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印師 第三十八章 設計

作者 ︰ 左列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到了景陽宗會館,來這里吃飯打尖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既有販夫走卒,也有出門在外的獨修散人(沒有門派,完全依靠自己修煉的印師或準印師),同時因為仙城與景陽宗之間的親密關系,許多侍從在休假出宮門後,都喜歡到這里來吃點東西,喝點小酒。

仙城里的侍從休假是輪流的,因此誰也說不上哪天輪到自己休假,許晉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大膽的想出了這個主意︰假冒侍從,去景陽宗大鬧一場,他倒要看看,這兩個「好朋友」之間是否真的那麼親密無間。

這景陽宗酒樓里,上至掌櫃,下至跑堂,都是景陽宗的門人,許晉選擇這個地點,不是沒有他的考量的——這里景陽宗門人最多,而且不需要去費心辨識,這酒樓門口的大街上,每隔半小時左右會有一隊雲仙城守衛巡邏經過,如果時間掐算精確了,也很容易就把那些守衛引進來。

許晉和王土各自給他們自己取了個名字,許晉叫小狗子,王土叫小蟲子,這些侍從,除了官級比較高的,一般都不許叫其本來姓名的,而是由他們的上司隨便給他們取個名字,什麼小春子啦,小六子啦,這些都是好听的,狗蛋什麼的也不少,說是名字,其實不過是個代號而已,而且是極為侮辱人格的代號。

「喲,兩位,你們休假啦?」一個站在酒樓門口迎來送往的店小二看到他們,便熱情的將他們招呼進去,雖然他們有另一個顯赫的身份,但是在這景陽宗酒樓里,他們則是另一個身份——這個酒樓的經營者,掌櫃的或者跑堂的。

許晉和王土隨著那個景陽宗弟子進去,坐在了靠門口的一個位子上,這個位子靠門口和窗口,緊鄰大街,視線極好,許晉一進門就選中了這塊地方,搶先在沒人坐下之前,坐了下去。

「兩位,要點什麼吃呢?」那個景陽宗弟子笑眯眯的問道,這笑容是他多年來養成的職業習慣了,不要以為他會真的對你多麼有好感。

「先給我們泡一壺上好的藍櫻花茶吧,要新鮮的哦。」王土捏著嗓子,學侍從們的尖細的嗓音說道。

「好來,稍等。」那景陽宗弟子于是一路小跑,向廚房跑去。

見他離去,許晉與王土交換了一下眼色,王土于是很高調的從兜里掏出那瓶印丹來,用不大不小的聲調,神秘兮兮的對許晉說︰「小狗子,看我這瓶印丹,質量如何?」

「小狗子」假模假樣的仔細看了看這瓶印丹,咂著舌驚嘆道︰「真是好東西,至少能讓你的實力增進兩層,哪里弄來的?」

「我是從……」「小蟲子」正要對小狗子說這印丹的來歷,眼角余光看到了端了茶笑眯眯的走上前的景陽宗弟子,于是便咳嗽兩聲,打住了話語,急忙向要把印丹瓶收起來,卻手忙腳亂的將印丹打翻在第,好在那瓶子夠結實,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個圈後,停在了那個景陽宗弟子的腳邊。

那個景陽宗弟子明顯的愣住了。

他愣住也是有原因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有人把一瓶印丹拿出來炫耀,而且還一不小心丟在了地上,要知道就是這麼小小的一瓶印丹,便足可以讓成百上千的印師搶破頭的。

小蟲子臉上表現出了尷尬和慌張的神色,他急忙站起身,兩步躥到那個景陽宗弟子身邊,彎腰就要撿起那瓶印丹,誰知道那個景陽宗弟子也彎腰去撿那印丹,小蟲子于是和他撞到了一起,只听見砰的一聲,緊接著是稀里嘩啦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侍從小蟲子和那個景陽宗弟子纏做了一團。

「啊,你要做什麼?」這個驚慌失措的聲音是侍從小蟲子的,這個尖利的喊叫聲頓時吸引了所有在酒樓大堂吃飯的食客們,他們的注意力紛紛從自己面前的飯菜上轉移到了門口這塊小小的空地板上。

「你……哎唷!」那個景陽宗弟子還沒來得及解釋,只見小蟲子的頭頂冒出一股白色的玄氣,看這玄氣的強度,最多也不過是準印師三級,可是這個三級的準印師竟然捏起拳頭,狠狠的揮舞著,打中了那個景陽宗弟子的鼻梁骨。

 嚓一聲細微的動靜,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個景陽宗弟子捂著鼻子倒在地上,鼻血長流不止。

「呀,小蟲子,你打人干嘛!」這個驚慌失措的聲音是那個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小侍從小狗子發出的,「我們好容易休假,別打架啊!」

「他要搶我的東西!」小蟲子氣憤的說道。

「我沒有!你誣賴我!」倒在地上捂著鼻子的那個景陽宗弟子也大聲的駁斥小蟲子。

「你還說沒有,沒有你干嘛要彎腰拿我的東西!」小蟲子大聲叫喊著,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我沒!啊……」那個景陽宗弟子還沒說完,就又是一聲慘叫,小蟲子一腳踢中了他的,這一下他可疼得夠嗆,一只手捂著鼻子,一只手捂著,在地板上不住的翻滾慘叫著。

這里的喧鬧當然馬上就被景陽宗的人注意到了,其中就有兩個身穿水藍色袍服的年輕人,他們就是早晨剛剛抵達仙城雲仙城的黃生和黃越,剛剛吃過早飯的他們,被樓下的吵鬧聲給吸引過來了,想要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膽敢在景陽宗的地盤上喧嘩。

「我讓你偷我的東西!」氣急敗壞的小蟲子並不放過已經重傷的那個景陽宗弟子,要知道他先前的那兩記攻擊,可把那地上的人傷的不輕,被普通人這樣打兩下都會很痛,更何況小蟲子是一個準印師,小蟲子追上去,抬起拳頭,仍舊要打他。

「住手!」一聲洪亮的厲喝把讓小蟲子暫時停止了動作,這厲喝聲是黃越發出的,他們快步走到事發地點,望著小蟲子說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在這景陽宗的地盤撒野,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黃生和黃越不認識侍從的服飾,這全是因為他們從小就在波瀾谷生活,師傅謝遜對他們既寵愛,又嚴格,從不允許他們私自出波瀾谷一步,因此黃生和黃越二十多年來,從未離開過那里,外界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新鮮而陌生的。

「唉,這是怎麼了?」這個焦急的聲音來自邱三秋,他是一只老狐狸了,平時也見多了這些來撒潑的侍從,雖然表面上景陽宗和仙城是一體的,但是私下里,許多侍從都來耀武揚威,吃飯不給錢不說,有時候還會出手打人,而那些侍從之所以會這樣做,與景陽宗弟子的所作所為也不無關系,這些景陽宗的弟子經常在私底下稱呼他們為閹人,這對侍從們來說,是一個既切實,又傷人的稱呼,是他們的大忌,因此,侍從和景陽宗弟子們,一直都處于這種微妙的關系圈中。

「你的好伙計,他偷我東西!」小蟲子不依不饒的說,同時拿手指著躺在地上申吟的那個景陽宗弟子,滿面怒容。

「那你就可以打人?當我們景陽宗是什麼了?我們豈是那種貪圖小便宜的門派?我看你是找死!」黃越脾氣火爆,他立刻就運起玄氣,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你要干什麼?欺負人嗎?」小狗子(許晉)適時的站出來,擋在了小蟲子的前面,瞪著那個黃越說道,「你不知道我們是誰嗎?竟然敢這樣對伺候仙城的侍從說話。」

「侍從?」黃越一愣,然後哈哈哈大笑起來,「侍從,哈哈哈哈!我還當是什麼人,這麼牛氣,原來不過是閹人!哈哈哈……」

黃越未經世事,自然不明白一些基本的為人處世的道理,他肆無忌憚的笑,立刻引起了在場的所有侍從的不滿,原來這一天在這里吃飯的侍從,並不是只有小蟲子和小狗子兩個人,還有好幾個其他休假的侍從,當然了,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侍從。

這些貨真價實的侍從听黃越這麼明目張膽的諷刺挖苦他們,紛紛拍案而起,站出來喝道︰「喲,這是哪里來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在仙城內辱罵城主的侍從,活膩歪了是不是?景陽宗怎麼了,景陽宗難道比我們仙城還要大嗎?」

這些侍從更來勁,直接把一頂大帽子扣在了黃越的頭上,這讓黃生心里生出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他們此次出門是為了執行師傅交代的任務,而不是來惹是生非的,尤其是對象還是仙城里的人,這可不好。

「黃越,別說了,我們辦正事要緊,這里的事就交給邱師叔好了。」黃生年長一些,性情也要溫和一些,看到問題比黃越也更全面些,他低聲在黃越耳邊勸說著,可是他忘記了自己的師弟是一個什麼星子的人。

黃越哪里是听得進別人勸的人,周邊這幾個侍從你一言我一語的譏諷過來,早已讓他心火沖上了大腦,他面色鐵青,甩開了師兄的胳膊,大吼一聲︰「找死你們!」只見一股玄氣從他頭頂冒出。

「唉唉唉!諸位諸位諸位!」邱三秋是個老江湖了,他自然對這里的事情模的門清,眼見事態就要不能控制,他趕忙站出來攔在中間,笑嘻嘻的說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何必這麼劍拔弩張呢,各位侍從們,你們不要責怪我這小佷子,他沒見過世面,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今日的酒錢都算我們景陽宗的!」

那些侍從原本也沒打算怎麼鬧騰,听到邱三秋給自己搭台級了,一個個也就嘀嘀咕咕的準備坐下了,事情如果到此結束,許晉的計謀也許就此流產,王土當然不甘心讓許晉的計謀就此失敗,因此見這種情況發生,小蟲子立刻就彈跳起來,大聲斥罵著。

「就這麼把我們侍從打發了?沒門!兄弟們,他罵我們,罵得我們心痛啊,不能就這樣饒了他,必須得讓他們給我們磕頭道歉,還有,你們知道嗎,剛剛這個人,他想搶我的東西是什麼?是印丹,一瓶印丹!」小蟲子這句話,無異于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塊大寶石,立刻就在泛起了波紋,並且迅速的擴散開來。

印丹!

這是多麼敏感的一個詞匯,仙城內的幾千侍從,有幾個能有機會,有財力買得起一瓶印丹!絕大部分侍從終其一生也不曾見過印丹的模樣,此刻听小蟲子這麼一說,全部「義憤填膺」,拍案而起了,有些人是真的在替同行打抱不平,而有些人則是渾水模魚了。

「什麼?印丹?」

「我們侍從辛辛苦苦一輩子,當牛做馬伺候人,得一瓶印丹容易嗎?居然打我們的主意,簡直是可惡!」

「他哪來的印丹?」

「景陽宗的走狗們真是可惡,我們隨便丟塊骨頭給他們,他們就汪汪叫著爬過來了!」

「……」

許晉站在這些人當中,靜靜的看著,不時的添油加醋添把柴火,把這場鬧劇紛爭燃燒的越激烈,對他越有好處。

這些人的話語,又把黃越給刺激到了,也不怪他生氣,實在是有些侍從的話語太過尖酸刻薄,連邱三秋都有些听不下去,臉色鐵青起來。

侍從們漸漸聚攏起來,居然有十幾個之多,許晉暗中觀察下來,發現個頂個都是準印師,而且都是四級以上的,他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緊緊這些低等的侍從都是四級以上的準印師,那麼仙城里,一定有超越印師的存在,城主的實力,絕對不會低的。

侍從們的言辭越激烈,圍攏的越近,黃越就越生氣,他頭頂的玄氣,冒出又壓下,壓下又冒出,這也表示他正在听從師兄黃生的意見,竭力的忍耐著。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不光是因為生氣,還因為他被印丹兩個字刺激到了,跟隨師父這麼久,他都沒有得到過一顆印丹,而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侍從,竟然能得到印丹,這個世界多不公平,不公平的簡直有些可笑。

許晉知道,黃越就要爆發了,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時刻,只是他略為王土開始擔憂起來,擔憂他能否承受得住黃越的一擊,這個計策萬般都好,唯獨有一點,那就是王土必須貨真價實的挨一下才行。

黃越沖著那個叫的最凶的侍從就是一拳,那個侍從正是小蟲子,也就是王土,黃越的這一拳,用足了全身的力量,他的目的就是制敵于死地。

「去死吧你!」黃越的拳風強勁,許晉從他玄氣的強度上辨別出了他的級別,他應該是準印師八級了,這讓他更為擔憂王土的安危起來。

算算時間,從王土服下閉息藥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快到時間了,而黃越正是在這時間之前向王土發起的攻擊。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行動計劃,王土是要反擊一下的,他自然不會讓自己太吃虧,只見王土也大喝一聲,一股玄氣也自他的頭頂冒出,他雙拳緊握,迎著那個黃越就沖了過去,兩個人四只拳頭撞擊在了一起,只听轟隆一聲,王土和黃越兩人身邊的桌椅板凳全部都破碎掉了,一股木屑粉塵飄蕩在空氣中,原本圍攏過來的那些侍從們紛紛後退,掩住了各自的口鼻。

「哎呀,這是做什麼!」見黃越和小蟲子兩個人真的熱火朝天干了起來,那個邱三秋的臉色瞬間又變了顏色,由鐵青到焦黃,他著急的喊著,「伙計們,快來把他們拉開!」

邱三秋這話不過是隨便喊喊而已,喊給那些侍從听的,他身後很快便來了十幾個在景陽宗酒樓工作的本門弟子,可他們似乎並不是來勸架的,而是來圍毆的,一個人抱住了王土的手腳,另一個人的拳頭就朝他胸口招呼過去。

眼見王土要吃大虧了,許晉大喝一聲,沖上前去,伸手撥拉開那兩個纏住王土胳膊的景陽宗弟子,將王土從人群里拉出來,許晉一邊打架,嘴里一邊喊著︰「你們要造反嗎?居然敢對仙城的侍從動手腳!」

許晉的這句話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些原本退縮了的侍從們重新聚集起來,一個個的怒發沖冠,加入了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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