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夢華錄 第十章 向死無生

作者 ︰ 貫一郎

童真鈺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霜君」錚然出鞘,一招「點蒼龍吟」,瞬間便刺到面具人面前!

「不錯不錯。」面具人拍拍手,那把本來插在地上的刀,忽然自己彈了起來,飛到面具人身前擋住了童真鈺這一劍。「只不過,還欠些火候。」面具人收回兵刃,在手中把玩幾下,悠然評價道。

「你為何要如此阻攔我們出路?到底是何居心!」童真鈺舉劍喝問。面具人將刀扛于肩上,道︰「因為那座橋便是奈何橋,只有死人才能過!」

童真鈺冷哼一聲,他早覺得這面具人出爾反爾,居心叵測。「或者,你若能打贏我,便能過去了。」面具人「咯咯」笑道,望向躲在童真鈺身後的霜雙,霜雙嚇得立時縮在童真鈺背後。

「照你這麼說,那便是要我殺了你才能從這兒過了?」童真鈺森然道,「霜君「指向面具人,「不用!你若是能砍到我的面具,便算你贏!」面具人怪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和那小姑娘一起變成鬼,從這奈何橋上過去,做一對苦命鴛鴦。」

「呸,口氣真是比鯨魚還大!」童真鈺啐了一口,「霜君」立刻煞氣升騰,籠罩在童真鈺周身。「若是我一不小心殺了你,你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他舉劍便向面具人刺去;「霜君」似乎也與童真鈺的殺心有所響應,煞氣猶如毒蛇吐信,猛然朝面具人噬去!

面具人舉刀撥開童真鈺的攻擊。童真鈺使出「諦血劍法」,依靠煞氣產生的吸嘬之力,將面具人的氣血攪得天翻地覆。然而面具人只是腳底稍微晃了晃,隨即便靠真氣壓住了翻騰的氣血,揮刀反擊。

童真鈺大驚,想必這面具人的內力十分雄厚,而自己對這「諦血劍法」的第二重還未掌握純熟,所以這煞氣也不能把他怎麼樣。童真鈺便改變戰術,並不著急進攻,而是擺好架勢,小心應對。面具人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也不進攻,只是扛著刀繞著他轉圈,看上去輕松愜意,閑庭信步。

兩人就這麼對峙許久,忽然,那面具人突進到他面前,如鬼魅一般。那猙獰的骷髏面具突然湊到眼前,童真鈺心中一驚,本能反擊,「霜君」卷帶著煞氣自下而上撩劈。但也不知那面具人作何躲閃,「唰唰唰」幾下,童真鈺居然連他的衣角也沾不到。

面具人的速度幾乎堪稱閃現,他在場內四處移動,甚至有時故意撲到童真鈺面前,貌似是給他機會;只要童真鈺一揮劍他便瞬間避開。幾次下來,童真鈺已被他的戲耍徹底激怒,幾乎每招都緊迫面具人的要害。當然,這幾招看似差之毫厘,實則離那面具人遠如千里。

童真鈺幾乎使出渾身解數,卻仍不得近那面具人的周身;而那面具人並不攻擊,只是用那張猙獰的骷髏面具瞧著他,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童真鈺惱火至極,幾乎就要破口大罵,但他努力忍住,因為他知道這樣做只會讓那家伙更加得意。

幾番苦思冥想,童真鈺卻始終想不出破解這快得離譜的速度的方法。奈何這霜君只有三尺之長,如何才能刺中這面具人呢?正在童真鈺苦惱之時,一直躲在他身後的霜雙忽然一拽他的袖子,道︰「快用劍刺他。」童真鈺心中疑惑不解,但卻下意識地照做,手中「霜君」劃過周身,一招「龍戰于野」向前點刺。劍氣激蕩,尤如戰龍咆哮。這時,童真鈺手中的「霜君」忽然有了反應︰劍身沿著那些鱗片樣的紋絡解離飛出,化作點點寒芒,盡數刺向那面具人!

面具人看樣子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霜君」竟然也可以這般使用!眼看如雨如瀑的碎刃飛至面前,而身後則是萬丈深淵,面具人已無閃避的余地,童真鈺則大喜過望,心想你這混賬東西也算著了道!沒想到,那面具人忽然翻手結印,掌擊地面,大喝一聲︰「坤門!」一道結結實實的夯土牆忽然破土而出,擋在他面前。

童真鈺哪里能料到,這些星星密密的碎刃頃刻間全部刺入牆壁,沒有一片能傷到那面具人。「好險好險!」面具人的聲音悠悠然從牆後傳來,童真鈺怒道︰「這算什麼?你說要比武,卻使出這等邪門歪道來裝王八兒子麼!」

擋住面具人的那面牆壁轟然坍塌,只見那張骷髏面具從牆後漏出來,似乎在嘲弄童真鈺一般︰「怎麼?難道臭小子你沒有見過八門奇術?」面具人笑道,「這世間萬物,均有其道理法門,若是能知曉通透,順其道理,使用法術,便能飛天遁地,c o縱自如。」

童真鈺想起蔡天溟用紙張化作紙鶴與人通信的法術,大概也和這「八門奇術」有關。只是這世間諸多奇事,自己竟如此孤陋寡聞,早知道在童夜凝講書的時候便應該多用點心了!童真鈺望著散落一地的碎刃,雖然剛才自己突出奇招,卻不知如何掌握這把劍的玄奧。這時,霜雙又拽了拽他的袖子,輕聲道︰「收!」

童真鈺心中納悶︰為何她對這「霜君」如此了解?他依言一抖手腕,萬千碎刃似乎被磁鐵吸引著一般,依次飛回劍鐔,又重新組成原來的模樣。

那面具人看得好奇,道︰「沒想到這柄劍還有這樣用法!」童真鈺冷哼一聲,道︰「好像你對這柄劍多了解似的。」面具人哈哈笑道︰「沒錯,我是很了解這柄‘霜君’,起碼比臭小子你了解許多!」

這一句話說的童真鈺十分不是滋味,自己對手上的兵刃尚且一知半解,別人卻如洞中觀火般看得明白。改r 一定要好好問問霜雙究竟從何得知「霜君」的用法,童真鈺暗自決定。他將「霜君」一橫,擺好架勢,正y 與那面具人過招。「霜君」劍身的龍鱗狀花紋冷氣森森,但煞氣卻是大不如前,似乎頗有力竭之勢。

正當童真鈺疑惑之時,那面具人忽然笑道︰「你那把劍,只怕快將所噬的j ng血消耗殆盡了吧。」

不妙!童真鈺吞了吞口水,他深知自己和這面具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若此刻若失去這「諦血劍法」相助,自己取勝的希望幾乎渺茫。

怎麼辦!

童真鈺只覺得渾身酸痛,幾乎快要痛散架一般,被霜雙治療過的腳踝似乎也重新腫脹起來。他覺得,面前這個戴骷髏面具的怪胎,武功之高簡直猶如高山大海,讓人望而卻步。自己別說砍到他的面具了,只怕是連衣角都踫不到。

然而,童真鈺心念蔡天賜等人,一心想要離開這邙山地宮。他甩開那些膽怯的念頭,心想︰即便是死,我也要從這里出去!

向死無生!

「霜君」似乎也對他的心情有所呼應,暗紅s 的光芒逐漸包裹劍身。霎時間,飛沙走石,鬼哭神狂。童真鈺又驚又喜,喜的是這「霜君」猶如死灰復燃,煞氣升騰;驚的是這股煞氣的吸力卻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甚至覺得自身的血液都被牽引得沸騰起來,盡數涌向握劍的那只手。忽然,一道快如閃電的刺痛和隨之而來的酥麻感,童真鈺發現那條曾經吸食種師旭血液元補給自己的那條鐵鏈不知何時又從劍柄處伸了出來,刺入童真鈺脈門。只是,等不及童真鈺高興,他便發現,這一次鐵鏈並非將血液元補給他,而是從他的血脈中大口吮吸!

童真鈺心中「咯 」一下,眼看一條蜿蜒紅線沿著鐵鏈流入「霜君」的血槽,而自己的身子已經半邊酥麻。他哪里見過這等詭異的事情,一時間自亂陣腳,左手抓向自己被「霜君」纏住的右手。那鐵鏈似乎有靈x ng似的,竟將童真鈺雙手纏住,從鐵鏈邊緣伸出無數肉眼難辨的小刺,童真鈺只覺得左手一陣酥麻,也被鐵鏈吸起血來。

起初面具人並未發覺童真鈺的異樣,直到他一聲驚叫,面具人才恍然發現︰那道糾纏住童真鈺的鐵鏈並非像是為他恢復氣力,反而是在大口吞噬他的j ng血!面具人驚呼一聲︰「不妙!」手中利刃立時便向那黑氣氤氳的「霜君」斬去。然而卻那「霜君」似乎有靈x ng一般,帶著童真鈺的雙手一揮便把刀刃隔開。劍刃相擊之時,面具人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一陣酥麻,刀幾乎就要月兌手飛出。

「快棄劍!」面具人急忙喊道。童真鈺只覺得雙手幾乎快要被這「霜君」融為一體似的,痛得他齜牙咧嘴。那股吸力似乎鐵了心要把他壓榨殆盡。童真鈺盯著「霜君」,這柄他曾引以為傲的上古神兵,難道今天會讓他殞命與此麼?

忽然,劇痛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有耳邊面具人與霜雙的呼喚,仿佛有人堵住了他的耳朵,又蒙住了他的雙眼。童真鈺只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仿佛**中的流石,雙目所見盡是黑s 。「難道我已經死了麼?」童真鈺想到此處,心灰意冷。義父,夜凝,蔡大哥,鈺兒怕是見不到你們啦;還有凝兒,你若是嫁人,可要找個好人家,只是千萬別嫁給那種師旭……四周煞氣狂舞,鬼哭神嚎,一陣強大的吸力慢慢將童真鈺引至黑暗中心。

童真鈺慢慢伸出雙手,仿佛在黑暗之中觸模一個球體,忽然,刺眼的光芒從中迸發,瞬間將整個空間照亮——

只見那童真鈺忽然失去意識,跌倒在地。面具人立刻上前,扣住童真鈺的脈門,試圖將自己的真氣渡給他。只是這真氣一旦度入童真鈺體內,卻仿佛將一顆小石頭扔進無量大海。面具人一驚,當即將童真鈺擺做盤坐之姿,雙掌運起雄厚真力向童真鈺體內渡入。這一次,仿佛千塊大石同時投入大海,郁結在童真鈺體內的真氣慢慢流動起來。

然而,面具人隱隱覺得,在這童真鈺體內,除了童真鈺自己和他的真氣,竟然還有另一股真氣存在!這股真氣在童真鈺體內盤踞極深,極難發現,只是面具人這渡氣一激,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那股真氣竟如月兌韁野馬般從童真鈺身體中奔走亂撞。

只听童真鈺關節 啪作響,口吐白沫,眼皮翻起,雙目盡赤。躲在一旁的霜雙,看在眼里,牙齒幾乎要在小拳頭上咬出個幾個坑來。她本想沖上前去,只听那面具人大喝一聲︰「躲好,不要過來!」隨即傳來一聲悶響,霜雙見那面具人竟被童真鈺一掌擊中胸口,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面具人在空中勉強結了一個印,大喝一聲︰「坤門!」那堵土牆又憑空出現,將他接住。面具人勉力站穩腳跟,將刀一橫,哈哈笑道︰「敢問閣下,為何將真氣注入這臭小子體內,難道是想趁虛而入,喧賓奪主?」

霜雙看到童真鈺站了起來,心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只見童真鈺將「霜君」從地上拔了出來, 吧作響地活動脖子。不知為何,霜雙見他背影巍峨寒冷,全然不似平時那個笑嘻嘻,意氣沖動的童真鈺。

「童真鈺」並不答話,只是將劍抖出一個劍花,聲音清亮銳利。那面具人只看到了這一招,如遭雷擊,久久不能言語。

「居然是你!」面具人嘶聲道。「童真鈺」嘴角一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面具人徐徐踏出幾步,左手結印,右手的刀後發先至,細密的刀風立時便向「童真鈺」頭頂罩去。這一刀暗含八卦,變幻莫測,若換做是平r 里的童真鈺,只怕死上幾回都不夠。但那「童真鈺」只是隨意將劍刺出,看似毫無章法,卻將這一刀破解的完美無疑。面具人道︰「好劍法!」出招再無保留,刀風獵獵,盡數向那「童真鈺」招呼過去。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竟已拆解了數十招。

面具人雙手握刀,騰地跳起,大喝一聲︰「破!」一招大開大合的招式便沖著「童真鈺」斬去。這一刀速度之快,竟然連利器破空之聲都沒有。然而「童真鈺」的臂力十分驚人,不但穩穩接住了面具人這全力一刀,周身煞氣一震,竟將那面具人震得大踏步後退。只見「霜君」斜指地面,猩紅閃爍,煞氣噴涌。「童真鈺」雙手握劍,自下而上地凌空一揮,一道帶著強烈殺意的劍氣轉眼便沖至面具人眼前!那面具人卻是不慌不忙,一連結了好幾個印,口中念念有詞,大喊︰「火門!」「天門!」「風門!」

霜雙眼看面具人就要被這道猩紅s 的劍芒所吞噬,不禁驚呼︰「小心!」那「童真鈺」似乎並未料到還有其他人藏在附近,猛地回過頭來,赤紅s 的雙眼緊盯著霜雙。她嚇了一跳,連忙躲在後面。

「炎爆陣!」

只听一聲大喝,緊接著便是劇烈的爆炸,氣浪將霜雙掀了個老遠。爆風吹起的煙塵瞬間席卷整個地宮,霜雙被嗆得咳嗽連連,目不能視物,也不知那面具人和童真鈺怎麼樣了。她勉強張望,卻發現那個陌生的「童真鈺」似乎同樣也被這煙塵搞的暈頭轉向,她急忙躲了起來。忽然,寒光一閃,一柄不知從何處刺來的刀猛地朝「童真鈺」雙手斬下,他連忙回避,只見刀鋒一轉,貼著皮膚齊刷刷地把糾纏住他右手的鐵鏈砍得粉碎,「霜君」 當一聲跌落在地。童真鈺也仿佛斷了線的木偶似的,跟著軟倒,了無生氣。

面具人望著「霜君」,嘆道︰「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用這柄劍修煉‘諦血劍法’!若是那人,恐怕死也不會同意吧,唉!」他隨手將那霜君一sh ,劍刃便深深沒入岩壁之中,只露出短短一截劍柄,上面所書倉頡字光芒黯淡,了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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