜茲,焉耆諸國皆受其節制,故銳思龜茲必附甘都護,現傳甘都護與陳副校尉不和,而大人乃陳副校尉保舉,我思是否與此有關。「

余三也道:「大人,現如今您領二十兵卒,率南道諸國兵,不費朝廷糧餉,平定浩大教亂,功高必遭人妒忌,又陷入內爭,大人,當小心應對才是。「

王雷也進言道:「蕞爾小國也敢捋大漢虎須,歷來內爭殘酷,人犯我,我當犯之,大人,給他們個下馬威看看。「

李石因見識不凡也列席商議,他言道:「各位所言俱有道理,但甘都護與陳副校尉不和之事皆為傳聞,我等不可貿然待之,龜茲事,乃龜茲事,不可擅為擴大,石思之,給小國點苦頭吃,敲打一陣也就罷了,石建言,當道扎營,檢搜商旅,龜茲以商貿為重,商旅入不得城,無商稅所得,其必來求,到時曬他幾日,殺殺他的傲氣也就行了,大人以為如何?「

劉昶微微點頭,轉頭問達娜道:「女王陛下,我軍經龜茲修整,圍獵練兵,可否。「

達娜會心一笑,答道:「行軍跋涉困苦,士卒疲乏,當如此。「

劉昶听後當即下令,道:「全軍進發,龜茲城外十里扎營。「

在龜茲都尉呼郅等人的目視下,軍隊徑自開撥,毫不理會邊上龜茲眾人。

西域大漠空曠雄奇,冬季天寒地凍,但早有商旅絡繹于道,前次拜火教叛亂,疏勒受影響,數月商道難行,今大漢平定教亂,早有性急商隊上路,以求利市大發。

寬闊商道邊突然建起軍營,隔絕道路,讓客商難行,另有騎兵呼喝奔馳操練,設立廣泛禁區,讓客商通過不能。

離龜茲城外十里扎營,雖是友軍,但如此之近,又絕了道路,顯然不懷好意,龜茲王毋闐這時才感到有些後悔,自以為是冷淡劉軍侯,意圖討好甘大都護,哪知這修羅將軍是睚眥必報之人,馬上給龜茲來穿小鞋了,這商道隔絕,龜茲損失可就大了。

但一時拉不下臉去告饒,望著王宮大殿下的一班大臣,毋闐頗為惱怒,他指著右大將伊斯曼吼道:「叫本王冷對那劉軍候,好了,現在人上門找碴了,你卻一聲不吭了,你干什麼吃的。「

又指著左大臣喝斥道:「你說什麼甘陳不和,我國應嚴正立場,緊附大都護,好了,現在我們去找大都護出面下令嗎?「

眾大臣各個唯唯喏喏,不敢答話,倒是那都尉呼郅還有些見識,他見眾人無聲,便踏步上前,施禮道:「大王,微臣有奏。「

毋闐焦慮間見有人答話,頗為高興,忙說道:「但說無妨,快快奏來。「

呼郅答道:「這劉將軍必是惱怒我國無禮輕慢,借題刁難報復我國,此事我國理屈,又不可破臉,唯今只有卑辭厚幣,婉轉處理了,這事還得大王親為,于城中設宴犒勞,雙方和睦為上。「

听到要自己拉下臉去求漢人將軍,這毋闐的自尊心又下不來了,半晌不語。

呼郅一見就知其拉不下臉,忙勸道:「大王,龜茲在西域尚可稱大,然在大漢眼里,螻蟻而已,況且份屬臣邦,這劉軍侯威震南道,修羅將軍之名傳于蔥嶺內外,非尋常人,大王不必糾結于此啊。「

毋闐總算是听進些勸,先派右大將為使,呼郅為副,攜金銀財帛再次勞軍,並告知國主城中設宴款待大軍。

再次勞軍的隊伍頗為龐大,牛羊成群,金銀數車,甚至還有龜茲美姬十名,不料離營數里就遭游騎攔截,態度倨傲的鄯善騎兵上前問話,言道:「何人闖我大營,速速報上名來。「

四周百余騎兵圍上來,個個持弓握刀,神色不善,目露凶光。

經歷血雨腥風,尸山血海中沖殺而出的精銳之師,身上自然有股攝人殺氣,隱隱讓龜茲來人膽寒心顫。

這右大將己是雙腿發抖,臉色慘白,口不敢言,好在呼郅尚有膽略,急忙上前答道:「這位大人,我們是龜茲國主派來犒勞上國大軍的,這位是我國右大將,在下乃是領軍都尉,勞煩大人通報上國劉將軍。「

領軍騎兵統領乃是猛將王正,其早對龜茲倨傲輕慢很是不滿,見龜茲因大軍當道自感不對而又厚臉相求甚是鄙夷。

故意裝糊涂道:「我家將軍己率隊圍獵操練,不在營中,有事過幾日再說罷,現心有各位自回。「

呼郅一听知是刁難,忙上前道:「大人,在下尚有國主書信呈上,將軍何時歸營,我等可候無妨。「

王正一听,心想:這小子也是難纏之人,居然如此死皮賴臉,好吧,就讓你們等吧。

想罷回道:「如此,相煩等候,我去稟報大人。「

言罷拔馬領兵絕塵而去,把個龜茲人都拉在原地。

好了,送禮上門的人為送禮還得看人臉色,等吧,早見到早解決,要不商道隔絕,龜茲的損失一天比一天大。

等啊等,從早上到正午,又從正午到日落西山,吹著寒風,餓著肚子,眼見天色已暗,人人流著鼻涕,苦不堪言,但又不敢有怨言,更不敢回城,正叫苦不疊時,總算那漢軍軍官又回來了。

在營帳中烤火,飲酒,吹牛一日的王正才在劉昶令下前來見那個龜茲勞軍使。

帶著凍得發抖,鼻涕橫流的龜茲人去見劉昶,王正瞧著這幫衰人,也顯總算解了些氣,敢輕慢大漢,還有苦頭吃類。

總算到了劉昶大營,森嚴的軍營,強悍的戰士,漫天的殺氣,讓龜茲來人驚嘆,呼郅暗道:到底大漢強軍,不同凡響,雖非本國精銳,尤強于龜茲軍三分不止,大王所為過于兒戲了。

心中敬畏,態度更顯恭謹,進入大帳,見劉昶端坐案幾後,兩邊將校林立,左右兩名絕子,知是鄯善女王與陳副校尉之妹。

忙一拉右大將遙相施禮,口道:「龜茲國右大將伊斯曼,都尉呼郅奉我國主之命,前來勞軍,微薄之禮,萬望笑納。「

說完呼郅上前呈上禮單,何聖上前接過交予劉昶手中,劉昶攤開一看,喲,這次本錢下厚了,金兩千,玉十對,糧千石,牛五十頭,羊五百,美姬十名,其余糧草甚多。

劉昶笑笑道:「有勞貴國了,我軍尚需休整些時日,叼勞貴國尚多,昶先謝過了。「

伊斯曼听了急了,但又不敢言,急暗示呼郅,呼郅忙道:「城外寒冷,國主有書信命在下交予大人,請大人率軍入城,國主己設宴待候。「

劉昶心中暗笑,卻一本正經道:「駐扎貴國休整,又得貴使勞軍,己是煩勞,實不敢再讓貴國勞頓,請稟明國主,多謝美意,愧不敢受。「

這下伊斯曼更急了,朝呼郅猛使眼色,呼郅忙又道:「不煩,不煩,招待上國大軍,乃是龜茲所願,懇請移駕,讓敝國一盡地主之誼,萬分推辭。「

劉昶故作遲疑,朝達娜說道:「陛下,我軍尚缺冬衣,少糧草馬料,您說是否過冬再上路,否則天寒損傷士卒。「

達娜笑答道:「確如此,就依將軍,加固營盤,收集燃薪,以待過冬吧。「

伊斯曼這下更急得不得了,過冬尚需三月,三月商旅入龜茲,這商稅無獲,物資不通,龜茲以商立國,還不亂翻天了。

忙顧不上了,急道:「貴軍所缺但講,龜茲願為供應。「

劉昶心中笑翻,卻裝為難相道:「所需甚大,若憑貴國破費,實感不堪,還是我等過冬再行吧。「

伊斯曼忙道:「無妨,無妨,我國願供冬衣二千領,糧五千石,並供軍資三千金,馱馬三百匹以供王師,但請入城,我主久盼矣。「

劉昶與達娜相視微笑,道:「國主如此盛情,我等只有愧受了,既如此,全軍開拔進城,不負龜茲國盛款。「

伊斯曼和呼郅對望,總算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細汗,微微吁了口粗氣。

帳下丘銳,王雷諸人心中狂笑,暗道大人打仗狠辣血腥,這唬人宰客的手段也是厲害,一下子榨出如許好處,這龜茲也是活該倒霉,呵呵。

在收到大票勞軍物資,又有大筆尾款可收,還可免費吃喝一頓,心情舒爽的劉昶所部在伊斯曼和呼郅的帶領下直奔龜茲城,這次,龜茲王毋闐不敢再托大了,早早在城門率眾相迎,劉昶,達娜諸人也給臉知趣,早早下馬笑而上前,賓主寒喧客套,絲毫看不出先前有隙。

龜茲富庶,勞軍宴豐盛,歌舞美綸,酒肉流水般送上,讓勞累時日的軍卒樂不可支。龜茲王頻繁勸酒,仿佛熱心老友般客氣。

狂歡一夜,第二日物資到齊,龜茲王眾人望著漸行遠去的軍列塵土,總算松了口氣,回想因一時不慎,惹上惡人,平白損失了大筆物資,想想真是肉疼,可好歹送走了瘟神,要真賴到開春,龜茲損失可太大了,哎,誰叫自家不長眼呢l

而此時的劉昶諸人正喜笑顏開,繼續前行,烏壘己不遠,可不知道的是,那里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是想象中的犒賞升遷,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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