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殤 弄巧成拙遭誤會

作者 ︰ 鄀唯

顏瑾現在可謂是一身輕松,萬事已具備,只待時間到來。

李斯的壽辰筵席頗為隆重,被邀請的也是權力相當的達官貴人。而顏瑾屬于最寒酸的一類,若不是沾了李遙的光,估計連丞相府的門檻都進不了。

顏瑾被李遙差來的侍女蘭心早早領到了丞相府,安排好顏瑾後蘭心便沒了蹤影。顏瑾只好兀自尋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一邊喝茶一邊欣賞李斯的府邸。

只見丞相府院中擺滿了桌子,一些和顏瑾一樣先來的人也是零零散散的坐著,時而與身邊的人寒暄兩句。不過丞相府不同于將軍府,布置裝潢都比顏瑾想像的要奢華,前廳被紅色的綢緞裝飾著,一個巨大的金漆壽字正正掛在堂中,雖然布置得喜慶熱鬧,但由于筵席尚未開始,所以還是顯得有些冷清。

「丞相大人,恭祝您壽與天齊」

顏瑾正喝著茶,就見剛才還坐著的眾人紛紛起身向從廳堂剛走出來的長者迎去,眾人向長者作揖道賀。顏瑾放下茶盞,好奇地起身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好好好,承蒙各位同僚賞光」只听身著褐色華袍的長者抬手應喝著眾人。褐衣男子四五十歲的模樣,臉上幾條如溝壑一般的皺紋隱隱可見,但兩片濃眉下的眼楮卻顯示著此人的精明強干。顏瑾收回好奇的目光退到一邊,能看到李斯的模樣也不虛此行。

「姐姐,原來你在這里,可教我好找」

顏瑾尋聲回頭,正看到巧悅和一襲粉色紗衣的李遙,李遙的裝扮不似往常,顏瑾猜想著李遙定是為扶蘇而特意打扮的。所謂女為悅己者容,果然一點不假。

「遙遙打扮得如此招人喜愛,讓小女子情何以堪?」顏瑾做委屈狀,故意逗李遙。

「姐姐又取笑我,听哥哥說姐姐文采出眾,特意為爹爹賦了一首詩?」

「咳……是啊」顏瑾心虛的承認,她不過是借詩獻佛而已,什麼時候又成文采出眾了?

李遙欣喜地拉著還在放迷糊的顏瑾就朝李斯走去,臨走還不忘帶上顏瑾放在桌上的詩,巧悅也乖巧的跟上前去。而顏瑾還沒回過神來。

「爹爹,這便是顏姐姐」

「哦?」李斯寵溺的看了看李遙,才又將目光移向顏瑾。

「顏瑾拜過丞相大人,願大人壽比南山」顏瑾學著眾人的官腔裝模作樣道。

「姐姐作了一首詩給爹爹」,不等李斯有反應,李遙就攤開手中的宣紙,圍在李斯身邊的眾臣也一臉好奇的湊過去盯著李遙手中的東西,同時也瞟眼看了看顏瑾,丞相學賦五車對詩集畫作是惜之若寶,顏瑾如此投其所好,怎能不令眾人好奇她的長相呢?

「妙哉,沒想到如此佳作竟出自女子之手,能將壽比南山之賀詞賦于詩中,實屬難得」一位續著胡子的老者倚老賣老道,眾人听了老者的話也連連稱是。顏瑾心里卻不高興了,鄙夷的瞅了老者一眼,他就如此看不起女子?不過不高興歸不高興,顏瑾還是不敢得罪他的,要是明目張膽的和老者叫板,估計她會死得很慘。所以顏瑾只得做嬌羞狀,呆在一邊。

「小小女子罷了,王綰未免言過其實了」只听一富貴逼人的紫衣長者道。顏瑾听著紫衣人的話馬上將目光定到胡子老者身上,心中不禁激動萬分,原來他就是王綰,能看到秦朝的高官王綰,顏瑾怎能不激動?

「馮相何必咬文嚼字,這詩確實是佳作。」王綰開始反駁紫衣人。顏瑾則繼續旁觀,面上雖然看似波瀾不驚,心里卻早已波濤洶涌,要知道,馮相可是秦朝的右相馮去疾啊。

「好了,詩是好詩,卻還是有所欠缺,顏瑾好意,李某自會收下」李斯見馮去疾和王綰辯駁不停,只能折中說顏瑾的詩一般,出聲阻止。王綰看李斯已經不高興了,也只能識實務地不再與馮去疾糾纏,而馮去疾則哼哼的掃了顏瑾一眼,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在李斯說話的空當里,眾人也露出一副看戲的樣子看向顏瑾,顏瑾心里暗暗叫苦,明明不關她的事,現在卻成了靶子,真是躺著也中槍。

「丞相大人,尋仲為您道賀來了」一聲高亢的聲音從丞相府門口傳來,正好替顏瑾解了圍,顏瑾舒了一口氣,不免好奇的尋聲向門口看去。

「見過公子」眾人轉身看向自稱「尋仲」的男子,紛紛抱手躬身向尋仲行禮。(注︰秦朝稱帝王之子為公子,相當于皇子這一稱呼)

男子穿著一身玄色華袍,身後還跟著一個手端木匣的小廝。不過顏瑾卻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尋仲?秦朝有名叫尋仲的人嗎?

「遙遙,尋仲是誰?」

「是扶蘇哥哥的弟弟,名諱公子高」

顏瑾點點頭。說公子高她就明白了,後人只知道秦始皇有個兒子叫公子高,卻不知原來公子高又叫尋仲。(注︰秦始皇眾多子女中確實有公子高這個人,公子高並非虛構,但尋仲這個名字是作者假想出來滴)

「公子屈尊光臨寒舍,令老朽府上蓬壁生輝」李斯語氣謙卑朝尋仲道。

公子高臉上掛著笑容朝李斯微微頷首,公子高身後的小廝則機靈的將手中包裝華麗的匣子打開。只見匣子里放著的是一柄雕琢精美的玉器,造型有些像電視劇里才能看到的如意,顏色卻是少見的殷紅色。李斯高興的點點頭,眾人也順勢拍起了李斯和公子高的馬屁。

顏瑾翻翻白眼離開人群,無趣的呆立在一邊。公子高卻目光犀利的看到了人群之外的顏瑾,公子高冷哼一聲,目光里隱隱藏著不屑和蔑視,只是他的表情太過細微,誰都沒有在意,也沒有人看清楚。

「左相大壽,趙某姍姍來遲,還望丞相大人見諒!」突然出現在丞相府門口的來人發出沙啞的聲音,打破此時丞相府喜慶的氣氛,顏瑾抬頭越過人群,看向說話人及說話人身後抬著一塊牌匾的兩個太監。顏瑾瞬間又來了興致,莫非此人便是趙高?

「趙大人不請自來,如何有姍姍來遲一說?」李斯朝趙高冷言道,語氣里還帶著隱藏不住的厭惡。

顏瑾不禁蹙眉,趙高只是一個宦官而已,也配稱大人?看來趙高此時已經得勢。顏瑾想著絕不能得罪了趙高,俗話不是說嗎?寧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

「帶上來」面對李斯的冷言冷語,趙高竟然如此沉得住氣,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顏瑾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在心里暗想。

跟著趙高進來的兩人見趙高揮手下令,立馬掀開蓋在牌匾上的紅綢,在看到牌匾上的畫時,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顏瑾心里也咯 一下,這是不是也太巧了?

只見牌匾上畫的不是洪水猛獸,而是一片素白的菊花,白菊是送給死人的,趙高堂而皇之的給李斯搬來一副白菊圖,這不是咒李斯早死嗎?本來趙高送什麼都與顏瑾扯不上半點關系的,可巧的是顏瑾所寫的詩也正與菊有關,眾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目光時不時的飄往顏瑾身上。

「趙大人好雅興,竟與顏姑娘所送之物有異曲同工這妙,一詩一畫,真是別有用心,教老朽大開眼界」馮去疾大言不慚道,而顏瑾則瞬間石化,這馮去疾未免太小肚雞腸了吧,剛才與王綰爭辯她的詩不好,爭辯不過現在又拿她開刀?顏瑾心里那個惱火呀,真想拿把刀直接把馮去疾大卸八塊了。

「顏姑娘?」趙高一臉疑惑,但馬上又反應過來發生的事,趙高隨著眾人的目光朝顏瑾投出一個贊賞的微笑,顏瑾一怔,但也只能苦笑著接納,因為趙高她實在是得罪不起啊。

「趙大人禮也送了,來人,送客」李斯說罷冷冷的看了顏瑾一眼。趙高也識趣的朝李斯行了一禮才離開。

「爹爹」李遙攀上李斯的手委屈的喚李斯,意思是想向李斯表明顏瑾和趙高沒有半點關系。李斯看穿了李遙的小心思,也沒有再追究菊詩這件事。而剛才還安靜的丞相府馬上又恢復了原有的熱鬧喜慶,仿佛剛才的事只是一場夢一般。

顏瑾懸著的心也徹底落下了,雖然趙高得罪不得,但最好也別和他染上關系。

而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公子高卻無時無刻不注意著顏瑾的一舉一動,公子高處事向來小心謹慎,他越發懷疑顏瑾是趙高派來的細作,顏瑾對趙高的笑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公子高不知道,其實顏瑾那時的笑,是迫于無奈的苦笑。

經過剛才的事,顏瑾人也顯得無精打采,顏瑾本想直接回將軍府,但又怕被人認做是做賊心虛,所以只好耐著性子熬到筵席開席。好不容易等到開席了,顏瑾才發現沒什麼胃口,就索性去找李遙。奈何找了半天也不見李遙的蹤影,問了下人才知道原來李遙和扶蘇在花園。

顏瑾向下人打听清了花園的去處,才悄悄離開宴席。為了不驚擾眾人,顏瑾只好繞過前院,從一旁人少的小路鬼鬼祟祟走去。

顏瑾在花園繞了半天,也未曾見著李遙,顏瑾咋咋嘴正想原路返回,卻忽然听到不遠處蕭聲繚繞,難道是李遙?顏瑾慢慢尋聲向有蕭聲的地方走去。

不過吹蕭的人不是李遙,而是穿著月牙色長袍的扶蘇。扶蘇背對著顏瑾迎風立在橋上,沒有看到身後與他只是一橋之隔的顏瑾。顏瑾藏身在一旁的柳樹後,靜靜听著略帶淒涼的蕭聲。

「陌上人如玉,公子士無雙」,這是後人對扶蘇的妙贊,顏瑾不禁破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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