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入山上的樹林時,天已幾乎全黑了下來。
一直沒發表意見的賞明錫望著前方黑森森樹的影子,想起陳有晨帶弟弟來的目的。
「有曦這樣好麼。」
「待會你就知道,當然好了。」賞明錫最見不得陳有曦一副賣關子的樣子,好像他一賣關子就沒什麼好事。上一次他賣關子她就多了一個「爸爸」,上上次他賣關子她就稀里糊涂地變成從犯進了局子,再上上次,她酒後亂了方寸,做了件懊悔至今的事。
四人穿梭在黑暗中,偶有樹的枝丫擋住去路,男生們扒開讓女生前進。時不時腳下的樹干絆了誰誰一腳,其他人笑著扶上去。
「咦,上次就是這里啊。」陳有曦一邊走一邊咕噥著。
阿龍見狀問道︰「你要帶我們看什麼啊。」
陳有曦不做聲繼續帶著大家走著。
往前的路越來越不好走。樹林越來越密,幾乎看不見月亮的亮光,四周漆黑一片,蟲鳴聲,鳥叫聲,路過時不知驚動了什麼生物的怪異聲響。賞明錫不禁害怕起來。
沈怡也開始不安,抓緊了阿龍的胳膊。
陳有曦想給賞明錫手抓,讓她走得穩妥點,賞明錫搖搖手,表示一個人可以,一個跨步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整個樹林靜的可怕,唯有賞明錫路過的地方,悉悉索索的聲音引發了更多的和鳴。
賞明錫看看前方,再看看兩邊,每條路都不像是有人走過的。♀她回過頭去征詢有曦的意見。
一轉頭,黑剌剌的一片,身後沒個蹤影。
她不住緊張。
他們人呢。
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了!
他們明明跟在她身後的,就算要走也會跟她說一下。難道?
賞明錫一個轉身,躲在了一棵大樹下。
沒過多久,探出了幾個身影。
「她人呢?」尖聲油氣,這是阿龍的聲音。
「她剛才還在這里的啊。有曦,她看見我們不見了不會嚇得跑遠了吧。」細細的女聲,沈怡。
「我說有曦,你看上的女人不簡單啊,這麼嚇人的地方都不會叫,她不會又往前探險去了吧。」
腳步聲變重,也變得凌亂。「明錫!你在哪里!」陳有曦終于大呼。
「明錫,你在嗎?」阿龍跟沈怡發現事態不對也大喊。
躲在樹後的賞明錫竊喜著。就知道陳有曦沒安什麼好心,故意躲起來嚇唬她。這次反過來嚇唬他,看他以後還愛不愛賣關子。
「明錫!明錫!」呼喊聲越來越遠。玩也玩夠了,賞明錫站起來想跟他們匯合,再好好的嘲笑有曦同學一番。她剛站起來,一跟細長的東西向她游來。
軟軟的,滑滑的,發出「嗦嗦」的聲音。
月光不知何時變得這麼慘白,還是因為這條蛇的皮膚的反射。
有蛇!
賞明錫嚇得不敢動,保持著半蹲半坐的姿勢。♀
她屏住呼吸,祈禱著它趕緊爬過去。
而蛇卻感受不到她的祈禱,越來越靠近賞明錫。
賞明錫一邊心懸著,一邊想象被蛇咬了之後該怎麼辦,要像電視里那樣用嘴把毒吸出來還是,用刀子把那塊肉割下來!
不要啊!
賞明錫在心里大呼。
要是讓她再選擇一次,她再也不要一個人呆在夜晚的樹林里了。
賞明錫睜開眼楮,想確定蛇的位置。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蛇的動靜。
她看看身後,只有落葉灑滿大地。
她喘口氣,恢復了站立的姿勢,又靜靜等了一會兒。
算是逃過一劫。可是,陳有曦他們人呢?
賞明錫又是一驚。
「陳有曦!你們在哪里啊!」
叫聲驚動了已棲息的飛鳥,「嘰」一聲展翅飛遠。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應聲了。
賞明錫向陳有曦他們走去的方向快步狂奔。越往深山里行進,樹就越高越密。一棵棵參天大樹不斷向後退去,腳踩在土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賞明錫已經徹底不知方蹤。
「有曦……」賞明錫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呼喚了一聲。
她一坐在地上,也不管泥土有多髒。
她好怕。荒山野林,壞人,野獸,還有各種鬼故事襲入她的腦海中。她縮成一團,左邊是樹,右邊是樹,抬頭看天,被樹干遮住了,零散可見切割成無數塊的月光。
她感到了一絲寒意。
今夜,會有人來救她嗎?
賞明錫站起來,停在這個地方,不是她跟陳有曦分開的地方,就算他們找她也找不到,還不如往回走,試試按原路返回。沒有人來救她,那就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這次走得緩慢,賞明錫打量周圍的環境,還原出來時的路線。本是靜的可怕的樹林,每一腳踩下去,總驚擾了某些小動物的美夢,發出不同的聲響,很快又安靜下來,但又被另一只腳打擾。
賞明錫讓自己鎮定下來,說服自己去感受這樹林間的美妙聲音。可走著走著,她感覺不對勁。這聲響越來越重,越來越多了。
有只看得見黑色身影的鳥的叫聲,有小型的可見輪廓的動物的叫聲,冷不丁還出現一只有她一半大小的動物的背影向她跑開,還有……
「啊!」尖叫刺穿樹林,引發了更多動物的回響。
前面,有個人影。
賞明錫嚇得無法動彈。這不是有曦,一個高大的身影聳立在那兒,是人還是鬼?
賞明錫使勁移動雙腳,有些直覺了,她剛想逃離,那人回頭了。
「啊!」又是一聲尖叫,叫的喉嚨痛了,賞明錫停下來,大口喘氣,「是你!」
轉過來的那張臉,稜角分明,還有些帥氣,似是不滿意有人打擾了自己的賞景又連對著自己發出兩聲刺耳的尖叫,帶著一些怨念與冷峻。
「顧洽航!你怎麼在這里。」為什麼看到他會本能的尖叫,反應過來還是心有余悸。
顧洽航見賞明錫大呼小叫的,頗顯波瀾不驚︰「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
「你……」賞明錫想到自己的處境,「也迷路了吧。」
顧洽航冷漠地看著她。
這一笑讓賞明錫覺得被他看穿,明明是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倒不如大方承認︰「我跟他們走丟了,走不出去了。如果你認識路的話,能帶我出去嗎。」
顧洽航沒說話,看向旁邊。
「哎,你不會見死不救吧。」賞明錫露出一副小動物祈求食物的表情,走向顧洽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厚著臉皮也要纏著他帶她出去。
「噓……」顧洽航見賞明錫走路發出的聲音太響,連忙示意她不要出聲,向它看向的方向指指。
賞明錫看去,星星點點,在黑夜中飛舞著。
是螢火蟲!
「哇,好漂亮!」
黃色的熒光,一種溫暖的色調,在漫天飛揚,舞出美麗的軌跡,忽然間讓她覺得這可怕的樹林也變得溫情起來。
賞明錫慢慢走向螢火蟲的大部隊,隨著靠近這飛舞的精靈,感受到自身的能量在不斷填充。
「你不要過去,會驚擾到他們的。」
這次賞明錫沒听顧洽航的話,她沒停下腳步。一只螢火蟲飛過來,在賞明錫身邊纏繞著。賞明錫伸出手,又一只飛來,停在她的手心上。好似蜻蜓立于小荷,蝴蝶親吻香花,看似那麼美好。
賞明錫回過頭來,對顧洽航說︰「你看,這些小家伙不怕人哦。你也過來吧。」
顧洽航露出了難得的驚訝表情,也伸出手緩緩走過來。不過好像不受螢火蟲的歡迎,沒有光亮出現在他周圍。
賞明錫見狀,似訴說一個故事般娓娓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