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繡色暖 「一時氣」

作者 ︰ 悠然流蘇

瞧見三位手執紈扇的妖冶女子,阿音輕易判斷出她們的職業。♀本想說離她們遠一點,哪知卻從她們嘴里听到一句話︰「喲,這不是阮思嗎?溫家少夫人還親自出門買菜啊?」

這三人的不懷好意,那是再清楚不過,阿音懶得理會她們,繼續往前走。正當她挑揀蔬菜,身後又傳來她們的聲音︰「喲,裝不認識啊?溫家被抄,滿城皆知,你就是個彈琵琶的,還裝什麼高貴!不過,家敗了,還能高貴成這般的,也只有你阮思了。」

阿音指尖一顫,好似一道電流在心口劃過。她猛然憶起自身軀殼的模樣,是阮思。若依照方才那些話,那她們三個就是漪花樓的人?阮思的舊識?

總算明白溫寧說的那句「生性懦弱,在漪花樓任人欺負」,照這麼看來,阮思的人緣還真是不怎麼樣。只可惜,現時站在那三人面前的,是阿音,不是阮思。

用了阮思的身體這麼久,也是該為她做點事。阿音放下蔬菜,拎著籃子走到她們面前,依舊是那副溫婉怯弱的模樣,然而口中說出的卻是︰「至少,我嫁人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听起來稀松平常,但到了那三人耳中就成了莫大的刺激與羞辱。作為一個青樓女子,無論賣身與否,有人願意出錢幫忙贖身,方才是最高榮耀,也才能以此開始全新的生活。她們三人的容貌的確勝過阮思,也滿心以為會有人替她們贖身,只可惜,一切全讓阮思搶了先。娶她的還不是普通人,而是溫家少爺。即便現在溫家沒落,在身份上依然高她們一等。

阿音見她們面色不對,心間不由暗爽,欠了欠身︰「三位姐姐,若是無事,阿思先走了。」

三人見阮思落魄,一身衣服也不及她們的絲帕貴重,故而再度挑釁︰「嫁人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穿這破衣服,還比不上漪花樓的日子,呵呵呵呵……」

阿音看她們實在是空虛到無聊,只好走近兩步,挑起眉角,重復道︰「至少,我嫁人了。」

三人的臉色果真比剛才更加難看,其中一人叫囂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溫家現在都快揭不開鍋了吧?我看你就活活餓死在溫家吧!」

看著她們手挽手的姐妹連心,阿音覺得不給一個絕殺都對不起她們。遂輕輕嘆了嘆,遂用眼角瞥著︰「就算我餓死在溫家,那也是溫家,不是漪花樓。而且,我是正妻,將來死了,也能進溫家祖墳的正室!」

悠悠然的一句話,將三人的羞憤之意完全點燃,只因「正妻」二字。作為出身青樓的人,能當個侍妾就不錯了,正妻之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阿音等了許久,見三人啞口無言,便道︰「姐姐們,告辭。」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哪知身後一人忽然沖上來,往阿音懷里一模,竟是把溫寧給的錢袋奪了去!

她們並不是搶劫,錢袋里的銀子還不夠她們買支發簪,但對于溫家,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關鍵這是溫寧剛剛賺回來的第一筆工錢!

「還給我!」阿音追到那人面前,把手伸過去,「要是不還,我就報官!」

「報官?你去報啊!當個正室了不起啊!有什麼好得意的!這麼點錢,還不夠你以前換根琵琶弦呢!」那女的揚手一揮,就把錢袋甩到右後方。

阿音快步移去,速度令人咋舌,可惜夠不到錢袋。循著它下落的弧度,她眼看著它將要落入街邊鐵鋪的爐火之中。♀暗道不好,想也不想就撲過去。

「姑娘,小心!」鐵匠見阿音不要命地撲過來,尚且不知是何緣故,趕緊探出手臂將她截住。哪知她慣性過強,還是向前踉蹌了兩步,手掌按到灼熱的爐子沿上。

「還好,還好!」阿音顧不得爐子滾燙,直接探進兩指,把斜在炭木邊上的錢袋給夾出來。見錢袋被燒破一個洞,阿音嚇得急忙打開,見里邊的銅錢碎銀安然無恙,方才安心。

鐵匠忙撈起她的手,見她手掌通紅一片,有的地方已浮起兩顆水泡︰「姑娘,你這是不要命啊!就為了這麼點錢,要是把手給廢了,那就劃不來了!」

阿音開心笑著︰「這不是還沒廢……啊!疼疼疼……」掌上灼著鑽心的疼痛,如刀割一般,深深透進骨頭,瞬間就疼得頭皮發麻。

在鐵鋪外邊看熱鬧的三人,早就笑得前仰後合︰「活該啊,哈哈哈哈。」

鐵匠隨意拿了把菜刀指向她們︰「三個臭娘們!這種缺德事也干得出來!再不滾,莫怪老子大刀無眼!」

三個沒種的女人很快溜之大吉,鐵匠哼聲把菜刀拍回石案,回頭去看那個受傷的女子。見她隨意拿手帕裹了手,把錢袋小心放回懷里,不由說道︰「姑娘,你要是就這樣處理傷口,手一定會廢掉的。不如,我幫你找個大夫吧。」

阿音一听,連忙搖手,可手一動又是鑽心的疼,縮著手道︰「不用不用,謝謝了。」

鐵匠看不過眼,直接擒過她手腕,拽到鋪里,硬是將她的手浸到涼水里。看她忍著疼,心里倒生出些佩服︰「換了尋常姑娘,早就叫得昏天黑地。」

阿音的確感覺舒服許多,抬頭打量這個貌似三大五粗的鐵匠,只是頭剛抬一半,又立馬縮了下去。話說這個鐵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敞著上身麼?話說他的胸肌在抖個什麼勁?真是太詭異了。

疼痛減輕,思維也就清晰許多。阿音趕緊推開他,手帕沾了水又把傷口包好。她抬手格擋著︰「不要靠近我!我可是有丈夫的人,要是被人看見和你湊在一起,我的名節可就不保了!」見他不動,立馬捂著手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慢著!」鐵匠搖搖頭,從屜子里取出一只小瓶遞給她,「你的手燙到了,不去看大夫也得抹藥。剛才你們的對話,我全都听見了,你又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

「謝謝。」阿音接過小瓶,點頭道謝就走。跟一個鐵匠進了屋子……這事要是傳到溫夫人耳中,那可真得被掃地出門了。

*

手疼得越來越厲害,再加上中午沒吃東西,阿音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只好隨便買了點東西就回去。傷口還是得處理一下,要是真廢了,該怎麼做事,怎麼掙錢啊。

一回家就躲進廚房,剛想把手傷重新包扎,阿音就瞥見籃子里似乎多了一個紙包。難道是剛才昏了頭,連買了什麼都不知道?她拆開紙包,發現里邊竟是幾塊芝麻糕!她只覺是自己昏了頭,又逛回去給買了。

依當前的狀況,芝麻糕在溫家可算是奢侈品。正因為如此,阿音盯著芝麻糕許久,也沒敢放開膽子啃兩口。

這時,溫夫人在房里叫喚︰「茶涼了,過來換一壺!」

阿音感嘆她的听力,剛才那麼輕的腳步,居然還讓她給听見了?溫夫人算是第一次主動使喚她,說明肯見她了。阿音嘆了嘆,心說今後不用再避著了。

心里一喜,她也就忘了手上的傷,連忙泡了壺淡茶過去。端起盤子的時候,她順道把芝麻糕也送了過去。

溫夫人在府里可是過慣好日子的,糕點什麼自然少不了。這嘴里淡了大半個月,心里一定想著點心。難得鬼使神差買了芝麻糕,就讓她開心開心好了。

這是阿音天真的想法,然而事實卻是相反。

溫夫人看到芝麻糕,非但沒有半分欣喜,還翻手將茶壺、碟子一並拂在地上︰「我就說你是個敗家子!溫家現在是什麼狀況,你居然還有閑錢買芝麻糕?真不知老爺和我兒子為何要讓你管著飯菜錢,這樣下去,我們一家三口遲早得被餓死!」

阿音霎時呆住,低頭望著跌在地上的芝麻糕,心底是說不出的難受。這是她最喜歡的吃的東西,出于好意給了別人,卻讓別人給摔碎了。

手心的疼一點一點扎進心里,阿音默默蹲整理碎片,收拾摔爛的芝麻糕。一時之間,她听不清溫夫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感覺眼眶被什麼濕潤的東西蒙住,心窩里空蕩蕩的,涼得不得了。也不知碎片是否全部收好,就端了盤子,邁出門去。

一轉身,她就哭了。以為不在乎,其實,她並不如表現的那般豁達,她也有自尊,別人說的,听見了,哪能輕輕松松就拋諸腦後?她能怪誰,只怪自己干的破事,現在正是還的時候。本來還能裝作不在意,但手上的傷實在太疼了。

*

「你哭了?」倏忽而至的聲音,好似清風在她眼前掠過,拂落兩滴淚。溫寧見一盤子碎片,順手接過︰「我娘又摔東西了……肯定又說了什麼過分話。」

「你不是上課嗎?怎麼回來了?」阿音把頭埋得很低,下意識把手藏到身後。

端過盤子的時候,溫寧就見她的手有點紅,現在又見她藏起來,料想這笨女人定是受傷了。想起她之前在牢里怕成那副德行,定是個怕疼又怕死的姑娘。

溫寧把碎片丟到一旁,直接拎過她的手,盯住她手心的水泡,面色凝重︰「怎麼回事!在哪里燙到的?家里的鍋灶是涼的,你是在外面燙的?」

一句接著一句逼問,阿音想把他甩開,可惜手疼得使不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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