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霞陽籠罩了半個天空,層層疊疊的山峰被煙霧彌漫著,一番景象,美不勝收。愨鵡曉
其中一座山峰盤踞著幾棵茂密的參天大樹,宛若覆蓋了半座山。
一顆茂密的參天大樹下,一男子獨坐在一條小溪邊垂釣,一女子卻是躺在了用雜草堆成的地上。
溪水潺潺而流,溪水下的青石板清澈見底。
忽而,男子手中的線一拉,一條半斤左右的魚被魚鉤鉤起,還在上下左右的掙扎著。
「還是你乖…」男子修長的手一捏那魚,隨即將魚用尖銳的木棍朝著中間凸起的肚子一串。
釣到了魚,男子眼眸朝著那躺著的女子一掃,好看的眉梢微微蹙了蹙,都三天了,竟然還不醒,明明全身上下沒受什麼傷,都是皮肉傷而已。
夜幕降臨,男子燒起了篝火,幾只不大的魚串在一起,在篝火之上發出滋滋聲響,隨著這滋滋聲響,魚香味也隨之在這寂靜的山林間平飄散開來。
躺著的女子的鼻息間似乎動了動,受了些許傷的手指也動了動,接著女子眼皮子也動了。
本聞著魚香味的男子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動靜,眼眸又朝著她那方看了去。
書香只覺得眼皮子撐得難受,好不容易將眼皮子撐開,卻在睜開後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再眨了眨眼楮,又是一片漆黑。
「醒了?」耳邊傳來些許慵懶的聲調,感覺有些熟悉。
「我…」一開口,嗓子卻是干澀不已,只得放慢了聲調,「這—是—在—哪?你—是—誰?」
「我是玻璃店的老板,你應該知道的。」元祐見書香醒了,也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
書香的頭晃了晃,腦袋不甚清醒,咽了咽口水,「好黑,是在晚上嗎?」
元祐有些奇怪,但還是道︰「黑夜。」
一股腦的昏迷前的記憶襲入了腦門,不甚清醒的腦袋瞬間就清醒了,猛地起身,「君哥哥呢?他呢?他怎麼樣了?」
沈君竟然為了她,為了她自己掉入了懸崖,就為了不讓她死。
她還記得沈君最後和她說的話,要她好好活下去。
「你說的是沈君?他為了你掉入了懸崖,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不過我覺得死的幾率比較高吧。」元祐無所謂的笑笑。
「元祐,你才死的幾率大,他不會死的,他肯定不會死。」要是沈君就這樣死了,她的愧疚該多高,她甚至想不清楚為什麼沈君會在生死之時,讓她活著。
元祐皺了皺眉,他更覺得奇怪了,因為他看到書香眼楮睜得大大的,可是好像眼神里卻少了什麼,就好像死寂一般,毫無波動。
但元祐這想法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他更注重的是書香叫喚他時的稱呼,「元祐?你竟然喚我這個,鳳九果真對你不一般,竟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我當初道你是為什麼突然和我說不合作了,果真是因為這個。」
本來書香是答應了元祐制作鏡子合作,可後來書香听了鳳九元祐的身份之後,便改了主意,和元祐斷了這合作。
確定是元祐,書香心里暗暗壓下驚訝,沒想到她會落在元祐的手里,還真是‘落入狼圈’了。
「這是在哪?你怎麼不把我交給鳳九?我爹呢?我姐呢?沈姨呢?」元祐既然沒殺她,那麼自然她是有用的。
元祐看書香這麼快就鎮定,勾了勾嘴,「這個事情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沒听說鳳九有帶什麼人離開府城,他現在已經在連城了。」
書香斟酌了許久,渾身傳來的微微刺痛感也被她忽略了,「元祐,二皇子,你要什麼條件才能帶我去找我爹和二姐?如果是制作鏡子的…我可以…」
「你既知我的身份,你覺得我還會要你制作鏡子的方法?」元祐的尾音微微上揚,這董書香倒是有趣,這個時候還想得到和他談條件。
「那你為什麼救我?想把我給鳳九添堵?活著想要威脅鳳九?」書香語氣有些沖,可是因為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在元祐听來,卻是依舊柔弱的。
元祐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書香,然後起身從一旁拿過了一片葉子從小溪里舀水,遞到了書香的嘴邊,「喝吧,听你說話還真費勁。」
書香也不想著元祐會對她下毒藥什麼的,直接就將水喝了,喝完卻是疑惑的問道︰「那麼黑,你看得到?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到。」
書香這話,直接讓元祐拿魚的動作滯了滯,這篝火那麼亮,董書香居然說她一點都看不到,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突然在腦袋里想了最壞的結果,嘴里卻道︰「你以為你可以和我一樣夜視嗎?今天可是連一個星星都沒有,一片烏雲。」
其實夜空雖然月亮不甚明亮,可星星卻還是有的,零稀的掛在了夜空中。
听聞,書香心里雖然還有些疑惑,可是她此時精神不濟,料想著元祐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說她想知道的消息,但肚子確實是餓了…不對…魚香味,烤魚?
「元祐,你烤魚了?你燒了火?我听到聲音了,我聞到氣味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看不見,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火在哪里?」書香的聲音越發的激動,她想到了最壞的打算,她眼楮看不到了。
元祐本來還想著騙過了今晚,等會書香睡著了再看看她有什麼不同,卻不想書香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而且還那麼激動。
書香已經顧不得身上的痛了,她猛然站起了身子,睜著眼楮卻是伸出手四處模著,聲音伴帶著恐懼,「看不見…還是看不見…」她的腳卻是朝著魚香味靠近了,元祐遠看著她就要一腳踏入篝火中,一個閃身就將書香一攬在懷,然後將書香正立,「你干什麼?你現在看不到不代表明天看不到,你不要找你爹、你姐、你沈姨、還有你那君哥哥了嗎?」
話一說完,元祐才發現,他有些情緒過頭了。或許他看慣了書香理智的樣子,一時間接受不了她這種樣子,所以才會情緒失控的。
書香的手被元祐抓著,她掙扎不開,眼眶里卻是蓄出了淚水,自穿越以來,她第一次在人前落淚,卻沒想到是在不甚熟悉的元祐面前。
她落淚並非因為她看不見了,而是因為沈君為了保護她,而她卻不爭氣的看不見了。
她落淚並非因為痛,而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她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慢慢的流逝。
她感到很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
「元祐,我求你,幫我找找他們好不好?」聲音沙啞,帶著梗咽,似乎從喉嗓子里發出的聲音,讓元祐為之一怔。
她現在看不到了,不要說找人了,或許連這個地方都走不出去。
元祐雖然心里怔愣,可他理智未失,「你覺得我憑什麼幫你?我順道救了你,我對你已經有了救命之恩了。」
書香一頓,眼前一片黑模,她根本無法看到元祐說話的神情,可是根據元祐說話的語氣來判斷的話,元祐果真是一個‘在商言商的商人’。
「難不成你想要我以身相許?」書香嗤笑道,心里卻是清楚得很,元祐絕對不會要她‘以身相許’,內心里也對自己佩服,在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有心情和元祐嗆嘴。其實她很清楚,這個時候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家人平安的消息,還有沈君的消息。
向來理智的元祐終于破功,咳了幾聲後才道︰「你到底還是不是個女的,這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該說的話嗎?一點都不懂得女子應該矜持。」
「我是村姑,還有什麼矜持可言,我瞧著你也不錯,勉強就行了。」書香隨口便回答。
若是秀才爹他們都平安的話,她這雙眼楮再也看不到了也值得。
「我不錯…我再錯我也不會要你。」元祐聲調拔高,語氣很是不屑。
兩人這麼調侃一番,接著書香像是忘記了自己眼楮看不到一般,在元祐的幫助下吃了魚,喝了水,然後躺在了亂糟糟的草堆上,閉目養神。
她問元祐為什麼救了她,元祐是這樣說的。他是剛好路過,然後看到了那一幕,直到韃子走開,才上前將她救了。
元祐這樣蹩腳的解釋書香壓根不信,元祐從來就不簡單,救她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做甚?
可元祐就是這樣說了,他也不在意書香信不信,只是給出一個過程而已。
何況,書香是被他救的沒錯,這一點書香根本沒法辯駁。
躺了許久也不見睡意,書香突然問元祐道︰「你一個二皇子,怎麼看上去對野外生活那麼熟悉?而且還在東漢和承平兩國間來往做生意?」在她看來,縱使這個元祐有心要統一幾國,也未必要自己出手不是?
「這個…我想我沒必要說。」元祐根本沒打算給書香解釋,令他驚訝的是鳳九既然和書香說了他的身份,難道就沒有說他的為人?
其實,元祐還真說對了。當時鳳九和書香說了他不簡單,可卻沒說過他如何的‘不簡單’,更讓鳳九沒想到的是書香和元祐還有這麼一朝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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