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之月度銀牆 55初試二

作者 ︰ 參商永隔

賈赦信中提及,自元春被中宮賜與五皇子為妾,二房愈發勢大,府里暗流涌動。原先與之尚有往來的四王八公,如今更趨冷淡,在朝官員往來,皆多在二房老太那邊,且他素多美譽,如今在老太太跟前,更多了些分量。信末吩咐賈璉莫要為這些困擾,安心辦差,方能解得大房內外交困之局。

王熙鳳將賈赦書信再三看過,臉上微有笑意,「依老爺的性子,此時雖有些內外交困,卻也應付得來的。此信不過提醒我們如今所處形勢,未必就到了那一步。」

賈璉手指點一點王熙鳳早先裝裱的帳冊,拿眼瞧她,「我道也是如此,只是現下里該如何動作?況我們手中還有這個,此時交出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自然是不能交的。」王熙鳳心頭一跳,柳眉一擰,她倒忘記這個了。「現下里交了,憑白叫他猜忌咱們,倒不如留著,以待後續。」王熙鳳說的他,自然是五皇子水澈。

點點頭,如今要緊的,還是辦差,若這差事砸了,一切休提,重重嘆息一聲道,「我回封信與老爺,鳳兒替我磨墨吧!」

王熙鳳依言走到案旁,「那筆墨都是現成的,我替你再研*潢色小說

「這事兒老爺自然知道,又何需你來交待。」賈璉笑她多此一舉。

「修遠可是理解了我話中真意了麼?」王熙鳳白他一眼,賈璉听得一愣,略思索一番,方道,「何故?」

「如今朝中已是涇渭分明,咱們府里的大姑娘進了他的後院,那咱們便全力支持大姑娘便好了,想來二太太也是樂意如此的。」

賈璉听罷不再言語,半晌後落筆疾書,王熙鳳倚在桌邊看著,嘆息道,「真真是形勢逼人強。」

第二日王善保啟程回了西京,與之一同帶回的,除了給賈赦的書信,泉州各色土產以及賈元春賀禮一份,還有一封帶給侍郎舅舅的求援信。

因著知州府中多了好些幕僚,辦事效率明顯加快。賈璉已將探底鹽務一事,交予分管些事的常同知,常同知便開始連日查帳。至于許通判,則繼續打理日常州務,賈璉依舊帶了人在泉州鐵礦山一帶巡視。

向來只出主意不負責實施的王熙鳳,趁賈璉連日奔走于各州縣之時,細細思量著往後要做的事。沒時間讓她與賈璉慢慢綢繆了,索性大刀闊斧前行罷了。

待賈璉自下邊回來,常同知便將轄下鹽務帳冊交了上來,粗粗翻看了一遍,鹽場數量,每年出息多少,治鹽工匠,所需月銀多少。待心中有數,方與王熙鳳就細節問題商量了一番。兩人計定,便只等西京回音。

舅舅回信很快,往返數十日,官驛很快將他的回信與工部行文一道轉來,原來賈璉去信之時,將自己打算細細寫于信中,又惟恐往返時間耽擱,更在信中附上蓋好官印的空白函文紙,只待舅舅替他來填。如今舅舅將工部行文一並替他辦妥,賈璉與王熙鳳相視一笑,皆是長吁一聲,心中稍安。

外書房,賈璉招來幕僚,將自己打算一一說來,叫每人做一份詳細盡的報告來。不過兩日,五人先後呈上。賈璉看過之後,覺得暮僚楊連城所寫十分貼合他心中想法,將他所述之鹽業的規劃十分細致,並加入了不少自己的想法,看著便是辦事十分周全之人。另一個叫秦顯的,剛不如楊連城那般精致,想法卻是十分大膽新穎,將賈璉未曾想到好鹽業發展後續盡情暢想了一番。其它三人,亦有些新意,只是他兩人更為顯眼罷了。

賈璉收了這五份報告,便叫他五人下去,來日再來領命。說罷將這五分報告帶到書房,再三思量之後,晚上又與王熙鳳商量了一番,方定了下來。

第二日,知州府貼出了第二道施政令。

上雲︰「余任泉州知州已近兩月,勘察甚久,深感泉州發展之潛力,甚幸。余願殫精竭慮與泉州父老一起,只爭朝夕,助泉州再歷市井十洲人、漲海聲中萬國商之繁榮。

令︰擴鹽田,募工匠,薪︰……」

施政綱要涉及農、林、鹽、鐵、防五項,每項三十條,共一百五十條。農林兩項不過針對前任施政,略有不妥之處稍加改善,賈璉與王熙鳳深知,田地為存世之根本,況現今社會士農工商,農列第二,若動作過大引發地主們的反彈,得不償失。鹽鐵防三項動靜頗大,先說防御。泉州靠海,每有海寇襲擾,雖不曾引起大的災難,卻也弄得沿邊居民人心惶惶,尤其海邊鹽場最甚,每每出息大部皆被海寇截走。知州府令所言,如邊有海寇近親者,但凡能勸得其歸來從良,官府一概不咎。若執意向惡,一旦查實,按庭律嚴懲不怠,並將關于海寇所犯條律一一抄出張于榜上。招募勇者入水師,水師衙門從軍中挑其精銳,軍餉待遇不與普通軍士等同,只負責對海寇進行清剿。

再說鹽,擴鹽田,募工匠,將海邊鹽田盡量連成一片,派水師駐守。由兩淮巡鹽御史林如海處所得冶鹽工匠數人,分至各處鹽田,指點改進制鹽工藝。待成鹽出,分四等,皆由知州府衙調配,三等用鹽與現今市面之鹽對等,再次一等者,為工業用鹽,不得用于進口之物。禁私鹽,若有民間資本對鹽業有興趣者,可至知州府衙參股,成立鹽業商會,由官府控股,定價。按官七民三比例分成。若不經官府私自販鹽者,依庭律論處。

最後說鐵,大量招募鐵匠,以件計酬,與知州府中從各地招募而來的工匠一道,簽訂用人契約,任滿三年者,免賦稅三年。在泉州城外建一處大型冶煉場,著匠人改進煉鐵工作,對現有民用鐵器推陳出新,對農用鐵器進行改進。制件優秀者,往工部推薦。對民間兵器按兵器長度實施管制,凡官府制所制兵刃,皆打上特殊印記,出爐一件登記一件,購買者須執戶籍或里正推薦,登記購買,以防民間兵器泛濫,影響治安。

滿滿五頁,貼在各州縣府衙門口,一時圍觀者甚眾。不過半日,滿城皆口耳相傳新任賈知州的施政策略,不信者有之,企盼者有之。

王熙鳳與賈璉早知此榜一張,必定引來眾人圍觀,心中既已決定要大刀闊斧作為一番,雷霆手段與懷柔之取必兼而有之。一時間知州府中公函往來如雪片紛飛。農、林、鹽、鐵、防齊頭並進,且不說賈璉如何忙,便是原本分管鹽鐵之事的常同知,亦是難得有個準點吃飯的時間。各科幕僚心中原以為這新任知州不過博個噱頭,榮國公府向來風評不佳,想來他必是一般模樣,事事排場臉面要緊,卻沒曾料到光是考核一關就已叫他們不敢小瞧,如今更是得了工部行文,新府令又條條言之有物,乍一瞧來,竟能令人頗為企盼。眼瞧著自賈知州起一干人等,無一懈怠,便是書生們也不由豪氣干雲,定要這泉州繁榮復興,市井十洲人,漲海聲中萬國商。

事事皆有兩面,賈璉此番動作不小,泉州百姓皆眼睜睜瞧著,支持者有,反對者自然也有。

農林因著未動其根本,是以新政推行頗為順利,鹽之一項若要將鹽田連成一片,必涉及拆遷補田。不管何時何地,田地對于中國人的重要性,王熙鳳再清楚不過,是以再四交待賈璉,拆遷工作須交由鹽務主管與其幕僚親自上門勸說,務必以理服人,以誠感人,若有仗勢欺人者,必以庭律咎其責。賈璉亦不想因著小事惹上麻煩,也是多番交待常同知與一干幕僚,切莫因小失大,如今是一道阻則百道阻,寧可慢些。

王熙鳳深知此事愈引人關注,就愈多人想打听,不如敞開了叫人去看,大家反而失了興趣。是故與賈璉商議于施政第一日起,便在施政令旁邊貼上一個政令推行進度展示表,圖文並舉對前一日工作進度進行總結,另張一貼,說明工作受阻原因,或者工作順暢之原因。頭幾天眾人皆尚未察覺,過得兩天回過味來,心中贊嘆這知州端的厲害,竟能悄默聲的下人臉面,叫人一言不得。原因無它,全在這另貼的榜上,若頭天知州府政令推行順利,那貼在這上頭的人家,便能在整個泉州城露臉,博個人情通達的好名聲,得了好名聲,自然樂意為官府長臉,對人皆言,官府待民如子如何如何。若是政令推行不順,這每日里叫泉州百姓討論的事兒,還真沒幾個人扛得過。是以,便有些阻礙,也熬不過三五日便撤了。

對于常同知與許通判的十二分配合,王熙鳳不是沒有疑惑,她于這些不十分精通,是以每每問及賈璉,他便斜眼瞧她,「你道你是個孫大聖呢,原來也是個李鬼罷了。」

「胡咧咧什麼呢!」王熙鳳知道他又在找成就感了,只隨他去,「修遠倒是替我解解惑。」

「他二人與我品級雖相差無幾,卻無我這般家世,才學縱比我高上許多,卻有股子讀書人的迂氣,更架不住我還有個如此了得的媳婦啊!」說著說著就沒了正形,「如今我們共治一州,他若不是個蠢的,便能知曉若我這事辦成了,政績未嘗分不到他二人頭上,為何不全力助我?退一萬步說,便是辦錯了,不也還有個我麼?」

順勢歪到賈璉懷里,「現下里差事都順了,修遠你也該調養調養了。」

想到調養的事兒,賈璉臉色微沉,「也好,前段時日確實忙亂,如今底下辦差順利,也是時候調養了。」

「嗯,明兒我跟孫嬤嬤說說。」王熙鳳這些日子也是十分忙亂,因為賈璉的忙碌,為了跟上他的節奏,每日里正餐做好後,便遣了長隨謙兒送去,不拘何時何地,一定要他將飯吃了再辦差。賈璉原是世家公子哥兒,吃飯未免講究,初時只是不依,餓了兩回之後,早將什麼勞什子的風度撇遠了。當賈璉一身官袍就地用餐之時,書生們拘泥于維護自己的斯文形象,忍饑挨餓,這便是俗人與書生的區別。不過,不管是許同知還是一眾幕僚,皆只堅持了四五日,便也拋開形象不提,並不拘是哪里,到點吃飯。王熙鳳想到此事便笑,沒成想他這麼一放開,還得了個勤政的好名聲。

賈璉每日忙碌,政令進展圖他屋里也繪有一份,每日里也會將圖表帶至內院,叫王熙鳳看一看。瞧著這圖表進展愈發順利,賈璉在知州民間聲望一日高過一日,連帶常同知許通判贊譽也漸多了起來。府中幕僚行事日漸穩重,尤其出彩的,便是鹽鐵防三科,其在民間士子中的聲望,遠非當初可比。

如此忙亂不堪的一個月過去,自淮南林姑父處搜羅而來冶鹽工匠已悉數到位,鹽場的改進已提上日程。王熙鳳瞅準時機放出風聲,知州府想要奉養兩位杏林高手。立時便有許多人為其引薦,山南海北者皆有,王熙鳳再三挑選之後,又將幾人背景細細考察了一番,方挑出三位大夫,其中有兩位專精兒科、一位專精婦科。留下一位兒科大夫之後,王熙鳳依舊遣了樂管事帶著另兩位去了南邊林家。

賈璉附信一封,匯報了一下鹽務進展,再將兩位大夫的情形一一說過,方撩了筆。打發了樂管事,賈璉又修書與賈赦,將近日所為細細言說了一番,再三叮囑其好生休養,莫再中了那魑魅魍魎的詭計。將信封好之後,自覺該寫封信與舅舅了,復又提筆,只說了近日成就,信中隱隱晦晦的講了自己與父親交待,投靠五皇子一事。將信封好,再三查過,想要喚人遞信,只覺手中信重逾千斤。王熙鳳見他初是揚眉,之後慎重,最後竟有幾分為難的神情,不由相問,「何事這般為難?」

賈璉苦笑,「竟沒個穩妥的人遞信。」

王熙鳳瞧他麼個模樣,心知信中內容十分緊要,心里一沉,「若還信得過,便叫我那陪房李三跑一趟罷,橫豎好久沒有哥哥的信,你也替我寫上一封遞與舅舅哥哥吧!」

賈璉點頭,「也行。」第四次提筆,叔父王子騰與舅兄王仁各修書信一封,火漆封口之後,用牛皮紙封過,王熙鳳叫來李三家的,將信遞與她,「將這個交予李三,明日替我與二爺回府走一遭,將這牛皮紙中書信親自交予老爺,老爺自會知道。」

李三家的點頭稱是,接過牛皮紙便出去了。

光陰似箭,彈指即是半年。賈璉在泉州施政很是順風順水,外界對他評價溢美之詞頗多,待民如子,勤政,知人善任,雖不是才富五車,施政卻是豪放大氣。不過,最近整個泉州地界上對他的贊美之詞少了些,人們討論的比較多的,卻是別的。

賈知州很好,脾氣很好,為官清正,可惜懼內。眾人皆盡扼腕,若不是這一名聲,賈知州該是何等英才。

此事由來,緣自幾日前賈璉同僚的一次宴請,因著施政順利,改革之後效益漸顯,為慶賀初步成功,揚州府章總督特意過來一趟,一來表示嘉許,二來會一會賈璉罷了。宴無好宴,章總督帶了好些個揚州瘦馬來助興,賈璉早習慣應付這些個場面了,美人在懷喝酒調笑,無一不來。

待得酒過三巡,宴畢之後,章總督竟做主將其中一個瘦馬送到了知州府里。

王熙鳳等了半宿,沒料等來的除了自己老公,還有個狐媚子。待問清了緣由,心中大怒,面上卻不動聲色,直接進屋取了銀票,遣了林之孝第二日去得揚州,采買了瘦馬十人,當日便送至揚州府里請章總督夫人接收了。口中稱道,「聞得章總督喜瘦馬風韻,並與我家知州老爺同樂了一回。王熙鳳既收了禮,焉敢不還?今送上十人,權當為總督大人助興,還望笑納。」

此舉一出,整個揚州府一片嘩然,這賈知州的夫人如此膽大,竟敢如此下人面子,更何況這人還是揚州總督章之涯。眾人四面打听之後,感嘆這總督大人實在是眼色不夠,竟然得罪京營節度使的內佷女,榮國府將來的當家主母。

事隔兩日,眾人又聞知州府已將瘦馬身契返還,贈了銀兩叫其家去。

此事之後,眾人再看賈璉,便是一副婉惜同情之態,賈璉也混不在意,該如何還是如何。

這事兒是王熙鳳做的沒錯,可是這事兒還真不是她籌劃的。上回舅舅來信中再三囑咐,為官之人,做事當滴水不漏,做人如此卻是大忌。叫賈璉得了空,露個無傷大雅的破綻于人。

賈璉與王熙鳳一道琢磨了好幾日,方才了解舅舅是何意思,無傷大雅的破綻,便只得懼內一條。王熙鳳有些哭笑不得,「好容易才掙來個賢良名聲,一朝盡毀。」

「你便作罷,這怕是正合你意了。」賈璉啐她一口,哭笑不得。

兩人議定之後,卻一直沒遇著合適的機會。這揚州總督也是倒霉,萬萬沒料想到,王熙鳳如此落他臉面,心中有些惱怒,卻礙于她身後站著王子騰,一時無法。對賈璉雖稍加顏色,到底不敢過份,一來他是八公之後,二來也不願招惹得林如海與張侍郎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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