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殤 你我皆是惜馬人

作者 ︰ 鄀唯

只是與這樣野心勃勃的皇家扯上關系,是好是壞?還是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遙遙,身陷帝王之家,一定是步步驚心,走錯一步就有可能萬劫不復。扶蘇是帝王之子,如果扶蘇注定命途多舛,你也不介意嗎?」,顏瑾如實問李遙。

「我不知道等待著扶蘇哥哥的是什麼,但我想和他在一起。」,李遙說得信誓旦旦,顏瑾只是笑笑,李遙的回答在顏瑾的意料之中。

「那如果等著扶蘇的是身首異處呢?你也不後悔嗎?」,褪去笑容,顏瑾嚴肅的問李遙。

顏瑾的問題讓李遙很驚訝,她不知道顏瑾為什麼會問這樣刁鑽的問題。

再看顏瑾一臉認真的表情,李遙知道顏瑾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就算扶蘇真的身首異處又怎樣呢?她愛扶蘇,永不言悔。

「不,我絕不後悔。」

听李遙這樣說,顏瑾不禁開始有點佩服李遙了,但也為李遙惋惜。即使他們在一起也不會長久的,因為扶蘇會死,而秦朝的輝煌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那扶蘇也喜歡你嗎?」,顏瑾希望扶蘇也喜歡著李遙,她可不想世界上再多一個痴情怨女。

「他……我也不知道」,李遙小聲地說道。

听罷,顏瑾泄氣的搖搖頭,敢情是一廂情願啊。不過顏瑾肯定,即使扶蘇不喜歡李遙也不至于討厭吧,當日在梨閣,扶蘇看李遙的眼神並沒有厭惡,甚至還帶著一絲寵溺。

「扶蘇哥哥那麼優秀……能讓他上心的人也必定是很優秀的,不過,只要能和扶蘇哥哥在一起,即使委身做侍妾我也心甘情願。」

顏瑾無奈的抬手捂著額頭,李遙這話教她自慚形穢啊。這李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什麼叫‘能讓他上心的人也必定是很優秀的’,難道李遙覺得自己還不夠優秀嗎?

此刻顏瑾也只有自怨自艾的份兒了,這還真是應驗了那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就真的甘心只做一個妾?」,顏瑾明知故問。

「可是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嗎?」,李遙被顏瑾問得糊涂了,一臉天真的問,難道喜歡一個人還可以獨佔麼?

「傻丫頭,愛都是自私的。愛只能是唯一」,顏瑾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畢竟現在不是二十一世紀,古人長期受儒家思想燻陶,尊崇三從四德也不足為奇。

「愛只能是唯一?」,李遙重復著顏瑾的話,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真的很高興顏瑾這麼說。至少,顏瑾是祝福她的。

在顏瑾三寸不爛之舌的「感化」下,李遙終于認同了顏瑾的觀點,她記住了,愛,只能是唯一。

顏瑾也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不知不覺,顏瑾呆在凝香閣已值正午。

因為顏瑾向來有午睡的習慣,所以告別了李遙之後,顏瑾就直接回了東廂。只是在經過花園的時候注意到花園後的閣樓,顏瑾才想起自己曾在水中看到的倒影,就索性向巧悅打听了些情況。

原來梨閣與顏瑾當晚看月亮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而李由在將軍府的時間里多半都會在梨閣。

如此一想,顏瑾更加肯定她看到的水中幻影絕不是幻覺。

可是會是李由嗎?

顏瑾懶得再繼續往下想,比起這無關緊要的事,顏瑾對後天郊外一游的事更感興趣。

李由與扶蘇每月十三都會到郊外賽馬,這幾乎成了兩人未公開的約定。

在李遙在「邀請」下,顏瑾很爽快的答應了陪李遙偷偷去郊外看扶蘇,顏瑾不是古代的大家閨秀,難得有機會出去自然是高興的,至于要看什麼人倒是無所謂,反正扶蘇李由都是顏瑾見過的。

正午的太陽暖的不像話,顏瑾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真期待後天快點到來……

等待的日子里時間仿佛被無形拉長,因為有所期待,所以每一分鐘都變得漫長。

度過了兩個漫長的白天黑夜,顏瑾終于熬到了兩天後。等著李由出了府,顏瑾和李遙才悄悄從後門溜出去,巧悅則留在府中把風。

李由騎著馬的身顏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顏瑾跟著李遙走捷徑,很快就到了李遙口中的「郊外」。

那是一片野草碧油的曠野,白雲點綴的藍天空寂無垠,空氣里似乎也充滿了快樂的分子。

顏瑾和李遙隱在茂密的蒿草叢中,輕風一吹,蒿草唰唰作響,大自然的聲音,空靈而悠揚……

撥開層疊的雜草,前方是兩個駕馬狂奔的身顏。

扶蘇著一襲白衫,腰間系著銀白的佩帶,搭配和諧而不突兀。李由則穿著墨色長衫,淡淡的墨色在藍綠相間的原野里格外醒目,就像繁華里的一撇驚鴻。

透過簾子一般的蒿草,顏瑾看著忽遠忽近的墨色身影。忽略掉李由冷酷的表情,其實他還是挺帥的。

顏瑾順著李遙的視線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扶蘇,看來李遙還真是「中毒」不淺。顏瑾笑笑,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合上扒開的野草,顏瑾雙手枕著頭仰天躺下,閉目听著耳邊駿馬嘶鳴,這樣真好……

「姐姐可會騎馬?」,李遙說著也學著顏瑾的樣子躺下,眼楮靜靜的看向天空。

听到李遙的問話,顏瑾緩緩睜開了眼楮,「我不會,不過倒是很想學」。顏瑾是真的很想學騎馬,就像電視劇里策馬長奔的俠客一樣,而且馬應該算是古代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吧,在古代不會騎馬又不可以打的。

「改天讓哥哥教姐姐騎馬吧!」,李遙側目看著顏瑾說道。

「誰讓他教啊?」,顏瑾的臉微微有些泛紅,想著這李遙干嘛提那千年寒冰啊!

李遙轉過頭,沒有再說話,一切又恢復了寂靜。半晌,李遙才道︰「其實哥哥很好的」。

好?只是對你好吧?「唉」,想起李由在梨閣對李遙溫柔的樣子,顏瑾無奈地嘆氣,好與不好和她有什麼關系?她又不屬于這里,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

耳邊的聲音漸漸小了,視線也漸漸模糊,輕風馬鳴,顏瑾覺得眼皮好重,好重……

「如果哥哥像遙遙一樣喜歡姐姐就好了……」,李遙看著身邊睡著了的顏瑾,淡淡的說。

再次睜開眼楮,太陽已接近地平線,草場上空無一人。顏瑾沖著坐在一旁的李遙尷尬的笑笑,難得有機會出來,怎麼就睡著了呢?

顏瑾和李遙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天色已漸晚。李遙拖著疲倦的身體只想好好睡一覺,而顏瑾卻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顏瑾突然覺得自由真好,難怪有人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呢,真是一點也不假。

顏瑾一路走著,一路想著,計劃著什麼時候有機會了一定要弄一匹好馬,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正想著,只听一聲馬鳴如雷貫耳,不會真有一匹馬等著她吧?顏瑾抬頭向前看去,目光瞬間凝固了,因為她眼前真的有一匹馬,還是一匹駿馬。

只見一小廝牽著一匹毛色黯紅的馬從眼前經過,馬是上好的寶馬,可惜就是板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臉孔,和李由的冷酷如出一轍。可是這馬怎麼這麼眼熟?顏瑾想著一定在哪里見過,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啊,李由的馬?」,顏瑾一拍腦袋,李由騎馬的樣子馬上映入眼簾。

「姐姐,它就是烈火」,李遙歪著頭一臉疑惑的看著顏瑾,想著顏瑾怎麼會突然對烈火起了興趣。烈火雖然是良好的馬駒,但好馬千千萬,又何止這一匹,就烈火頑烈的脾性就足以教人討厭,除了扶蘇外,顏瑾還是哥哥以外第一個喜歡這馬的人。想到這里,李遙開心一笑。

「原來是李由的馬呀,和他長還真像」,顏瑾撇撇嘴,一臉的無所謂。

李遙只是笑笑,哪有人拿馬和人相比的?雖然顏瑾裝著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她看得出,顏瑾是真的喜歡烈火。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顏瑾和李由對烈火都是情有獨鐘,不知道他們算不算志同道合。

恰在此時巧悅來了,看到李遙和顏瑾回來,巧悅擺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李遙和巧悅回了凝香閣,顏瑾則回了東廂,院子又恢復了平靜。

飯也吃了,澡也洗了,顏瑾和衣躺在床上,其實現在差不多才七點左右,但這里是古代,不是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估計除了睡覺也就只能睡覺了。

奈何顏瑾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回放著李由騎在馬上偉岸的身影,還有那匹叫烈火的馬。顏瑾翻身側躺著,怎麼越想越有精神啊?顏瑾閉上眼楮,強迫自己快點入睡,可思維還是清醒的。

「哎……」,顏瑾無奈地起身下床,沒有吹滅燭火,推開門扉朝外面走去。

不知不覺,顏瑾又來到了那日看月亮的地方,景物依舊,只是天上的月亮更圓了。顏瑾轉身看向正對池塘的梨閣,只見梨閣上一片漆黑。

顏瑾低下頭,順著池塘走去。

雖然梨閣與池塘只是一牆之隔,但要到達梨閣卻要繞過水榭。如果哪里真的是梨閣,那麼只要繼續往前走就可以到梨閣了。

顏瑾借著月光,緩緩前行。顏瑾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去梨閣,她甚至沒有資格去梨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去,也許僅僅只是想確定她當日看到的水中幻影不是幻覺吧。

漸漸接近梨閣了,顏瑾卻突然止步,顏瑾覺得自己真是無趣到極點了,就算是李由又怎麼樣?自己是不能和這個朝代的人扯上關系的。想到這里,顏瑾馬上轉身準備離開,恰在此時顏瑾卻听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顏瑾靠近梨閣,聲音更清晰了。是打斗的聲音,雖然很小聲,但顏瑾確定自己沒有听錯。

「難道真有刺客?」,顏瑾徹底混亂了。無論里面的人是不是李由,只要她推門進去就可以阻止打斗。可是她又不會打架,再說里面的人和她也沒有關系,為一個毫無瓜葛的人犧牲她,那她不是太虧了?

「如果是現代至少還可以報警,要怨就怨你自己倒霉吧」,顏瑾暗自嘀咕,轉身就走,她可不想引火燒身!

走了幾步,耳邊又響起了那聲音,顏瑾突然覺得良心不安了,難道真要當一次炮灰?

「死就死吧!」,顏瑾毫不猶豫的轉身返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推開門……

梨閣院門大開,顏瑾一下子呆住了。

只見李由手持長劍,身上還穿著白天的墨色長衫。可眼前除了李由再無其他人,難道……他在練劍?

顏瑾的臉開始抽搐了,早知道就不多管閑事了,真是丟臉。顏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呆呆的站在門口。

而李由也是一臉驚奇,他正在練劍,突然听到有人推門闖進來,一看竟然是顏瑾。

李由收起長劍,嘴角微微上揚,他倒是想看看眼前的女子要做何解釋。

顏瑾沒有看到李由的表情,雖然兩人相隔的距離不算遠。顏瑾只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自己很難受,一股來自于李由的壓力。

李由看著門口不知所措的顏瑾,突然覺得顏瑾好像害怕他,為什麼偏偏是怕呢?李由蹙眉。

「咳……」,顏瑾干咳一聲,搓搓手走進園子,她可不想像木頭一樣杵在哪兒,還被別人盯著看。

「額……今天天氣不錯啊……」,顏瑾想打破沉靜。

李由不說話。

「我只是隨便逛逛」,看到李由一幅冷酷無情的樣子,顏瑾狠狠的說。

「顏姑娘還真是幽默,隨便逛逛竟逛到梨閣來了?」,李由不相信顏瑾。將軍府那麼大,為什麼偏偏「隨便逛逛」就到了梨閣?除非是有意而為之。李由目光冷冷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顏瑾,想要從她臉上找到慌亂、緊張的神情。

「若不是听到打斗的聲音,我才不稀罕進來呢」,說著顏瑾狠狠的瞪著李由,李由依然冷冰冰的沒有理她。

顏瑾瞬間覺得很難過,他憑什麼懷疑她,就因為她的擅自闖入嗎?如果不是一心想救人,她又怎麼會貿然闖入。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沒有朋友、沒有秦子揚,只是一個人,而現在居然還要被人懷疑,顏瑾越想越覺得委屈,她好想家,好想秦子揚……

顏瑾把頭扭向一邊,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哭的樣子。

李由看著滿臉委屈的顏瑾,竟有一絲心疼,難道是他懷疑錯了,她真的不是他們的人嗎?李由心里很亂,但他也很慶幸,慶幸沒有在顏瑾的臉上看到他猜想的表情。

李由轉過身沒有再看顏瑾,顏瑾調整好心情,沒有理會李由,直接朝門口走去,她恨李由懷疑她。

「你若是喜歡梨花,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進來」,李由對著快走到門口的顏瑾說。

顏瑾一怔,卻沒有停下來,亦沒有回頭,她在思考李由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相信自己了?

李由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兒,有點失落,有點難過,他最後說的話,她是否听見呢?

其實李由並不確定顏瑾是否喜歡梨花,但他就那樣說了,他只想找個借口留住顏瑾,即使這個借口很劣質。

李由伸手撫模過快開敗的梨花,抬頭看向懸月高掛的天空,「天氣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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