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福 第二卷 -74

作者 ︰ 幽風入夜

毓流的萬家燈火逐漸一盞盞黯淡,只有夜空的明星閃爍。經過一家團扇店,景永福忽然想起了母親微笑著手擺扇子溫柔的言語︰「以前看司馬秋荻拿過各種扇子,惟獨女兒家的團扇沒見他使過。」

她買了把團扇,扇店就關門了。拿在手上扇了幾下,她終究放不下,嘆道︰「水姐,我們看看去!」

水姐救下了司馬秋荻。但景永福始終沒有告訴他,她殘酷的看著他的手下一一被殺,看著他被人踩斷手骨,直到最後一刻才救下他。她有能力救下他,但也要保證沒有閑雜人等得知她與若夫人的訊息。水姐擊昏了司馬秋荻,沒讓他瞧見更加殘忍血腥的一幕。

但這些司馬秋荻根本不計較,當他睜眼所見第一人是若夫人,他就再不願去想死去的侍衛和抑郁的昨日。

「夫人!」司馬秋荻從床上支撐起半個身子,不防牽動傷手,疼得他咧嘴齜牙。

「躺著別動。」若夫人連忙按下他。

「夫人……」司馬秋荻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交給福兒吧,她會辦妥一切。」

「是啊,你先養好傷再說。」景永福在若夫人身後道,「畢竟只有手好了,下棋子才利索,我可不想看見你白熊掌抓棋子。」

小翠在一旁笑出了聲。

「自個是個猴爪子,倒說人家熊掌……」阿根冒了句。

「去去!」

司馬秋荻羨慕的看他們打趣,問了句︰「我這是在哪里?莫非在做夢?」

景永福道︰「這是我們的新家,恭喜你,你是第一個入住的客人!」

司馬秋荻思索了一會,忽然道︰「平夫人,平姑娘,秋荻有個事想問你們。」

「問吧!」

司馬秋荻看了眼房中的另幾人,水姐便識趣的帶走了小翠、阿根。

「有什麼就說吧!」若夫人柔柔的道。

司馬秋荻猶豫了片刻,忽然怔怔的望著她,極低的問道︰「夫人就是若夫人吧?」

若夫人手中的團扇跌落。多少年沒人提及過「若夫人」三字,今日卻是從司馬秋荻嘴里重又听見。

景永福皺眉想到,司馬秋荻在景國京城停留過一段時日,想必那時忍不住去查了下阮蔚娘生平。司馬秋荻本就不是個蠢人,一查就清楚了若夫人的身份。

司馬秋荻見若夫人的樣子,心下了然,轉而對景永福道︰「大福,你是公主啊!」

景永福舒展眉頭,平靜的道︰「那個公主大福已死,我只是平大福。」

司馬秋荻教養極好,雖然不能理解景永福與若夫人為何會離開景國,景永福又為何拒絕承認公主的身份,但也沒追問下去。可此時的景永福已經沒什麼好隱瞞他的了,當下將往事都對他說了。司馬秋荻听後陷入沉默。若夫人輕嘆︰「往事已矣,我們既然離了譽帝,他又當我們已死,那天下自然沒有若夫人,也沒有痴公主大福。」

景永福拾起若夫人掉在地上的團扇,瞥見布簾下兩雙小腳,笑道︰「修為還不夠啊,只能到門口听牆角!還不給我出來!」

阿根與小翠掀簾而入,阿根撇嘴道︰「平大福,你竟然連我們都瞞!要不是司馬小哥今兒這麼一問,我們還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知道你的身世!」

小翠跟著喟嘆︰「平姐姐,原來你小時候還有那樣的經歷!」

景永福伸根指頭,分別點兩人額頭一下︰「听好啦!以後我改名叫平公主,簡稱平公!」

兩人知她開玩笑,嬉嬉一笑,圍在她與若夫人身邊,一個說︰「什麼平公,像個太監名!平公平公,又像女扮男裝當公子不成?」另一個琢磨了下,得意的道︰「還是叫平菇得了!平姑娘即平菇!」

「你們兩個!」景永福又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打他們,兩人卻靈巧地躲到若夫人身後,一口一個平菇。自此,景永福二易名號,從天下痴名的大福到天下聞名的大福,又落個蘑菇一類的名字——平菇!

司馬秋荻躺在床上,慢慢地展開笑顏。

在小翠的精心醫治下,若夫人的溫暖呵護下,一月後司馬秋荻的手傷好了大半。十七歲的風雅公子又開始刺激景永福,但景永福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比她更像若夫人的孩子。

彈絲品竹高山流水,景永福是一竅不通。一片宮商中听到「噗」或「嗚」的一聲二下,那個肯定是她的。若夫人不會取笑她,司馬秋荻也不會,但他總以哀求的目光看她,那就一個意思,求求你,趕緊放下,或者直接走吧!

景永福只得訕訕退走。可是下棋司馬小哥也這樣看她,作畫也這樣,甚至連她最擅長的詩文司馬小哥都這樣看她。

「縴月空靈庭軒。」若夫人道。

「穹廬萬帳醉淺。」司馬秋荻道。

「何處芳樹鴉啼……」景永福看看二人詫異的表情,下半句就不說了,趕緊走。

其實景永福很想說,好大一只烏鴉飛過,不是愛屋子早打死你個臭鳥!

郁悶的景永福只能找二小去,水姐她是找不到的。自從蝸居此間,水姐就是唯一出門的人。因她身手最好,可保證不叫任何熟人有機會見到她,所以日常采辦都由她打理。

景永福與小翠話很多,關于醫術草藥彼此交集,阿根有時也來湊湊熱鬧,卻也總不忘取笑她,只會紙上談兵。景永福有時一笑了之,有時反詰,沒她這樣的活醫書、活草藥詞典,沒小翠這樣孜孜不倦奠才,他早傷重不愈了,哪里還有嘲笑她的機會?

這一日,景永福正舌戰小毛孩子阿根的時候,阿根卻忽然停止了一貫的反駁。景永福一頓,只見邊上小翠的神色也變了,下一刻,兩人迅速飛身而出,她被他們擦肩帶了下,人轉了半個身子,回身見到原是水姐回來了。水姐身上掛彩,臉色蒼白,眉宇凝重,阿根立刻上前攙扶,卻被她擺手拒絕︰「沒事!就一點小傷!」

小翠撒把灰粉,把門關上,跟在水姐身後走回,一邊緊張的說︰「哪里是小傷啊!左腿一處,左臂二處,內息不穩,還有內傷!」

景永福注視水姐,沉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水姐哼了聲︰「被一個高人盯上了!」

景永福心中大驚,水姐這幾年修為的突飛猛進眾人都有目共睹,雖因天資所限無法成為頂尖高手,但也是一流的身手,能傷她的人整個江湖上不多。

水姐接過小翠從房中取來的傷藥,先服了丸治內傷的,然後坐在藤椅上開始處理傷口。撕開褲管後,見到傷口小翠問︰「那人是使劍的行家?」

水姐點頭,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日我在街上見到王四那小子,掉頭轉身躲開的時候,卻被高人盯上了。我引他到僻靜處,他便提出與我切磋。嘿……這還是他手下留情……」

景永福挽起她的袖管,讓阿根給她上藥。

水姐思索後道︰「那人必是江湖上出名的人物,應該不會跟蹤一個手下敗將吧?」

景永福看著她臂上劍創,沉吟道︰「若你手上有合適的兵器,也不至于傷了多處!」

水姐一怔,道︰「那人也這樣說。」

景永福後退一步,治傷的事兒還是讓手腳靈敏的二小來做。

「他多大年紀?」

水姐想了想︰「白發長者,但修為到他那程度是看不出年齡的。口音也很奇怪,似景音又似燮音。」

景永福在院中沉思半響,道︰「水姐,是時候給你打造一樣合手兵器了。不過我還要想想,配合兵器和你修為的招式。」

水姐神色忽然一變,從藤椅上站起,景永福知她不會因話羞惱,微笑道︰「難道他看上你了,會追到這里?」

門外傳來爽朗笑聲。阿根和小翠畢竟修為低了許多,直到對方發笑,才知門外有人。

「一月之後,龐龍再訪!」一個蒼勁的聲音笑聲後響起。

他竟是龐龍!水姐與景永福對視一眼。水姐驚訝,對方是武林名人榜上知名碟劍盟主龐龍,而景永福驚訝,這人不僅是燮國武林旦山北斗之一,還是他的授業恩師!

——迪王李菲一身武藝精湛劍術皆由此人親傳!

笑語遠去。阿根和小翠才松了口氣,阿根嘆道︰「這人好厲害,在門外都叫我心懸起來了!」

小翠自言自語︰「我明明撒了粉化去了血味,他是如何找上來的呢?」

里間的司馬秋荻問了聲︰「平姑娘,來客人了嗎?」

景永福苦笑一下︰「是啊,不過已經走了!」

「哦……」沒了聲音,司馬秋荻又埋首棋盤去了。

水姐若有所思地說︰「不想最終惹了麻煩的人卻是我。」阿根的金鎖片雖值錢卻是普通有錢人家都拿得出的東西,而救下司馬秋荻,他的侍衛和追殺的賊人也都死干淨了,但龐龍卻是個活生生的大人物。

景永福安慰道︰「龐龍是江湖上的高手,他感興趣的是你的身手。像他那樣的人年紀越大修為越高,可匹敵的對手也就越少。他看上你,正說明你具備他欣賞的實力。作為修練武學的人,誰不能有機會與真正的高手,像龐龍那樣的高手放手一搏?水姐啊,好機會喲!」

水姐的眼楮頓時亮了起來,連阿根都瞪圓了眼。只有景永福心中隱憂重重︰龐龍身為李菲之師,應為燮國人,為何口音還夾雜著景音?龐龍既收李菲為徒,就不會是個單純的武林高手,他到景國所為何事?而最叫景永福擔憂的是,龐龍日後會不會將這一出轉訴于李菲呢?水姐的身材于一萬女子中也難出一個,龐龍只要稍加形容,李菲就會猜出她的身份,順藤模瓜就會找出自己。

一個可怕的念頭從景永福心底升起︰殺了龐龍?

但她隨即消去了這個念頭。殺絕頂高手龐龍,談何容易?一月後水姐能在他手下不敗就算僥幸了!于是她的心思轉移到了制作一把絕頂兵器上去了。

三日後,景永福將數張兵器圖紙交給了水姐。她一頁頁地翻看,愣是沒看明白她畫的是什麼。景永福干咳一聲,拿回圖紙轉身去找若夫人。司馬秋荻又用那種「特殊」的眼光看她,她無奈地道︰「你也別閑著,一起幫忙吧!」

景永福將圖紙一頁頁一點點講述給兩人听,這個橫劃是什麼,那個豎劃又是什麼,長度、寬度……

以前她只以為知女莫若母,但這司馬秋荻注定與她們母女有緣,他竟也能听懂她的解釋,並且按她所說,重繪圖紙。

多了一人協助,晚上,面目一新的圖紙水姐總算看懂了,但依然看不明白景永福打算做把什麼兵器給她。景永福笑道︰「這些圖紙分開後叫專人打制,打完後我裝上,你就知道是什麼武器了!至于相配的武功招數,等武器造完,才差不多能琢磨好。」

「古怪!好生古怪!」水姐對著圖紙搖搖頭。她的外傷並不礙事,于是當夜出門,敲了三家鐵鋪的門。毓流雖大,但城里只有兩家鐵鋪,最後一家水姐走了距離毓流百里的司土鎮。

等水姐回來的時候,已是次日黃昏。一進院子,就見滿地的圖紙紛飛,景永福站在中央一會撓腦袋,一會手舞足蹈。小翠迎上水姐,輕聲道︰「平菇瘋了!」

景永福剛好想到某處,大笑起來。

阿根嘆道︰「又大福了!」

「去去!」景永福收回恣意,閉上眼長長吁出口濁氣,「第一式有了。」

將近夏尾,兵器的部件鑄造完畢,景永福也琢磨出粗淺的十一招。畢竟她非武林人士,當年譽王府邸收藏的武學秘籍也只能管中窺豹,只憑著想象所創的招式最後還需水姐自個兒研磨完圓。不過水姐和阿根最後看到景永福拼湊成形的武器,無不瞠目結舌。

一根粗大碟棍。

兒臂粗,高及水姐肩膀。景永福是拿不起來的,但水姐輕而易舉地就抓了起來。她試著揮動一下,虎虎生風。

水姐笑道︰「這倒不似單打獨斗的武器,更似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兵器。」

景永福手撫凹凸棍身,指點某處︰「從這節拆開,月兌了上半截,拆後反裝,便是傷人致命的長兵器。」

水姐依言而為,幾下後棍子變成了長槍。

「與龐龍那樣的劍藝的宗師決斗,一般綠林武器討不了便宜。水姐根底扎實,以巾幗之姿,萬夫不當的氣勢出戰,他必心生敬重,不會過多為難。」景永福又沉吟︰「並非要打個你死我活,還是用棍子吧!不過我們可以先叫他看到,這也可以是槍。」

水姐橫槍,手撫槍尾,停止一處,問︰「這又是什麼?」

景永福清下嗓子︰「被你發現了。不錯,現在你手上的這把兵器,不僅是棍是槍,還能是劍是索。不同的對手以不同的武器應對。要打就打,要殺,也一樣奉陪。」

阿根和小翠好奇的模那兵器︰「還能是什麼呢?」

景永福尷尬︰「四樣還不夠多嗎?」

兩人盯看她一會,齊聲道︰「不夠!」

景永福恨恨道︰「你們別忘了,我是大福!」

換來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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