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的第二天,鄭秋桐思前想後決定第二天出門,一早上錢雄各種追問他要去做什麼,鄭秋桐嘴巴嚴得很,一個字都沒說。
好不容易擺月兌了這個大塊的牛皮糖,鄭秋桐空落著肚子直接坐車去了醫院。很簡單,他想做個身體檢查。
小門診不敢去,怕不準,鄭秋桐直接去了省醫院,到那地方一說要體檢,醫生恨不得把所有的項目都給他報上,小童一看連心電圖和牙科都有,最後搖頭,要了張體檢項目單子自己在上面打鉤,一路標下來,不多不少十項,價錢將近四百,不便宜,但也沒貴到不能承受。
鄭秋桐選好了讓醫生開了單子自己去交錢,排隊的時候他還不停地告訴自己,他才不是為了家里的那個誰萬一啥時候激動了,不戴安全套直接做才來檢查的,這是自己為了健康才來的……好歹忙一年了,總該有個保障不是麼。
抽血的時候因為自相矛盾的想法太多,鄭秋桐的臉都是紅的,弄得護士以為他疼的受不了,還說他︰「我也沒使勁兒啊,你看,一針就見血了。」
鄭秋桐不好意思,紅了臉說︰「我就是緊張。」
說真的,醫院這麼多人,他是真的不習慣,這麼多年像只小鼠一樣的活著,冷不丁來了熱鬧的地方,他總覺得特別不安全。
抽完了血,回頭還要再去問問醫生有沒有什麼主意事項,結果排隊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醫生五分鐘不到就把他打發了。
體檢結果全下來要一周,回去等著。
鄭秋桐听了,小心的收好那些取結果的憑證,之後往醫院外頭走。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鄭秋桐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大冬天,他人又瘦,身上一準兒的冰涼。小童對這片不熟,最後只找到一家面館,人還特別多。點了面好不容易找了座位坐下,才發現對面的夫妻竟然一邊吃東西一邊哭。
沒說幾句,兩人就吵了起來,鄭秋桐一听就明白了,原來是男人在外面偷吃了,結果帶了病回來,又把女人給傳染了。
哪類的病不言而喻,其實要是鄭秋桐本身不從事這個行業,那也就是看場笑話,可是無奈小童眼下正在等結果,這麼一來,他原本忐忑的心頓時就揪起來了。
心里有事兒,人的食欲就不好,鄭秋桐吃了沒幾口就結賬走了。
回到家,錢雄正在看電視。看他回來了就問他吃沒吃,鄭秋桐月兌了外衣,邊說吃過了邊賴到他身邊躺著。
錢雄伸出手把他的腿腳一並抱進懷里,一邊捂著一邊抱怨,你這身子太虛了,個大男人手涼腳涼的。
鄭秋桐听了沒說話,但身子還是往錢雄懷里又擠了擠。
之後的一周,兩個人過的很平靜,平靜到再沒有什麼稱得上激情的事情發生,鄭秋桐對此既覺得稍稍安心,又覺得茫然無措。安心的是在結果沒出來之前,怎麼做其實都是不安全的,他不要自己這是好事兒,而無措的是男人的正常**總是該有的,可是錢雄怎麼自打那天之後就老實了呢……
等這一周熬完了,鄭秋桐一大早上又出門,錢雄給他熱了飯他都沒吃。大概是心里真有事兒,所以小童都沒覺察出錢雄有什麼不對。
那天早上鄭秋桐幾乎是一路小跑到車站的,乘了最早那班公交車,然後又轉車,將近兩個小時,終于到了醫院。
上午八點半,小童拿到了各項結果,之後又去找醫生,醫生看了看,說他除了有點兒貧血,其他的項目都在正常值,病理結果也都是好的。
得到了最理想的回答,鄭秋桐焦躁了一周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從醫院出來他感覺連身子都是輕的,神清氣爽的不行,連回家的時候一路臉上都是笑的。
轉車後離車站不遠就是菜市場,鄭秋桐本來想直接回家,可是今天心情實在好,他就轉身回去上市場買了不少青菜,肉片和火鍋料,順帶,還奢侈的買了點兒蝦。
中午快到了,家里還有米飯,再下點兒凍豆腐和白菜什麼的,這一鍋應該滿夠能吃到晚上。
鄭秋桐邊想邊美滋滋的往家走,路過小岔道的時候看到兩輛黑色的轎車,他還稀奇這會是誰家的,畢竟,這又窮又破的地方不該有這麼高級的東西,可等他看到自家院子里的人,他就愣住了。
說巧不巧,此時院子里的錢雄正叼著煙摟著一個妝容艷麗的女人往出走,他換了黑色的西裝和白襯衫,外面是長款的風衣,臉上雖然是十足的調笑,卻也不難看出隱藏的狠厲。
鄭秋桐傻眼了,他站在離自己家院子十米開外的地方,不知道要離開還是要上前。
錢雄似乎看到他了,可是也只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掃了他一眼,之後小童看著他帶著那個女人走到轎車邊上,似乎說了什麼,那女人便折了回來,走到自己身邊,一邊用漂亮的眼楮打量自己,一邊從小手提包里往出拿錢,整整齊齊的一小疊錢,三千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女人把錢遞到鄭秋桐手里,與此同時態度特備好的跟他說︰「剛才在屋,雄哥已經跟我說了,他說這些日子多虧有你幫忙,噥,這是他讓我給你的,算是謝禮。你別嫌少,就是個心意。」
說完,女人轉身就奔著錢雄去了。
鄭秋桐拿著錢,看著那女人走到錢雄身邊,看著錢雄翻手摟住她的腰,然後把人直接抱起來,在女人的笑鬧聲中把人抱進車里,再絕塵而去。
那麼自然的親密總不會是假的,鄭秋桐忽然覺得冷,特別冷,于是他趕緊進屋,只可惜……屋里屋外是一樣的溫度。
把錢扔到床上,菜放在地腳,鄭秋桐開始生火。
小爐子慢慢重新熱起來,爐子里的煤塊偶爾嗶啪作響,鄭秋桐坐在小凳上就這麼看著,一直看,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晚上該睡了,鄭秋桐連洗漱都沒做,熄了爐子直接就躺進了箱子,可是箱子里真冷,又冷又硬,他只能把自己抱成團,越冷就抱的越緊,最後也不知道熬到什麼時候,人累過了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凍醒的。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他習慣性的喊了一嗓子錢雄,可是沒人答應。
四下看看,鄭秋桐才想起來,那人昨天走了。
從箱子里出來,縮手縮腳的出門鏟了一下子煤進來生火,二十分鐘後,屋子終于沒那麼冷了,鄭秋桐傻乎乎的看著床上的錢,三千塊,他每天累死累活做三單生意還要做一個月。這下可好,能給自己放一個月的假了。
可是……為什麼不覺得開心……
鄭秋桐木木的環視四周,看到昨天買的菜還在那個牆角放著,里面的菜蔫了,肉和蝦也都化了,粘糊糊的躺在那里,看著一點兒都不想吃。
昨天背的那個包在門後的掛鉤上掛著,里面還放著他身體健康保證的檢驗單,那上面能證明他沒有艾滋,沒有梅毒,沒有性病,能證明這一年他又死里逃生能苟且的活下來了……活著多好,鄭秋桐想,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不開心。
默默的煮了飯,隨便的就吃了一兩口,之後鄭秋桐也不想收拾,東西就那麼放著,他躺在床上想,如果像是平時,這個時候,那個人還在自己身邊,他們這會兒在做什麼……
看電視,听廣播,陪他做飯,偶爾出門采買,或者……錢雄會幫他收拾家里的東西。
不過沒有他自己一個人不也是可以的麼!
鄭秋桐想著,翻身點開了電視,可是才看了一圈,他就厭了。他那個電視還是按鍵的那種,只有十個頻道。往常明明好好的,可是今天就是看不進去。于是鄭秋桐關了電視又去開廣播,十五塊錢淘回來錄音機,調頻能找到七八個,可是這個時間不是賣藥的專家就是無聊的宣傳,鄭秋桐一路調回來又調回去,最終也沒找個一個可心的。
至于做飯……一個人,怎麼對付不飽肚子,而采買東西,家里過去有口米就能過日子,眼下一看,東西還真是多的很呢……
完全沒事兒做,鄭秋桐就躺在床上發呆。
之後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也這麼過去了,一切都在不習慣中慢慢熬著,只是很奇怪,鄭秋桐看著電話就會想到錢雄,然後就不想去接客,因為想到錢雄他心里就會很難受,但是又哭不出來。
這麼個狀態持續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晨,鄭秋桐下意識的打開那個錢雄明天往里放錢的抽屜,之後數了里面的錢,他才徹底崩盤。
十塊十塊的票子,數到最後算算天數,鄭秋桐發現不多不少,剛好比天數上多了三十塊錢……
三十塊錢,是自己賣一次的價錢,鄭秋桐不想去想那天他投懷送抱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那對于自己來說遠不止月兌衣服張開腿那麼簡單,他以為那場歡愛至少出于喜歡,以至于之後他傻傻的跑去醫院做檢查,那麼忐忑的等待結果,之後又歡欣鼓舞的買了東西回家。
可是事實上,原來這些都是他一廂情願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沒覺得他對他有什麼不同,他還是把他當成了賣的,他給了錢,然後在臨走的時候給他一個大價,用三千塊錢踩碎了自己的所有熱誠,然後瀟灑的抱著他的女人絕塵而去……
鄭秋桐很想忍住,可是最後他還是哭了。
他攥著那些錢嗷啕大哭,他忽然明白自己其實也一直在恨,恨這些年老天爺的不公,恨他回去不的生活,恨他吃了這麼多苦還不長記性,恨他自己竟然還敢貪戀溫暖……
就這樣,小平房里的哭聲從小到大,再從大變成哽咽,最終悄然無聲。而鄭秋桐也在這哭的過程里從情緒激動變成身心疲憊。末了,想來是哭的太累了,他就這麼在那個床上睡著了。
(五天之內可能不能更新,因為要去外地,回頭一定多更點兒~祈禱本章無錯字!萬分感謝有人收藏了我~~~~超級開心!小童番外終于要完事兒了!!!!!還有一章左右的樣子!完事兒我們回去看何江陽和冷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