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坐起身來,然而全身都像是失力般,軟綿綿的,大腦也嗡嗡作響。
夢里雜亂的情境迅速調轉,一時間我竟分不清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
「這里是哪里?」我一出聲,聲音粗噶得厲害,喉嚨疼得不像是自己的。
「醫院。」陸川回答道,見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便起身扶了我起來,並將枕頭放在我的後背。
「嗯。」我點點頭,片刻又僵住。
蘇凝兒舉著刀向我沖過來,穆然滿身是血,候機廳里發生的事情瞬間充滿了我整個大腦。
「穆然呢?」我慌亂地抓住陸川的衣袖,恐懼而期待地看著陸川的眼楮,急切道,「他怎麼樣了?他有沒有有沒有」
死字竟然無法從我口里說出來。
我親眼看到穆然流了那麼多的血,他的臉色那麼地蒼白,可是我還是不敢去想象。
「沒有,他沒有事。」陸川道,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
我像是快要窒息在纏滿水草的池沼里的人,仿若抓住一根水草,整個世界都好像變得明亮起來,「他沒事嗎?」
「他在重診室,剛剛做完手術。傷口太深,靠近心髒的位置。還沒有醒過來。」
我幾乎喜極而泣,「我要去看他。」
陸川拉住我,「你怎麼去?你這樣子」
「我沒事。」我拉住陸川,低低道,「我不會去吵他,我就在門口看他一眼。」
禁不住我哀求,陸川終究嘆息,「好吧。」
隔著玻璃門,我看到穆然安靜地躺在了床上。
蒼白的側臉沒有一絲血色,長眸輕闔。
床頭的顯示器上,他的生命在跳動。
太好了,他還活著。
「陸川,我想在這里陪陪他。」
「好。」陸川點點頭。
見陸川沒有動的意思,我又道,「我沒事。你回去吧,陸川。」
「沒事,我陪你。」
溫柔得近乎遷就的聲音,讓我一時間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從機場回來,看到我整個人整個心都在穆然的身上,那麼優秀的你,竟然一句責備的語言都沒有。
那個曾經將愛情視為游戲的陸川,那個似乎永遠都不會對任何事情上心的浪蕩公子陸川,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將就一個人,開始只會守護一個人了?
那個永遠都會笑著不在乎的陸川,究竟什麼時候,變了。
「陸川。」
「嗯?」
「還記得,你叫我給你時間麼?」
我感覺到扶我的身體微微一顫,接著是長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
「好了,偌偌。我先送你回去吧。」陸川終于出聲,打斷我,扶著我便要送我回病床。
那樣害怕的語氣,讓我心酸得很厲害。
我伸手拉住了陸川,看向他。
似乎早已經料到我會說什麼,陸川別過了眸子,「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