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繡色暖 「謀生計」

作者 ︰ 悠然流蘇

料他絕不是腦子被門夾了這麼簡單,阿音猛地扯過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狠狠一啃。♀以為他會就此停下,哪知他還是堅持拖著,直到牆角才把手縮回去。

瞧他面不改色,阿音瞥著那圈牙印,心里略有愧疚︰「那個……你疼不疼?」捉模著他會應個兩句,誰知道他跟木頭似的,阿音往他胸口上一拍︰「我說,你今天吃錯藥了不是?」

溫寧拾起她纏著繃帶的手,斂著眉頭︰「不就是一個錢袋,用得著把手賠上?」

阿音大致明白他言中所指,連錢袋都知道,八成是見過那個鐵匠了。慢著!這個時間,他去見鐵匠?忙壓低音量︰「喂,你今天不用去書院嗎?也不用擦桌子?」

「那麼點錢,丟就丟了。要是廢了只手,多少錢也換不回!」溫寧眼底盡是惱怒,見阿音向後傾了兩分,「知道怕了?」

「真是比那天還可怕。」阿音搖頭盯著他,發覺今天的溫寧很不一樣,說是生氣吧,也比不上洞房那夜的暴怒,說是同情吧,還沒見過有人把眼楮瞪得跟核桃一樣。話說他可是一雙狐狸眼,瞪起來真是很不容易,且是瞪得發綠光。

「那天?」溫寧自然不知她指的是哪一天,總之再提醒她一句,「給我記住!若有下回,不許撿錢袋!」

阿音根本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若無其事地撇過頭︰「下次?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溫寧認真地捉住她,音色冰冷︰「阿音,你是要我說明白一些麼?」

阿音听著他莫名低沉的聲音,整根脊梁骨都涼了。他的手勁很大,真的與以前很不一樣。被他這麼帶著名字一喝,現在是真真正正有點怕了︰「說、說明白什麼?」

溫寧正要說些恐嚇的話,邊上的木柵子忽然給人推開。♀他繼續拎著阿音的手,扭頭過去,看見一個少年探頭進來。

看他一個小廝模樣,穿著並不寒酸,在禹州城里能混到這個程度,至少也得為東家鞠躬盡瘁二十余載。看他不過十一二歲,憑溫寧的記憶,他絕非禹州之人。

那個少年大大方方就進了院子,也無理會主人是否首肯。瞧見一個男人拽著一個女人,青稚的眼神貌似老成,他直接就問︰「溫錦堂在不在?我家公子要見他。」

敢直呼溫老爺名諱的人可不多,即便溫家失勢,路人見了也至少喚一句「溫老爺」,哪里輪得上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隨意叫喚著?不過,敢在這個關口來找溫家,那位公子的膽子可算是不小。多少人避之則吉,他倒好,送上門來了。

天曉得他是不是個搗亂的主?阿音絲毫沒給溫家少爺面子,甩了他就問少年︰「你家公子是誰?怎麼教的下人?連尊敬長輩的道理也不懂,一點禮數也無……」

「阿思,算了。」溫寧將阿音攔在身後,想她也不太懂這上上下下趨炎附勢的人際關系。曾通過余叔認識不少父親的生意伙伴,但從未有一家囂張成這樣。可是,能在這時候來的,應當也有囂張的本錢。

「喂,有點骨氣好麼!」阿音在他身後低聲一句,瞟著那少年的輕蔑樣子,一種熟悉的窩火感,油然而生。

溫寧努力把阿音擋在身後,現時的溫家的確惹不起任何人︰「不知貴府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抬手往屋里一指︰「通報一聲,說魏家公子來訪。你們兩個,準備準備。」

看他輕佻的手勢,是完全把溫家少爺和少夫人當成是下人了。他看兩人不動,眼角微微一斜︰「莫說溫家現在的落魄樣,就算是以前,也能如此待客?」

溫寧不得已往身後踹一腳,而後對少年款款施禮︰「在下溫寧,溫錦堂正是家父。♀」

「你是溫家少爺?」少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腳底一滑就奔出去。在院子里就能听見他大呼小叫︰「公子,溫家少爺在呢!」

阿音拍了裙角的灰,往溫寧胳膊上一擰︰「我讓你踹我!」

溫寧像是不怕疼,只輕聲說了句︰「怕是有貴客,你小心一些。」

阿音一听,立馬挺直腰背,弱弱耳語道︰「你認識?」剛想抬眼看溫寧的反應,一道影子就投進院子。望著這道頎長的影子,阿音覺得熟悉,可真正看去,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眼前這位當真是位貴公子,一身錦繡青衫,看起來比過去的溫寧還要有錢。長長的睫毛掩了深瞳的冰冷,面目如他的眼楮一般肅然,給人一種不可接近的感覺,不識喜怒。

他始終沉著眸子,許久才抬起一張清俊的臉,聲線沉若鐘鳴︰「江夏,魏雲馳。」

少年隨在他身後,說起話來與方才的態度一模一樣︰「公子,就是他們。」

魏雲馳在人前淡漠有禮,然而一回頭卻是利索地飛去一個眼刀,又用極為溫柔的聲音說著,听不出怒意︰「阿明,不可無禮。」

不知為何,阿音直覺這個阿明回去定要倒大霉,也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對于江夏魏家,溫寧略有耳聞,听余叔提起過,這個魏家手里握著不少錢路,然平日里又低調得很,低調到許多王都貴族也未听過。至于兩家之間的關系,魏家僅在數年前與溫家有過一筆生意,據說也是一幅刺繡,此後再無聯系。這回由他家公子親自前來禹州,也不知是何目的。

溫寧往屋里一引︰「魏公子,有請。」

*

魏家主僕二人剛在屋里坐定,溫夫人就匆匆從房里出來。說是匆匆,可也經過一番打扮,雖不似往日盛裝,但也算得上大方得體。

溫夫人曾見過這位魏家公子,既然溫老爺不在,這接待客人的事自然得由她擔著。溫寧本是責無旁貸,但溫夫人考慮到他從來不過問家中生意,而魏家突然前來,想必是為了生意。這要是說錯一句,後果不堪設想。然而,若當真是為了生意,溫老爺定是不想讓溫寧染指半分,可客人在場,直接趕人也不太合適。

恰好見屋里少了個人,溫夫人就借機問道︰「溫寧,阿思在何處?客人來了,該上茶。」見溫寧欲開口,溫夫人立即料到他想說的,順勢擺手道,「哦,她的手傷了。那就你去吧。」

溫寧自是明白母親的意思,也無多說,向魏雲馳頷首後,便緩步退去。臨門時,他察覺母親眼光里的深長意味,看來這茶得泡得久一些。

剛退到門外,溫寧便撞上一對好奇的眼楮,見她手里端著茶︰「你躲在這里干什麼?」

阿音把托盤遞給他︰「你娘不是要茶嗎?你現在送進去,她就沒辦法趕你出來了。」

溫寧無奈道︰「你把我娘想簡單了。」低頭看她垂在一旁的手,「手傷著沒?」

阿音晃著手說︰「哪有這麼容易傷到?燒水而已……」話音驟然停住,扳過溫寧的肩,推到門邊上,「開始說了,在這里听也是一樣。」

于是,兩人就同做賊一般,在門外听著。

那個魏家公子果然是來做生意的,要溫家在一個月內交上一百匹錦緞。

若換了往日,以溫家之力,一百匹錦緞,五日可成。如今魏雲馳給出這般時限,定是充分計算好溫家的能力。但問題是,他為何不向其他布坊要貨?在禹州,錦緞並非稀罕物,各大布坊所出的質量也相差無幾,可為何非要溫家的?價高不說,工期還長,其中定有蹊蹺。

溫寧本以為母親會拒絕這門生意,因為即便溫家應下,魏家給出的訂金十分優厚,但也只有三成。也就是說,溫家沒有足夠的資金去預備所需材料。溫夫人應下的結果,只能是失信于人。

听到這里,溫寧忍不住想進屋阻止,然魏家公子竟已起身道別。這單生意前前後後談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不論如何信任溫家,這三言兩語也太過草率。

魏家公子邁步而出之時,往邊上看了一眼,看的不是端著茶水的溫寧,而是他身後的阿音。之後,一句話也無,面目肅然依舊,與那個阿明一道,離開溫家。

*

阿音沒溫寧想的那麼多,只知道溫家有了一單大生意。她高興道︰「這下子好了,溫家有希望了!喂,一百匹那什麼能掙多少錢?」

溫寧全然听不到阿音的問話,徑直闖進屋里,見母親在數訂金,不禁道︰「娘,這單生意我們不能接!我們家根本連買絲線的錢都不夠,如何能趕出這批錦緞!還有,那個魏家奇怪得很,以他家的財力,完全沒有非溫家不可的理由……」

溫夫人手勢一頓,目色警覺︰「溫寧,你怎麼知道魏家?是誰告訴你的?」

溫寧冷靜道︰「是誰都不重要。娘,趁爹還沒回來,把訂金退回去。」

溫夫人拍案道︰「家里生意不是你該管的事!你讀你的書便是,莫要理會其他!你以為,你在書院做的事,我會不知道?若非現在溫家如此,我豈會容你去做那些下人的事!」她將訂金收入袖中,「這單生意,與你無關。」

阿音倚在門邊听得清清楚楚,原來溫家吃不下這個單子,可溫夫人卻一意孤行。待溫夫人快步出去,她才走到溫寧身邊,往他身上戳戳︰「你也不用著急,等你爹回來……」

「沒用的。我爹一定比我娘更想要這筆生意。」溫寧嘆息道,「這回不知是誰不自量力。」

「那個……假如家里的錢夠,能做成這筆生意。溫家的日子,是不是一定比現在好很多?」阿音埋著頭說,聲勢一點一點弱下去。其實,她對于想起的那件事也沒把握。但這是溫家難遇的機會,她想做些什麼。

「是。」溫寧拾起母親未及拿走的一枚碎銀,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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