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轉眼便至,雲天傲遷怒于蕭家,當真因此與蕭家斷絕往來。舒愨鵡
任憑蕭老夫人親自上雲府賠禮致歉,亦執意發話︰只要蕭家一日不尋回愛女、並得其原諒,雲家便一日不再認蕭煌這個女婿!
此事起先雲、蕭兩家礙于面子均未公開,卻還是不出幾日便偏遍了大街小巷,一查竟是自蕭宅內苑流傳而出,惹得雲郡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隨即干脆與平素的交好之人明確表示自己對蕭家的不滿,要眾人日後也莫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對蕭家再多有照拂。
其意已經很明白,便是要那些平素看在雲郡王面子上的人,往後不論生意上或是其他往來,皆不須刻意顧及雲、蕭兩家的關系而行事鈳。
這樣一來,對蕭家在丹城的地位,自是有所削落。
而蕭煌因雲鏡的出走則顯得十分消沉!
最初的幾日,即便沒有雲天傲的催迫,他也是沒日沒夜地親自到處尋找閩。
一听到哪里有關于雲鏡的消息,哪怕他勞頓一天剛剛合上眼眸才正小憩,也會不管消息是否屬實,必第一時間放下一切,親自尋著消息的源處,快馬加鞭地趕赴而去。
可惜,結果總是空歡喜一場。
為此,他已持續這樣的狀態有了大半月,卻始終沒了雲鏡的蹤跡。
仿佛雲鏡平空自人間蒸發,每每他一閉眼便見她倩影悄然浮現,卻等一睜眼,面前空無一人。
是以,幾經尋覓無果,蕭煌已日漸消瘦,成日顯得沒精打彩;一下子,仿佛再度變回從前那個寡言少語、冷漠如霜的男人。
卻又不似從前的他那般冷厲明睿!
成日里,他不是在睡,便是喝醉。
苑里房內,書房,木行……到處都彌漫著肆溢的酒氣,腰間亦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容量不小的葫蘆;凡蕭家上上下下的人每每見到他,皆是一副醉眼惺松的模樣,與從前的二爺判若兩人。
除了李銘,平日里再無任何人可以隨意靠近他的身邊。
身側方圓十米內,更是容不得任何女人靠近。
便連曾經服侍過雲鏡的冬竹有一回試圖向其勸酒,都被其毫不留情地抬袖揮出了門外,當場震得冬竹嘴角有鮮血溢出,自此再無任何丫鬟敢隨意靠近。
而那本該成為蕭煌妾室的莫蘭素,便成了蕭家最尷尬的存在。
甚至,還成了從前那些喜愛二夫人的下人們詛咒埋怨的對象。
不僅喜事因此終泡了湯、再沒人敢提及納妾之禮,便是她有心想勸慰兩句蕭煌,也只得隔著門簾輕喚兩聲。
卻要麼沒人搭理,要麼便是一聲黯啞的「滾」字,將其吼得面色蒼白無血,最終只得黯然退去。
如此,一場不知該不該歡喜的喜事,便就此告終。
而生意才剛剛有所起色的蕭氏木行因這個變故,再度漸漸回落。
雲鏡的離開與蕭煌的消沉,令本已安歇晚年的華氏不得不重新掌持家事,還要應付行里急發的各大小事,一時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整個人日漸蒼老幾分。
無意中又得知那將蕭家家事透風出去的人竟是大媳婦凌錦如,華氏更是又氣又怒。
卻屋漏偏逢連夜雨,行里用于維持周轉的銀兩,卻在一場意外走水下遭人順手牽羊。
走水之事雖被及時解救,那丟失的銀兩卻不翼而飛;便是請了官府來調查,也頂多查到那意外的走水,是看店的伙計不慎起夜時踫著燭火燒了蚊帳引起。
至于丟失的銀兩,卻絲毫查不出蛛絲螞跡。
經華氏幾番送禮相求,衙門中經驗豐富的師爺方給其暗指一道捷道。
卻是不去盯著走水之夜在場的人眾,而是將目光放長,細查帳房中是否出了內鬼。
大凡這種事,現場既查不出蛛絲螞跡,肯定是有人魚目混珠,將早已虧空不清的帳弄出走水這麼一出,任憑你猜破腦袋,也不會找到那順手牽羊之人。
因為,那人根本就不存在。
如此一點撥,華氏便也恍然而悟。
難怪官府將出事之日的所有當事人都審訊遍了也查不出那不翼而飛的銀子被何人盜去,原還以為是官府辦事不上心,嫌蕭家少塞了銀子。
如今看來,到是師爺提醒得在理。
大凡這內鬼之事,如果沒有證據,官府是不便干預。
華氏也知這種事即便查出,也不方便公布于眾。
是誰暗做了手腳她心中已有所揣度,剩下的,便是等自己回去好好盤查了。
世上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蕭炫好不容易逮著這個機會怎肯輕易放過?眼見二弟媳離家,二弟一擊不振、終日借酒消愁,華氏又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便暗自吞挪了一大筆銀兩,又尋機導演出那一場走水好戲。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華氏自得了指點,便當場想到這內鬼最大的嫌疑之人會是誰。
後經明堪暗查,最終查出蕭炫私挪銀兩之事,卻一時沒有聲張。
前去問詢蕭煌該如何行事,蕭煌卻愛理不理,根本對此漠不上心。
無奈下,她只得私下請來蕭炫,先婉轉提及,見其毫無坦誠之意,便也開城布公地問起他來。
蕭炫初時不承認,後見其並無證據、只是猜測,氣勢便愈發強硬起來。
並且借這樣的機會,開口向華氏提起分家之事,氣得華氏胸口發悶,長久說不出話來。
蕭炫便又跑去跟蕭煌提出這事。
彼時蕭煌正醉意濃濃,聞言僅是揮揮手,咕噥一句「隨你」,便又醉趴在桌再無回應。
後華氏再來問蕭煌這事,得到亦是同樣回復。
眼見家不成家、人心渙散,強留也是無趣,便寒了心,就此分家也好。
如此不過短短月余時間,蕭家便再度由盛衰落,七零八落,一時成為市井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
至于蕭煌與太子間的關系,亦因這一變故而漸漸起了變化。
蕭煌一度了無生趣,礙于肩上責任,有了任務照樣出行。
卻成功率大大降低。
不是險險過關,便是任務失敗,甚至好幾次重傷而回,險些喪命。
這樣的狀態一度持續無回轉,太子幾番拿蕭家人命作威脅,命其再有失手,便嚴懲不怠。
怎知蕭煌一派心灰意冷,苦笑其如今之所以依然賣命于太子,不過就是為著蕭家那凋凌的幾口人。若是太子仍不滿意,那他也沒有辦法。
如今的他已如行尸走肉苟活于世,自己爛命一條,已連累了莫家莊那麼多條人命,連累生母辛苦操勞、華發早生。
便是太子要故伎重演,他唯有听天由命。
這話太子自不愛听。
施威不奏效,便改了規勸之法。
勸其還有大好人生,何須為了一個女人如此消沉?這世上好女人萬萬千千,一個連夫君納妾都容不得的女人,又怎值牽掛!
再言談二人從前深厚情義,勸其應該好好振作,他日待他一朝為帝,定給之封官加爵,風光無限!
無奈蕭煌如今連性命都不在乎,又如何在乎那身外之物,一堆虛名?
自是我行我素,混噩度日。
太子遂怒其不爭,又憐其之變;有心想將之除去,又念從前情誼,心有不忍。
若要就此放其離開,又糾結失去這樣一位得力干將。
幾經猶豫糾結,最終見蕭煌如今已如同廢人,便長嘆一聲,終于放過他與蕭家一條生路。
只命其從此不得踏足朝政一步。
倘若被他發現,必殺無。且連同蕭氏整個家族,都難逃其禍。
對于太子的「寬容」,蕭煌並無多大悲喜。
回歸蕭家之後,依然終日沉迷醉酒,日日頹廢。
蕭家如今已由名臊一時的丹城大戶,沒落成了平淡無奇的普通商戶人家。
家中的下人遣的遣,散的散,留下來的多是幾代俱跟隨蕭家的忠僕。
華氏為此操醉了心,苦勸無效便也淡了心,寄希望于佛緣。
不僅在家中設了小佛堂,去寺院參禪禮佛的次數也日漸增多;久而久之,便對世事漸也看淡,凡事講究隨緣便好。
而這不久,雲郡王因掛念愛女、遍尋未果,竟心病成疾,身體再不似從前那般健朗。
為此,其不得不向朝廷遞上辭呈,請求辭去郡王之職,允其退隱而居。
聖上念其忠心耿耿、治理有方,又無可以承位的子嗣,便準了辭呈,依然保留其舊郡王之名餃;另封派一位新郡王來到丹城,也算仁之義盡!
自此舊城換新主,雲老郡王雖依然受人尊敬,卻到底比不得舊時風光;加之其有意不問世事,漸漸便也淡出人們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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