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春秋 第九十七章 泣庭求師

作者 ︰ 看雲的季節

秦哀公此時已經年老,漸漸沉湎酒色,不恤國政。♀此時見楚使求救于秦,心里是極不願意的。再說楚國自莊王以後,國力逐漸強盛,後來經過數次的征伐,諸侯在宋國舉行了‘彌兵會議’。楚國憑借日漸強盛的國力與當時的霸主晉國分權而治,除了秦國、齊國這兩個大國外其它的諸侯都要向楚、晉二國朝貢。

現在楚國有難,對于秦國來說,就是一件幸事。雖然兩國是婚姻之國,本來婚姻之國是請求援助最好的借口,但是因為楚平王強取兒媳,讓秦國也沒了顏面,所以婚姻搭起的兩國之間的橋梁極為脆弱。

申包胥雖以‘婚姻之國和唇亡齒寒’的道理說之秦王,但那畢竟是有些牽強的。

且說申包胥立于秦庭之外,夜不歸宿,等候秦國君臣的商議結果。

此時,天近五月。申包胥**于秦庭大殿之外。時有庭前侍衛過來勸道︰「使臣何必露宿于此?大王和群臣有了消息自會告知貴客。請貴使退下吧。」

申包胥不為所動,一直在秦宮大殿之前,默然靜立了一夜。待到第二日早朝,本想等候秦王消息,卻見殿門緊閉,除了禁軍侍衛在大殿四處守衛之外,並無秦國大臣門的半個影兒,更別說秦王了。

如此三日,包胥終不能見著秦王和大臣們。包胥回到館舍,自忖道︰「看來秦國不願發兵,秦國君臣上下都躲著我。待我今日飽食一頓,到秦庭外苦等,我就看他不上朝議事了?」

申包胥打定主意,飽餐一頓過後,再到秦庭之門,仍見大殿緊閉。只有執戈披甲的數名侍衛在那里游蕩。

這數日結交,那些士卒也認得了包胥,自然不去趕他。

不意包胥在大殿之前立定。朝著殿門內便開始嚎哭起來。

「嗚呼!我楚國今日之禍,何以得解?嗚嗚……」

這大男人站在那里一哭。自然成為了一景。那些庭外的侍衛們也不知所措︰趕他走吧,他畢竟是一國使臣,不合外交禮儀;不趕他吧,在這里嚎哭也不是個事,不成體統、有傷風雅。

這時,一位禁軍首領模樣的人過來,此人紫色面龐。濃眉虯髯。腰里斜掛了一把長劍,甕聲道︰「貴使遠道而來,自去驛館歇息。大王已經數日不朝,待有了消息。自會報知與你。貴使何必如此心急,卻在這里痛哭起來?某身兼禁衛之責,還是請先生快快回去罷!」

申包胥用那袍袖抹了一陣淚眼,泣道︰「我為臣子,而我的君王卻在草莽之間東躲**。居無定所,食不飽月復,我豈能不急?」

紫臉大漢見此人如此伶牙俐齒,片刻又道︰「貴使如果願意在此等候,我們這些人也不好趕你走得。不如貴使在一側坐了,在那里靜等豈不好些,何苦嚎哭耶?」

申包胥似乎沒听見似的,依然邊哭邊述︰「可憐楚乃千乘之國,今日危難之間,無一人施與援手,豈不哀哉!」

紫臉大漢見狀也有些焦躁起來,見此人不听勸告,便揮了揮手。

兩名殿前侍衛立馬過來,架起申包胥來,就往殿外而來。

包胥一邊嚎哭一邊踢蹬著雙腿,耍起賴來。一邊回頭嘶聲喊叫︰「楚乃秦國婚姻之國,卻如此無情乎?」

鬧騰了一陣,侍衛把包胥架下那長長的台階下去,剛回頭轉身,侍衛們還沒回到原位,卻已見申包胥又到了大殿門前。

那紫臉大漢又揮手喝命侍衛再次架走包胥,如此者三,申包胥卻不願離去,又立于庭外痛哭。紫臉大漢見此人如此執著,也只好嘆了口氣,搖頭吩咐道︰「罷!罷了!就讓他立于庭牆邊上,別立在這門外嚎哭,免得讓大王知曉怪罪下來。」

如此,申包胥便立于秦庭牆外日夜嚎哭不已,不絕其聲,連哭七日。後來已經嗓門沙啞,喉中帶血。

禁軍侍衛們憐其情,以水囊、飯菜奉之。包胥不看不顧,不飲一勺之水,不食一簞之食。

這段時日哀公在宮內一直沒有上朝,自思如何推卻楚使出兵之請,便召大夫子復進宮商議。

子復受詔見王,從殿門經過,剛踏上那高高的台階,便听到了嘶啞的飲泣聲,心里不由得一驚︰「在此秦宮重地,為何有人嚎哭耶?」

子復抬眼一看,只見一位身材頎長,面目枯瘦之人,正立在秦宮大殿的灰色院牆外啼哭不止。那人身上的衣衫破舊襤褸,面色蠟黃枯槁,臉上因為連日啼哭,已經難以辨清面容了。

子復禁不住皺了一下八字眉,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須,招手讓那紫臉大漢過來。

「大王召大人上朝,定有要事相商,一早就有宮監過來下喻,說大王獨招大人進殿呢。」紫臉大漢此時去了驕橫之色,臉上堆起了笑。

「此人在此啼哭,衣冠不整,成何體統!你們也不管一管?」

「此乃楚國使臣,不知為何,已經在此啼哭了七日之久。說是楚王危難,求吾王出師救國。」

「哦——,」子復沉吟半晌,望了包胥一眼,點點頭,沒再言語,便踏門進去,便有宮監把他引入秦王寢宮。

穿過一條長廊,轉過西邊的一個回廊,便是寢宮後花園。卻見那灰色牆壁之上,各種樣式的暗紅雕花窗欞一溜過去,盡頭便是秦王的寢宮院門。

宮監推門而入,進去報了哀公知曉,子復便入內拜謁哀公。

君臣廝見過後,哀公賜座。子復見哀公盤腿席上,愁眉面帶憂容。

哀公顰眉道︰「愛卿可曾知曉,楚國遣使來吾國求師?現在吳國正是兵強馬壯之時,楚國之強也不是對手,莫說我軍遠征,更是難以取勝。只是我們兩國是婚姻之國,如不出手相助,如何說得過去?」

「君王可說的是那庭外之人?臣剛奉召入宮,卻見一人在宮外嚎哭不已。臣听侍衛們說起,此人已經在這里嚎哭了七日之久,不進一口水、一勺羹,哭聲甚哀、其情可憫。」

哀公聞之,起席立身,大驚道︰「楚國有此賢臣,急其國君之難,如此不顧生死,豈不讓人敬服!楚有賢臣,吳國仍欲滅之,而寡人並無如此賢臣,吳國豈能相容耶?」

子復听哀公如此說來,早已面皮紫漲起來,起身跪拜于地︰「臣等失責,有負君王之托!」

哀公頗覺失言,撫慰了子復一番。令侍者拿來墨筆白絹,哀公手書數言,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欲興師,與子同仇!」

哀公寫畢,喚過身旁侍衛,囑咐道︰「你拿著寡人的手書,交給庭外的楚使罷。」

哀公才又盤膝落座,復對子復道︰「寡人見楚國有如此賢臣,定然不會被吳國所滅,所以寡人意欲發兵救楚,不知愛卿可有何說?」

子復奏道︰「君王願意出兵救楚自然也是好事。其一,如果能擊退吳國,為楚王復國,大王定能在諸侯之中立威;二則能讓楚國北面事楚,獲得楚國君臣對君王的感戴之恩,年年自有貢奉;其三,我大秦偏居西鄙,與中原諸侯相通甚少,趁此良機可把吾國兵威傳至中原,讓中原諸侯知我不可小覷。」

哀公自是稱善,復問道︰「愛卿以為何人可以為將?」

「此次出兵,非同小可。為了便于長途奔襲作戰,臣建議可遣兩位主將前去救楚。臣舉大夫子薄、子虎,可以為將。」

哀公準奏,傳令諸臣第二日上朝,商議出兵救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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