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梨閣突遇李由之後,顏瑾就再也沒有靠近過梨閣。最近的幾天里顏瑾也沒有打算去找李遙,因為李遙回了丞相府,就是李斯的府邸,听說再過些時日就是李斯的大壽。
顏瑾安分的在東廂度過了幾天,因為不想遇到李由,所以她哪兒也沒去,不是怕李由,而是怕兩人見面尷尬。
其實顏瑾也很納悶,李由並非凡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懷疑她,雖然她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但也不至于引人懷疑吧。
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顏瑾想不出。顏瑾討厭被人欺騙,更討厭被人不信任。現在的顏瑾也許怎麼也想不到,懷疑她的何止李由一人,她不會知道,僅憑她的出現、她的身份,就足以另這個朝代的任何一個人懷疑。
「哎……哎……」,對著案幾上攤開的書,顏瑾連連嘆氣,無論李由如何不相信她,她都是光明正大的,總有一天,她會讓所有人都相信她,包括李由。
合上書,顏瑾雙手托腮,目光呆滯的望著窗外蔥郁的樹木和遠處的皚皚青山,眼楮里的景物似乎在引誘著她,她好想出去……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在將軍府,她是客不是主,她不能。
「啪」,顏瑾突然起身一拍桌子,既然不出府,逛逛花園總可以吧。李斯壽辰在即,李由應該也不在將軍府吧,如此一想,顏瑾心情一下子舒暢了。
顏瑾晃晃悠悠的出了東廂,打算來個將軍府一游,呆在將軍府那麼久了,顏瑾也就只是去過梨閣。對于二十一世紀來說,這兩千多年前的將軍府怎麼說也算是古跡吧,不好好逛逛這古董老宅,怎麼對得起這大好時光呢?
顏瑾一路走走停停,滿眼新奇,一游就是半個時辰。雖然偶爾遇到奴僕小廝,不過幸運的是沒有遇到李由。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顏瑾亂走亂逛竟來到了馬。只見烈火精神抖擻的矗立在馬群中,雖是被拴著,卻是一副氣宇軒仰的樣子,仿佛是眾馬的頭目一般。
顏瑾見四下無人,緩緩移步到烈火跟前。顏瑾伸手撫模著烈火的頭,烈火仿佛察覺出顏瑾並沒有惡意,溫順地蹭了蹭顏瑾的手,還真是有靈性。
「可惜有靈性又怎麼樣,千里馬常有,而惜馬人少矣」,顏瑾不禁為烈火叫屈,這麼好的馬竟然被埋沒在馬里。顏瑾搖搖頭。
「顏姑娘怎知烈火是千里馬?又何以斷定無惜馬人?」
李由的聲音在顏瑾身後響起,顏瑾皺眉,怎麼會這麼……巧,李由竟然沒去丞相府……
「呵呵…我只是隨便說說」,顏瑾換上一個微笑的表情,轉身面對著李由,心虛的說道。
李由有些難過,為什麼在他的面前,她的笑那麼不自然?李由還記得那夜在池塘邊看月的顏瑾,那時的她,那麼美……
「你喜歡烈火?」,李由走近顏瑾。
「烈火是一匹難得的好馬」,顏瑾如實回答,看著李由離自己越來越近,顏瑾有些緊張。
「想騎馬嗎?」,李由走到顏瑾身邊,撫模著烈火。
「不……不用了」,顏瑾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什麼叫不用啊,她明明就很想學騎馬的,難得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想好了再告訴我吧」,李由說著看了顏瑾一眼,明明很想騎馬,怎麼就拒絕了呢?真是個有趣的女子,李由笑笑,轉身離開。
真的要去找李由嗎?從顏瑾回到東廂以後,顏瑾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天色漸漸暗了,月光薄涼!
這是顏瑾第三次到梨閣。第一次是偷窺,第二次是私闖,那麼這一次是什麼?
只要推門,就是梨閣,李由在里面嗎?顏瑾靜靜站在門外,猶豫、躊躇……
「嘶……」,梨閣的園門開了,開門的人是李由,顏瑾看著近在咫尺的李由,愣住了。
李由也是一怔,她真的來了……
李由想,如果時間在此刻停止,該多好……
「想好了?」
「嗯」,顏瑾點頭。
李由听到顏瑾肯定的回答,彎彎嘴角,反身走入梨閣。
顏瑾一時竟有些愣住了,他是在笑嗎?還笑得那麼明朗,顏瑾晃了晃神跟著李由步入園子。
園中的梨花已經落敗,只剩成蔭的樹木依舊生機勃勃。顏瑾忽然間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轉眼已經是夏初了。
顏瑾不知道,她此時的一顰一蹙,都已落在李由的眼里。那一刻,李由恍然,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充斥著,很溫暖……
「自古文人墨客多偏愛花中四君子,卻不知道梨也是花中尤物」,顏瑾緩緩開口,顯然已經忘了此時身邊的人是酷如寒冰的李由。
李由失神,顏瑾的語氣像是在與久別的朋友說話一般,這才是顏瑾的真性情嗎?難道她不怕他了?
「顏姑娘也喜愛梨?」,李由問。
顏瑾沒有立刻回答李由,而是抬頭望向天空,天空中明月皎潔。李由順著顏瑾的目光亦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里只有一輪缺月,這算什麼回答,李由不明白顏瑾的意思。
「月光傾城,也不及素淨梨花香」。看著李由不明所以的表情,顏瑾解釋。
李由听罷微微一笑。是啊,月光傾城,也不及素淨梨花香。
顏瑾第二次目睹李由的笑,笑如陽光。這是她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