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刀子若是深個半寸,定是沒命了。
找來的大夫是這樣對御曄磔說的。這大夫行醫多年,很是有名,單從傷口的位置便可知曉乃是自傷所致。
「說了公子莫要見怪,夫妻之間還是多點寬容好些……老夫多言了。」
大夫走後,不知怎麼就想到「夫妻」二字,他輕笑,回頭去瞧蒼白的容顏,半晌離去。
司命想到有一天會見到那個人,可沒想到會這麼快。
這個人他有無雙外表,輕易虜獲人心,善良的她也被他迷惑。
他有著極端霸道的性格,在最遙遠的過去,看到她的瞬間,愛上了便強制她以血盟誓,許諾生生世世。
他想阻止,晚了一步,便要錯過生世與她相依的機會。
他舍不得,明知天命不可違,亦違之。
這個人不能再在她的身邊,他要把她帶回來。
他沒有回答,只似笑非笑的望過來。
他可不管他在看什麼,指著書案上一方白絹,「這是洛河的通行文書。」
御曄磔心里有點意外,他原還料想事情不會這麼順利,還在想著怎麼讓它順利。
瞥了眼近前的通關書,白的絹布,像昏迷不醒的人兒蒼白臉色。
她還在昏迷,沒有醒過來。御曄磔坐在床榻邊上,仔細看她的眉眼。
他在想到底怎麼了,怎麼會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通關書,撂下「不急」兩個字就走人,明明他先前瘋一般的想要毀滅一切,想著翻遍水國的每一寸土地去找,找不到就毀滅。
回神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手指正放在她眉間,而心里很平靜,三年來掩在平靜下的戾氣不見蹤影。
他突然站起來,退後兩步,遠遠的看她安然入睡的模樣,發現想要觸模的渴望沒有減弱反而愈加強烈。
凰心料定醒來的時候一定不會是在司命懷里或是凰心殿的大床上,可清醒後發現是在牢房,還是有一瞬時間不能接受。
靠著斑駁的牆,她開始咳嗽。
監牢是什麼?
暗無天日,陰冷潮濕。
不要說刀傷未愈,就是好好的人呆在這樣差的環境里,不生病都難。
牆壁濕冷,不想靠著,她按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努力坐直身體,可一動就痛。
半晌,她挫敗的貼靠住牆壁。
靜謐的空間里,她清晰的感覺到冰涼慢慢地爬進骨髓里,有種想哭的沖動。
她從未這樣狼狽,並且還是因為一個陌生人落得如此地步。
上一世是孤兒,缺乏安全感的心造就她不輕易信人的性格,重生異世,過去的一切未有絲毫忘卻,可她卻輕信了,還是一個陌生人。
她不清楚怎麼會那樣毫無防備,現在回想起來只覺一定是被什麼所蠱惑。
這個讓她差點死掉的男子,都還不知道長什麼樣子。
第一次見面,只是一個背影,她想要去看他的臉時,他背對著,他轉身時,她卻已經不屑。
第二次見面,大半張臉被銀色面具遮住,只露出薄唇和下頜。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臉紅了,怎麼就去相信了。
那樣毫無防備……
她緊緊的靠著牆壁。有鐵索踫撞作響,接著就是好听的男聲。
「姑娘是否……安好?」
她暗自好笑,如今懶得抬頭,倒讓人以為她傷重的連抬頭瞧瞧的力氣都沒了。
司徒彥凝眉細看垂頭不語的女子,半晌揮了揮手,身後的郎中立刻會意上前。
凰心正要開口,一雙手突然伸過來,她下意識躲過去,這個陌生地地方,所有她都厭惡。
「我還沒死!」
慈眉善目的郎中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未及雙十年華的女子怎會有這般冷厲眼神。
不要說郎中嚇一跳,司徒彥心里也嚇一跳,還從未見過這樣渾身是刺的姑娘。
揮手讓受驚的郎中退開,他細細的瞧著蜷縮在地的女子,想了想道︰「你若能帶來洛河通行文書,我便放你出去。」
已五日之久,畢竟身在他國,時刻存在被發現當作是殲細的危險,而那個本該比誰都急切的人現如今卻整日呆在書房不聞不問了,他心里奇怪,也只能過來。
可眼前面色雪白的女子似乎沒有絲毫心動,這牢房陰冷潮濕,不是傳說中被南司國君捧在手心的珍寶一般?
被關在這樣的地方三天,怎麼還受得了?
凰心冷眼看著這個面龐白淨的男子面露疑惑,她不會給通行書,所以懶得再說一個字。
觀察了半晌,司徒彥漸漸有些受不住傳說中南司國君珍寶的眼神,太過冷漠。♀
這哪里像是被國君寵愛著的女子會有的眼神?
「你……不是凰心?」這樣嘲弄又冰冷的眼,仿佛看透一切,倒更像是個殺手。
凰心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看了她半天就得出這麼個結論,不過倒讓他說對了,她本就不是凰心,只不過說給誰听都不會信。
突然心里一跳,她想了想說︰「我不是凰心,你是?」
司徒彥一愣,這姑娘在說笑?
就見這姑娘突然一笑,「不過倒讓你猜對了,我家凰心小姐早就回宮了。」
面前的凰心是假凰心所以御曄磔沒有行動,所以這假凰心眼神才能如此。
司徒彥頓時醍醐灌頂,心里的疑問頓時全解。
凰心心里真想笑,終于有個相信她又即將被她騙住的人了,她暗暗吸了口氣,裝作嘲笑,「你以為南司國君的凰心是你們想捉就捉住的嗎?」
她想接下來對方就會相信她是假凰心,就算不能成功的月兌身出這監牢,起碼也不用被當做籌碼一樣的活著,反正這命本來就像這副身軀一般像是偷來,沒有也罷。
可他出現了。
那個陌生的男子,身著玄色衣衫,散著墨一般的發,慵懶的半眯著眼眸,透過牢門望過來。
「南司國君的凰心?」她听見他的嗤笑,這次輪到這人嘲笑她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牢房里只剩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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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要面對這個可怕的男人,她覺得渾身發寒,有種想要狠狠發抖的沖動,可她不能這麼丟臉。
而俯視著她的眼楮是最深的漩渦,她的靈魂被卷進去,被窺看的一清二楚。
「南司國君的凰心?」
這是他說的第二句話,也是第二次重復她說的話,可她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一直重復,只覺得冷,想要這個人消失,或者地上冒出一個地洞能讓她鑽進去。
然而都是妄想,她避無可避,有種惱恨迫不及待的涌出,「你殺了我!」
她討厭到痛恨被當做籌碼一樣利用,因為籌碼的結局只有被丟棄,就像她是孤兒,在孤兒院里是迷失的籌碼,然後被領到陌生的房子里,最後不知南一天被丟棄。
所以如果擺月兌不了周而復始的悲哀,她寧可死掉。
這次老天終于讓她如願,下一秒她的喉嚨就被什麼緊緊扼住,喘不過氣。
「想死?」,他一只手就輕易的攥住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你大概是忘了,我說過一具尸體照樣可以好好的利用。」
被八光衣服吊在城樓上嗎?
凰心試著想了想那樣的場景,這次心里竟沒有憤怒,只剩無力。
那樣的場景至少不用她活著面對。
她閉上了眼楮。
這個倔強的姑娘緊閉上了雙眼,一副淡然就死模樣。
御曄磔望著她慘白的臉,胸腔里有火在燒,焚心一般。
他踏進來的時候還在想她的傷,三天了,根本控制不住的想,控制不住的來了。
听到「南司國君的凰心」這幾個字,心就像是被澆了油的柴丟入火種,砰的燃起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想的全是要立刻掐死說這話的人。
現在,這樣縴細的脖頸,他一只手輕易的握著,輕而易舉地就能扭斷。
可她眼角的淚,像是有魔力一般,驅使他想要吮住,一嘗滋味。
眼角忽然變的滾燙,脖頸上的力道消失了,凰心以為是錯覺,或者她是快要死,所有的疼痛也變得模糊。
可怎麼那個她痛恨的男人呢喃的聲音卻那樣清晰。
「你是……我的……」
她驀地睜開眼。只有一雙眼楮,痛而凌亂,爬滿血絲,似是憔悴。
滾燙的溫度又落在眉心,她慢半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想要狠狠推開,卻被箍得緊緊的。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她是吼出來的,听著卻像是溺水時的微弱申銀。
懷中的這副身軀,他抱著,像是抱了無數次一樣熟悉而眷戀。
三載執著,三日焦躁而自厭,已半點抵不過這一個擁抱。
瘋了也好,著魔也好。
她給的,這一刻安心的溫暖,他便臣服。
他吻她的鼻尖,「我想要你。」
他說出這四個字,驀然醒悟了什麼,心里狂喜一般,可她卻像是遇到什麼洪水猛獸一般恐慌。
像是不可置信,無可奈何,最後她說︰「你這個瘋子!」
如今對著這個渾身都長滿刺的姑娘說這樣的話肯定討不了好,他其實知道,不過還是想說,沉浸寒潭三載的心第一次覺得潭水是甜的。
「你就當我瘋了吧……」,他點了點她的鼻尖,她瞪大了眼楮,清澈的瞳孔里只有他。
心間有種難言的急切涌出,像極了滿滿要溢出的甜蜜,他狠狠吻住她的唇。
呼吸以另一種方式被再次奪走,凰心卻怔住了,靈魂都月兌離身體,旁觀這莫名其妙的荒唐。
腦袋突然冒出的劇痛把靈魂拽進身體的瞬間,她才形容得出那種痛,像千百枚極細的鋼針刺進每一根神經。
那麼痛,不知道她有沒有叫出聲,叫出聲了,聲音會不會很淒厲?
她失去知覺前,只能想到這麼多。
同一時刻,遠在南司皇宮,煙寒殿里,司命撐在桌子上的手,青筋暴突。
心細如發的筱懷立刻察覺,「君上!」
司命努力控制不掀翻桌子,「去找她!」
「君上先……」
「她此刻會比我痛十倍!一炷香內找到她!」
「是,君上。」
殿中只剩他一人後,頃刻間桌子四分五裂,他很痛,因為知道她會比他更痛十倍。
他知道突然停藥會付出代價,可沒想到不喝藥後會這樣痛,會這樣快。
他開始有點後悔了,讓她喝下他的血,讓她忘卻一切,讓她眼中只有他,讓她那麼痛。
飲下血的人會愛戀並一生不忘睜開眼楮時看到的第一人,不論先前多麼討厭,而忘憂草則是忘卻愛戀的人,不管多愛。
這兩樣仿若死敵,是互相之解藥。
若要共飲達到其中一種效果,便會上癮,一旦停藥更要付出代價。
凰心是被痛醒的,心里有種渴求,使她沒睜開眼就喊出聲︰「好痛!司!」
「我在這兒!」
手被握住,她睜開眼。
「司?我……在做夢?」她抬手撫觸俊逸出塵的臉龐,溫熱的,「或者我……死了。」
她還是不敢相信,前一刻那麼痛,仿佛所有都失去了,這一刻思念著的男子卻在眼前,一切又都擁有。
「傻瓜!」
隔著一重紗簾,御曄磔望著剛不久還在他懷里的女子,她盈滿淚的眼此時痴痴望著別的男子,任由那男子攬入懷中,軟語溫存。
司徒彥從外間進來看到了他,瞥了眼紗簾內的情景,就問︰「御,原以為是他不願給通行書,可竟是你不要?」
「你到底……是怎麼了?」
他盯著紗簾里蒼白的臉,「彥,她,可不可以?」
「你想……」司徒彥隨著那目光望過去,「她?」那個渾身是刺很會騙人的姑娘?南司國君摯愛?
★★★★親們久等了,更謝謝親們願意等小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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