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殤 路漫漫其修遠兮

作者 ︰ 鄀唯

顏瑾道︰「真的不是很累。」

穆言卿含笑的搖搖頭,伸手貼上顏瑾的額頭,「這樣是不是涼一點兒?」

「是啊……」顏瑾笑著答應,只是這笑有些苦澀。也許穆言卿自中毒後就失去了享受四季的資格,因為他根本感受不了四周的溫度。

太陽慢慢升過頭頂,茂密的樹林與碧油的野草在酷暑的蒸騰下,散發出夏天獨有的氣息。

「言卿,你感受不到炎熱嗎?」

「路漫漫其修遠兮……」

「你還能記住四季給你的感覺嗎?」

「吾將上下而求索……」

顏瑾問,穆言卿不答。顏瑾越問,穆言卿越加緊了步伐。

顏瑾噘著嘴跟在穆言卿身後,她小跑幾步,剛與穆言卿並排而走,但馬上又被落在了後面。

顏瑾嬌嗔道︰「你等等我呀!」

穆言卿勾起了嘴角,他又情不自禁的笑了。他沒有止步,亦沒有放緩步子,他繼續保持著速度前行。

「穆言卿……」顏瑾止步喚穆言卿。

穆言卿這回倒停止了步伐,他身看向顏瑾,「我一直都有等你啊。」

顏瑾跑向穆言卿,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那你走在我後面,我不走你就不許走。」

穆言卿皺眉道︰「你認識路嗎?」

顏瑾一時語塞,她的確是不認識路,如果走錯了還不得被笑死啊?

「走啦。」穆言卿笑道。

顏瑾與穆言卿並排而行,兩個緩步移動的身影漸漸縮小了,離山邊的陡壁越來越近。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顏瑾站在高地俯視群山,她閉目展開雙臂,仿佛欲把青山峻嶺攬如懷中。

穆言卿卸下肩上的竹簍,踱步站到顏瑾身邊,他亦閉目感受著大自然的特有魅力。

風呼嘯而過,雜草與綠葉在風中搖曳。穆言卿道︰「好一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顏瑾道︰「這名句出自杜甫之手。」

穆言卿道︰「如此懷才之人我倒是聞所未聞,他是你的朋友?」

顏瑾干咳一聲,心虛道︰「算是吧。」

穆言卿扯扯嘴角,淡淡一笑。顏瑾則慚愧的苦笑,能把自己與杜甫說成是朋友,她算是史無前例的第一人。

攀山越嶺可以邊走邊停,尋藥卻是得步步留心,也許一時的大意,就有可能錯過一株珍貴藥材。

顏瑾躬身仔細留意著身邊的每一寸土地,她期望下一刻就能與草藥不期而遇。

眼前的雜草叢里隱約有一片青綠,顏瑾用手中的木棍撥開雜草,不禁又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找到草藥,她已經有些泄氣了。

顏瑾繼續往前走,下一秒卻停止了步伐。她扔下手中的木棍匍匐在青綠叢,她的目光集中在了手里的一株植物上,那是一株有四片心形葉子的三葉草,準確的說應該是四葉草。

顏瑾驚訝的不是四葉草的出現,而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雖然秦朝與二十一世紀足足相隔兩千多年,但有的物種是兩個時空共有的。她因為一只鐲子而跨越千年,穿越的朝代不是唐宋明清,偏偏是距離最遠的秦朝,這是否能說明秦朝與她生活的現代本來就存在著某種關聯?

玉鐲是穿越的媒介,這麼說秦朝也一定存在這樣的鐲子了。顏瑾不禁有些興奮,她終于知道回去的方法了。

穆言卿走近顏瑾,看到顏瑾對著一株植物發呆不禁有些疑惑。穆言卿道︰「那是苜蓿,有止血的**效。」

「不過四片葉子的苜蓿倒是少見」,穆言卿端詳著顏瑾手中的四葉草,卻是想不通顏瑾為何對一株普通至極的苜蓿感興趣,除了它有四片葉子外,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

顏瑾起身將四葉草拿在穆言卿眼前晃了晃,道︰「在我們那里,有四片葉子的苜蓿草就叫作幸運草。」

「幸運草?」穆言卿皺眉道,要將一株極致尋常的草與幸福聯系起來,他還真是想象不到。

「傳聞,苜蓿的第一片葉子代表希望,第二片代表付出,第三片代表愛,而第四片則代表幸福。要在一片苜蓿叢里找到一株四片葉子的苜蓿是很不容易的,也許十萬株苜蓿里只存在一株幸運草。」

穆言卿道︰「這也值得你高興?」

顏瑾道︰「我于萬千苜蓿草里找見一株幸運草,你說該不該高興?」

穆言卿無奈的笑笑。而顏瑾高興自然不是因為一株苜蓿,她的興奮是來源于苜蓿給她的啟發。

穆言卿道︰「與其把希望寄托于苜蓿,寄托于天,不如自己全力以赴來得更痛快。只是徒勞而已……」

顏瑾道︰「有的事即使已知是徒勞,但總有人樂此不疲的去做。就像這株苜蓿,我也不相信它真能帶給人幸運,但至少它可以寬慰人心啊。」

顏瑾一頓,再道︰「其實希望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無論處境如何,只要你相信有,它就存在。」

穆言卿笑看顏瑾,顏瑾的話不置可否,雖然有些牽強,不過也有三分道理。

「言卿,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穆言卿搖搖頭道︰「你真的認為什麼都有可能,是嗎?」

「嗯」顏瑾點點頭,她希望穆言卿是樂觀的,他的毒一定能解。

穆言卿痞痞一笑。說真的,顏瑾的話讓他刮目相看,只是他做不到如顏瑾一般樂觀,有的事僅憑一己之力是無法扭轉的,就如秦王的暴行,他無法改變。

穆言卿道︰「歪理。」

顏瑾憤憤然道︰「是真理。」

穆言卿彈了顏瑾一指,道︰「那如果我說,我現在想要一場雪呢?也可能嗎?」

想要一場雪?六月飛雪嗎?

顏瑾揉著額頭自信一笑,「那我就給你一場雪……」

想要一場雪?有何難?

穆言卿皺眉看著顏瑾,仿佛在打量一件奇珍異寶似的,目光清冽而柔和,卻不夾雜半點的疑惑。也許顏瑾本就是個如雲似霧的女孩,她能語出驚人,讓人捉模不透。不過,他倒想知道,顏瑾如何讓六月飛雪。

顏瑾打了個響指,道︰「閉上眼楮等我,不許偷看。」

穆言卿皺眉,又听顏瑾囑咐︰「閉上眼楮。」

穆言卿無奈的閉上雙眼,顏瑾伸手在穆言卿眼前晃了晃才跑開。

她要去為穆言卿準備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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