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心中一直心存感激,感激自己在賈府舉步維艱的時候,有迎春這個姐姐護著,也讓她學到了很多。如今,踫到位身世淒慘且心地善良的姑娘,林黛玉自是起了憐惜之心。
孫紹祖上下打量眼林黛玉,啐了一口,「這哪里來的丑丫頭,黃的跟個菜牙子,矮的跟個豆丁似的,少在爺面前礙眼,怎麼著,想賴上爺不成,也不瞧瞧自個兒那張臉,瞧著都倒胃口說著還掃了眼迎春,呸了一口唾沫,冷哼一聲,全是鄙視。
林黛玉氣道,「你,你,你就不怕王法麼?」
孫紹祖撲哧一笑,這哪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還王法,「小丫頭滾回去挑糞去吧,也不看看爺的身份。你,可要跟爺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恩?」接著就對著那賣身的姑娘問道。
「大爺厚愛,小女子不敢不從,只要大爺肯厚葬家父,小女子願听大爺差遣那白衣女子紅著臉輕聲說道,不過是頭次見面,這眼里竟有了情誼,說話輕聲細語,動作溫柔乖順,低垂著頭,欲語還休,直讓林黛玉看傻了眼。
孫紹祖這人打小就滑頭,瞧他長得壯壯的,但人可不呆,反而精明的很,很多事兒都通透的很,就這賣身葬父的姑娘,他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回了,有真有假,但是就算是真的,過了富貴地,也變成假的了。
轉身帶著眾人力氣,地上躺著的人被破草席包著,林黛玉瞧了,總覺得心很寒很冷,她甚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到底忍不住,上前道,「那,那位老人家怎麼辦」林黛玉這會兒也知道自己多管閑事了,但是看著一個老人曝尸街頭,這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那姑娘咬了咬唇正準備說什麼,只見那孫紹祖道,「方子,圓子,去將那位老人風光大葬最後四個字說的緩慢,倒有幾分調笑的感覺。
林黛玉一雙眼楮緊緊的看著那位姑娘,見她無動于衷,不滿的皺了皺眉,回到迎春身邊尋求安慰,迎春揉了揉林黛玉的雙環髻,淡淡道,「走吧黛玉還小,總把人想的多麼的美好,這世上,這女人頂多算是不孝,倒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孫紹祖嘲諷的看了眼面前的丑丫頭,面黃肌瘦的,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竟是跑到他面前逞英雄來了,呸,一口唾沫吐在迎春腳下,好在迎春閃的快,不然,怕是就吐到她身上去了。
林黛玉狠狠的瞪了眼孫紹祖,被迎春護在身後,淡淡看了眼孫紹祖,又看了眼那賣身葬父的姑娘,迎春冷冷一笑,指甲一談,在孫紹祖嘴巴張合之際,無人察覺之際,一粒小小的藥丸落進孫紹祖口中,她倒要看看,這沒了本事,還怎麼在女人面前逞英雄。
一路上,林黛玉都有些悶悶不樂,鼓著臉也不說話,迎春見了,倒也沒在意,這麼點小事就能把自己氣著了,當真不知道如何說她,只是,到底是自己認可的妹妹,迎春嘆了口氣,勸道,「黛玉,你何苦給自己找氣受,世上不平之事沒有一千也有一萬,卻只有你一個林黛玉,你管的了今日也管不了明日,你且自己想開些,與你無關之事,想幫就幫,不相幫放開就是,何苦別人已經放下了,你自己還在這邊悶悶不樂,給自己找不痛快
林黛玉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郁悶,今日之事對她而言沖擊著實不小。
接下來一路,林黛玉都在沉思,迎春也不在意,只小心護著林黛玉的安全,到了上次買的店鋪,掌櫃的一家都已經搬走了,之前也讓人重新整裝過鋪子,翻新打掃干淨,等人都備齊了,擇個吉日就可以開張。除了上次四個丫頭,後來迎春又在外頭買了個小莊子,找了人簽了死契,服了蠱蟲,按照方子,已經開始做胭脂水粉,如今就差個能寫會算的掌櫃。
「二姐姐,你看林黛玉輕輕扯了扯迎春的衣袖道,迎春抬眼一看,竟是個身穿藏藍色粗布衣服的男子懷里抱著個麻布包,靠在門框上睡著了,頭發凌亂遮住了眼楮頭發,嘴唇泛白干澀,身子一抖一抖的,如今這天氣,怕是凍著了。
迎春開鎖,一推門,男子順勢倒了下去,一驚,抬頭一看竟是兩位姑娘,忙站起身,疊聲告罪,步履蹣跚準備離開,面容拘謹,說話動作都有股文人之氣。
迎春隨意掃了眼,「可識文斷字,算盤記賬?」那人一愣,握拳為禮,咳嗽兩聲,道,「在下略通一二迎春點了點頭,「既如此,可肯做我這鋪子的賬房掌櫃?」迎春也懶的再去找人,瞧這人雖潦倒落魄,但行為舉止卻不自卑自賤,縱是困苦,瞧著也雲淡風輕,並未自怨自艾,這樣的人,不是心胸寬闊就是有真材實料,對自己足夠自信,不管如何,都是個人才。
那人一愣,抬眼看了眼前的兩個丫頭,見兩人瘦瘦小小,一時有些猶豫,雖說大點的姑娘瞧著氣勢挺足的,但這穿著打扮,看著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罷了。
迎春只一眼就知道這人心中的顧慮,不在意道,「你且放心,這鋪子是我的,你只需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就是了,一個月五兩銀子,若是鋪子營生好了,銀子自是少不了你的說著直接給了十兩銀子給這人,道,「這銀子是預先支給你的,你且好生將自己理理
宋思成原本還不信,這會兒看著桌上的銀子,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踫上貴人了,心中激動,忙道,「姑娘所言若是真的,在下願盡微薄之力
「嗯,既如此,吃下吧,若是有叛逆之心,定會腸穿肚爛而亡說著將一個白色瓷瓶遞給眼前男子。見男子一愣,而後一仰頭吞下,倒是一愣,沒想到這人還真有幾分膽量氣度。林黛玉是知道蠱蟲厲害的,但也知道若是沒有反叛之心,這蟲子反而能調理身體,延年益壽。
如此,迎春倒是放下了心,找到了人,心情也好了不少,閑問幾句,卻原來這人名叫宋思成,姑蘇人士,家境貧寒,整個宋氏族人一起養著他方中了舉,這次上京趕考,原以為能混個官身,光宗耀祖,奈何名落孫山,愧疚難當,心灰意冷,又兼受了風寒,才蜷縮在地,如同乞兒,心中甚是悲涼。
林黛玉剛就覺得這人說話親切,卻原來是姑蘇認識,怪道覺得親切的很,他鄉見老鄉,自是高興,少不得用方言跟這人說道幾句,迎春見林黛玉高興,道,「你且先在我這兒幫著,若是三年後,你想參加科舉,我亦不會壞了的前程,只需幫我多找幾個像樣的人就是
走在回去的路上,看著迎春的背影,林黛玉心里全是溫暖,他就知道二姐姐是個外冷內熱的,那個時候還教導她不要管別人的事兒呢,轉身自己就去幫別人忙了。林黛玉不知道的是,要不是迎春看宋思成有點本事,怎麼也不會管他死活。不過這個小小的誤會倒是讓林黛玉越發喜歡迎春這個姐姐。
說來迎春上輩子一直都忙著學武制毒,對人際往來經營鋪子並不大擅長,就是接管絕影宮,也不過是以武以毒服人,今生自然也是如此,那宋思成在鄉下的時候就不是個五谷不分的人,家族貧寒加上他本人早熟,在私塾外邊偷學幾年後就因為小弟病重去給人家鋪子撥算盤算賬,就是當初進京的盤纏有一部分還是自己掙的,不然就是整個家族的人加起來怕是也不夠,畢竟一家一戶最多的半吊,少的幾百文的湊。
十八的時候,鋪子開張,莊子上的胭脂也都準備好了,四個丫鬟這些日子也被王媽媽鍛煉的機靈嘴巧,直接將人跟貨給了宋思成,宋思成有心闖出一片天,就是一個個小小的機會也不肯漏過,盡心盡責的很,再加上迎春的方子的確難得,一個月後,就引來一大堆回頭客,迎春又是走的高檔路線,一個胭脂恨不得一兩銀子,二兩銀子,頭開始宋思成都不安的很,生怕賣不掉,畢竟他們家一兩銀子夠大半年開銷了。
看著宋思成寄來的賬單,迎春揉了揉眉角,她最是不擅長這些東西,倒不是不會,只是不大喜歡,但到底是自己的鋪子也不能一點都不聞不問。耐著性子跳著看完後,只對最後的總賬感興趣,沒想到這胭脂水粉這麼賺錢,一個月竟有兩千多兩的進賬,倒真是出乎意料。如此,又給了個香露方子,直接標價五兩銀子,在宋思成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竟是大賣。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迎春的鋪子壓下了京城好些老牌鋪子,炙手可熱起來,那些個貴族小姐皆以芙蓉閣出品為榮,特別是用過後,膚若凝滯,腮暈嫣紅,整個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傳十十傳百,這生意焉有不好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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