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天的時候,賞明錫又給阿威上了一課。♀忘記一次紀念日不是很致命,只要道歉做得好,將功補過,兩人感情也許還能更進一步。首先,態度要誠懇,要表現出濃濃的悔恨;其次,要用實際行動彌補這個過失,看歌劇是一個約他出來的手段,要重新哄他開心還得看他怎麼做;最後,表達一下絕不再犯的決心。
賞明錫上完一堂未經任何準備的教你如何向戀人道歉的課程後,不禁對自己刮目相看。明明自己的戀愛經驗為零,卻能思維縝密,條理清晰地講出這麼一大段,而且听上去可操作性還是挺強的。不知是不是應了阿威那句,因為不是她,作為一個旁觀者要比當局者看得透徹。
阿威沒有辜負賞明錫這一大堂課,內心的愧疚立刻映在了臉上︰「小天,是我錯了,昨天使我們十五周年紀念日,我不知道在這一天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讓你生氣了,但我不想這樣,我希望你開心。」
小天冷冷道︰「但是你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初見賞明錫時的興奮褪去,小天變得不快。要不是賞明錫滿腔熱情地看看阿威,又看看小天,好像在用意念射出丘比特之箭,小天早就甩臉走人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你向來有很多想法,很多想做的事,可我只有一個,就是陪你。你開心的時候,我陪在你什麼笑;你難過的時候,我陪在你身邊給你肩膀;你迷茫的時候,我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模索人生的迷宮。陪著你,是我最想給你的。昨晚一下班我就去找你,你不在家,我就打你電話,你責怪我什麼都不做,我就問你你想要什麼,你又說要我自己去發現。♀我想給你的陪伴你又不要,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阿威臉上動人的真摯。賞明錫見識過他以假亂真的演技,但她相信此刻他無須任何偽裝,真情流露。賞明錫以為是阿威忘記了重要的紀念日,听了這段告白,心里的天平又傾向了阿威。愛情是什麼,天長地久就是為了陪伴。
「我想要什麼你自己想,你不去想,我怎麼知道你心里有我。」小天不顧阿威的肺腑之言,堅持要他為他做點什麼,又不給提示。連賞明錫都覺得小天有些咄咄逼人了。
阿威的耐心在一點一點消耗,扭過頭看向別處。賞明錫趕緊站出來當和事老︰「好了好了,先吃飯吧,都聊了這麼久了,好餓啊。」一面搞怪的揉著肚子。
熱氣騰騰的菜上來了。賞明錫找著各種話題活躍氣氛,奈何每個話題接了不到三句話就沒下文了。一頓飯吃得無比煎熬。
「明錫,我們該走了,演出要開始了。」桌上飯菜還有大半,小天就放下碗筷,認真的對賞明錫說。
阿威也停止夾菜,看向賞明錫。現在是電燈泡該熄滅的時候了。
「那什麼,阿威你吃好了吧,那可以陪小天去了。多浪漫啊,兩個人一起去看歌劇,到時候情節什麼的跟我說一下噢。」
小天站了起來︰「不是我們兩個去嗎?」
「沒有啦,這種演出最適合一對情侶去看了。你們倆快去吧,看歌劇可是不能遲到的噢。」賞明錫用著可愛的語氣,可是根本緩解不了現在緊張的場面。
小天像看共犯一樣看著賞明錫︰「那我不去了。」說完離開,不留任何余地。
賞明錫叫不住他,瞪了阿威一眼,「還不去追!」
阿威裝沒听見,又拿起碗筷吃起來。
賞明錫又催促了幾聲,阿威完全沒反應,她只好自己追了出去。
小天在前面走的飛快,賞明錫拉住他︰「剛吃完飯就跑了這麼一大段路,我要是得了闌尾炎一定找你們兩個報銷。」
小天見只有賞明錫,臉色緩和不少。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
賞明錫先是搖頭,然後有點頭,「我們是朋友,我不能騙你,你確實有點任性了。」
小天面色黯淡下去。賞明錫接著說︰「去看歌劇是我想出來的,你不喜歡的話也不要怪他。他這麼用心對你,你不可能感覺不到。」
小天的眼楮很大很透明,而此時無力的睜著,睫毛遮擋了眼里的亮光,顯得更為嬌弱︰「明錫,這些我都知道。我們是朋友,但我不想把你牽扯進我跟他之間,我們太……太復雜了。我們的關系,我們的紀念日,都很,都很復雜。所以,我不想連累你。」
賞明錫笑道︰「你都說了我們是朋友,我只是想幫你,牽扯進來又怎麼了。我知道你們的關系不同于一般人,但我相信明智的人都不會戴著有色眼鏡來看你們的。你看,我,有晨哥哥,黛玉,還有我們認識的人,都覺得你們很般配,都是在真心的祝福你們。」
「明錫你不要說了。這些都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不能告訴你。請你不要再管我跟他的事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睫毛張開,眼楮瞪大了,從眼里透出的光芒那麼濃烈,小天在懇求賞明錫。
小天在賞明錫眼中一直都是性別模糊的,也難怪她會將一個女孩當做是他。可現在,她忽然感到了小天作為一個男子漢的擔當。
「好吧。」她嘆了一口氣。
回到餐廳里,阿威還在吃著。
「好了,人都走了。」賞明錫癱坐在椅子上,原先信心滿滿的架勢已去,「對不起,看來我搞砸了,而且以後我可能也不能再管你們的事情了。」
「沒事。」阿威淡淡道,沒有責備的語氣。
「吃飽了沒?」一桌子飯菜全部見了底,看阿威化悲傷為食欲,賞明錫自己倒一點胃口也沒有。
「嗯。」
「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賞明錫的聲音又變得激昂起來。讓吃飽喝足精神有些萎靡的阿威也一震,「什麼事?」
「趁歌劇沒開始趕緊去退票!」
「怎麼說?」賞明錫見阿威從售票口跑過來,手里還是那兩張票。
「他們說票子一經出售不能退的。」
「什麼霸王條款,我去找他們評評理。」
阿威一把拉住氣勢洶洶走向售票口的賞明錫︰「從這里走。」阿威指向檢票口,賞明錫想說你腦子秀逗了吧,進了里面票子一剪可以退也退不了了。
「既然票都有了我們就進去看看吧。我也很久沒看歌劇了。」
賞明錫跟著阿威走進大劇院。自己都是個一貧如洗的人了,竟然也能奢侈一回看一場歌劇。入場的時候,賞明錫見阿威又變成了當時演她父親時的那個人,舉止大方,溫文有禮。要不是現在身上的衣服破舊了一點,賞明錫真覺得有點像兒時見過的那些因為富裕而高人一等的社會名流。
賞明錫逗著阿威說︰「歌劇是西方的藝術,跟看二人轉可不一樣,有什麼規矩要不要現在跟你說下,不然等下你被保安轟出去我可裝作不認識你。」
阿威表情嚴肅,完全已投入了即將上演的歌劇中。
「你以前真看過啊?」繼續搭話。
還是沉默。
華麗的帷幕拉開,燈光聚焦到歌者身上,一出活色生香的戲劇開演。
「要是他在她走之前攔住她,或者她索性不走了,最後他們就不會分開了。音樂是很精彩,可是結局還是有點遺憾。」散場後,賞明錫和阿威走出劇院,迎著風走在藍天下,賞明錫開始感慨起來。
阿威不以為然,「如果他們真想你說的做了,也許還會有其他變故發生,兩個相愛的人最後不能在一起的多了,命運怎麼安排誰知道呢。」
「不管未來命運是怎樣的,至少他們現在應該努力一把。現在不努力,不去打破困境,又怎麼有機會去面對之後的變故,更不要說他們也許能戰勝之後的變故也說不定啊。」
人定勝天和听天由命,到底哪個力量更強勁呢。
其實賞明錫自己也不肯定,她只是覺得頂嘴很好玩。尤其是當向來單細胞的阿威說出這麼一段富有哲理的話,再去推翻他更覺有趣。
阿威果然陷入沉思中。
「你跟小天呢?他有點任性有點倔強,可是你不會什麼都不做的吧。畢竟你們這麼般配。」
阿威停了下來,不敢相信的看著賞明錫。
賞明錫也停下腳步︰「怎麼了?第一回听見有人說你們般配嗎?」
這算是一句贊揚的話,可並沒有讓他開心。阿威臉上接連顯露著失望,沮喪,沒落。他疲憊的坐上路邊的石椅。
賞明錫坐到他旁邊安慰道︰「大家都有自己的坎坷,我也有,我還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去……」
「你想不想听一听我和小天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