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還能坐在這喝茶?」沈玉蓉氣急敗壞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實在是不能淡然的看待一副氣定神閑的兄長。
老二的婚事都排到長兄前頭來了,這是什麼道理,偏偏這麼不合禮數的事,父候居然也點頭首肯了。沈玉蓉總覺得自從後母進了門之後,整個家里的氣氛都不對了,父親捧她,下人們也畏懼她,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以來,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
「我為什麼不能坐著喝茶?」沈玉宸揉了揉額角,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學著穩重點,老是這麼毛毛躁躁的,以後可怎麼嫁人。」
「哥,我是為你著急啊,你怎麼自己一點都不當回事呢。」沈玉蓉有些惱了,合著她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在這里又氣又惱的,人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白瞎了她的操心。
「你先坐下,依蘭,給你家縣主倒杯茶。」沈玉宸原本也不打算給她解釋,琢磨著前幾天那幾籃子香梨送來,她就該明白,誰知道他果真是高估了自己這個妹子的智商。
「我問你,子墨的婚事定在四月,三月有什麼特別的?」
「三月?有什麼?」沈玉蓉被兄長問得有些茫然,她只記得四月有清明節,要去祭祀祖先,三月能有什麼別的特殊日子麼?
沈玉宸聞言一拍腦袋,到底是姑娘家,從來不關心外頭其他的事情。「三月底朝廷開恩科了,四月就該外派官員了。」
「那跟咱們有什麼關系?橫豎你是世子,必定是要繼承侯府爵位的呀。」沈玉蓉撇嘴,恩科什麼的都是給那些平民百姓一次當官的機會,考不上的不說,就是烤上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排到一個職位的空缺讓他上去。哪里是他們這樣顯貴,從出生就蒙祖蔭的,都不用去爭就已經有人鋪好道路了。
「可是跟你二哥有關!」沈玉宸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應該把話跟她明說,他們兄妹自幼就沒有母親,他還好點,是嫡長子,被寄予厚望,自有父親親自教導。
可是自家妹子,除了被那群老嬤嬤照顧著,竟是一點心機都沒有學會,還不說心機,就連看人眼色這樣的事,她也做不來。上次在宮中,若不是緊緊的捉住她的手,只怕她在沈玉玲受封的當下,就要鬧起來。
「正院那邊多半是打算四月份的時候,走兵部的路子,安排你二哥去外面歷練,這也是正院那邊給咱們的保證,保證她不會動腦子為你二哥爭取侯府世子的地位,那盤香梨在給你二哥定下婚事的第二天送過來,表達的就是要離開讓路這個意思。」
他原本也很好奇,為何父親會同意這樣的事情,明明最注重的就是嫡庶禮法,怎麼會允許次子的婚事排到長子前面這樣的做法。他收到正院送來的香梨之後,就明白了,正院那邊擺出了態度,所以父親也必須有所讓步,順了正院那邊的心思才行。
果然,他讓成文去打听了一下,正院送的香梨一共有三份,父親的前院,他的東小院,沈子墨的南小院都沒有落下。
不過只是被弟弟趕早成婚了幾個月,卻能保證正院繼母不會對自己伸手,自己的世子地位不會動搖,何樂不為。
「那籃子梨原來是這個用途,正院那邊心思可真深。」沈玉蓉撇嘴,算正院那邊識相,若是真敢伸手動他們兄妹,別說母家安平候趙家不會放過她,就連父候也不會饒他,父候最忌諱的就是朝他們這些子女們伸手,當初就為了這個,將母親陪嫁的一些老奴給發落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心思深總比不想事的好。沈玉宸搖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正院那邊接觸接觸,培養培養感情,好讓妹子口里心思深的繼母好好為她打算打算。
看看沈玉玲這一段時間的成長,就連他這個做兄長的都不由得要刮目相看。她所表現出來的果斷和精明能干,簡直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高門嫡女的做派,若不是她從前太會掩飾,那麼就只能說繼母j□j人的能耐真是出了神了。
玉蓉到底是女子,等過了今年,就該論婚嫁了,若是沒有一個女性長輩教導如何管家,如何與公婆相處,只怕將來要吃虧的。若是從前他們還可以說侯府沒有嫡母教導,回去趙家找姨娘們,可如今侯府有了正經嫡母,再去趙家請人,就是往嫡母面上扇耳光了。
不過他想得很好,在看到沈玉蓉對正院那位眼下這個態度,只怕就算人家肯教,她也未必能听進去。
「听說你昨天找玉玲的麻煩了?」沈玉宸突然想起丫頭給他匯報的事,覺得自己若是不好好管教一下玉蓉,只怕以後遲早要跟那邊交惡。
最重要的是,如今府里的風向也已經有所改變,下人並不像從前那樣,只一味的站在玉蓉的身邊。有了嫡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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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此以往下去,只怕玉蓉還沒有出嫁就要先在府里吃一大虧了,正院那邊也不會允許養在自己名下的嫡女總是被她欺負的。
「別提那個死丫頭,從前多老實,見了我從來不敢大聲說話,如今都敢跟我嗆聲了。」她听說了哥哥的事情之後就一直覺得氣不順,可是又不敢對父候發貨,也不能對正院那位發貨,只好將滿腔的怒氣全撒在沈玉玲身上。
她也不過是听她說話覺得不舒坦,想抽她兩耳光而已,沒想到她竟然敢躲開,不但躲開了,還敢捉住她的手腕,說些不陰不陽的話,就連她的腕子都被沈玉玲那個死丫頭掐出了印子來。
「胡鬧,你成天找人家的麻煩,還惡人先告狀。」沈玉宸明白她心里的落差,本就堵著氣不順,又看到從前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人如今挺直了腰桿,所以心里覺得很不舒服。而且府里下人們的態度,她這麼敏感的人,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沈玉蓉被他一吼,只覺得自己簡直要委屈死了,淚珠兒滴滴答答的就往外掉,一邊抹金豆子一邊說︰「我就是看不慣她,看不慣那邊怎麼樣,你是我親哥哥都不護著我幫我出氣,還來訓我,我還有什麼意思。」
「不許哭了。」沈玉宸看見她哭鼻子就覺得頭疼,好好的還沒說上兩句就先哭起來算是怎麼回事,吼完她見她還是哭哭啼啼的,沈玉宸索性端起杯子喝起茶來,看她還能哭多久。
哭了半天也不見兄長來安慰她,還坐到一邊喝起茶來,只好自己掏出手帕把眼淚抹干。賭氣似地坐到兄長對面,惡狠狠的瞪著他。
「我知道你最近在家里覺得受委屈了,總覺得原先府里你是唯一受寵的女兒,又是縣主,在人前人後都是高高在上的。可如今多了一個玉玲,不但分薄了你的寵愛,就連在下人面前,也弱了你的威嚴和面子,偏偏你還不能發作,所以覺得心里不舒坦。」
不要說玉蓉有這樣的感覺和心態,就連他都難免有時候會有這樣的情緒,更何況是她一個女子。
「你以為你原先欺負玉玲和下人那些事我不知道嗎?只是從前家里尊貴的只有咱們倆,我也不舍得說你。不過,如今形勢比人強,正院那位佔了長輩繼母的名分,府里多了個主母,又怎麼會還跟從前一樣呢。你要學會適應,收斂自己的性子,找準自己的位置,不然以後嫁人了,還跟從前一樣,不得被婆家嫌棄,你這樣的身份,自然也是嫁同輩中最優秀的男兒,必定也是高門大戶,哪家的婆婆能容得下一個成天囂張跋扈的兒媳的。」
沈玉宸見她面色有些難看,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思,不過也不逼她一下就想通,只希望她能自己轉過彎來就好。雖然今天這番話有些重,但考慮到她的將來,卻是不得不說的。他未必能護住她一輩子這麼無憂無慮,與其讓她吃了大虧以後才醒悟,不如他提前先敲打她。
沈玉蓉對這個兄長一向是敬畏的,平時還好說話,若是他發脾氣起來,她是絕對不敢湊過去的。今天被他這一番重話說下來,又聯想到近日府里的變化,不由得重視思考起兄長的話來。
雖然心里很不舒服,卻也不得不承認兄長所說的是正確的。她不比哥哥,早早的就定下了親事,又是嫡長子,自有父候重視。她到如今還沒有議親,原先家里沒有主母,她自然是不擔心的,父候總會給她挑個好人家的。
可現在家里有了主母了,這兒子的婚事由父親操持,女兒們的婚事,自然是又主母去張羅了,雖然以她的身份,繼母不敢選戶不好的人家,讓她下嫁,可是卻絕對能給她挑一個身份壓著她,又不好伺候的婆婆的。那樣的日子想想都讓她覺得一身發涼。
婆婆不喜歡你,要收拾你,那是教導,你得乖乖受著;兒媳不喜歡婆婆,要反抗說哪怕一句重話,那就是忤逆了。
沈玉宸看她面上神色變化,知道她心里多少還是將自己的話听進去了,多少有些欣慰,總算沒有白費他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