濼寒輕舞 第八十三章 夢中的虛與實

作者 ︰ 瑯軒苑

應該是半夜三更,睡覺的好時候,大家正和被窩處于難舍難分時,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憤怒的大吼。「畬濼寒,你是不是手腳沒長全?這也簡單的動作也需要學那麼久嗎?」睡得正香的人們立刻醒來,思考了一會兒以為是夢又要在趴下去繼續睡的時候又听到一聲怒吼。「你還要學幾次才會啊?連玄幻之術你都學會了,這點簡單的動作也學不會嗎?」

「不是夢!」大家瞬間驚醒,一個個立刻就爬起來連滾帶爬的出去了。當然,他們出來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關心被責罵的畬濼寒,而是……去看熱鬧的!

當大家趕到那里的時候看到畬濼寒正在重復一段舞蹈動作,旁邊是怒氣沖沖的千衣。畬濼寒蓮步為動,柔軟的腰肢輕輕扭動,白女敕的胳膊隨著舞步優雅動著。一個美麗的轉身後,畬濼寒微抬右手,保持一個優雅的蘭花指停住。

「好美啊!」真藍和小美女得到了意外的驚喜,夸到。皇甫軒也被畬濼寒優美的舞姿迷住了,在那里差點呆了。不料千衣卻甩過去一鞭子,呵斥到︰「右手高了兩寸!說多少次你才記得住啊!」

畬濼寒本能的抓住千衣甩過來的鞭子,寒眸凜凜。

冷艷的畬濼寒把真藍和小美女都嚇到了,她們往後面躲了幾步。她們身後突然傳來河南義帶笑的聲音,「哈哈,寒練了十幾年的武,早就是這麼一個冰冷的人了,突然讓她對人拋媚眼這是不是太難了?千衣伯母,你剛才沒被條件反射的她殺了就不錯了!」

千衣憤怒的把鞭子收回來,說道︰「這麼冰冷的一個人讓你學嫵媚感這麼強的舞看起來是不太可能了。我看你還是放棄聖女的位置吧!」

畬濼寒目光微垂,她想了一會兒,問︰「必須是這支舞嗎?不是也有的舞蹈是冰冷型的嗎?」

千衣冷冷的回答︰「這是取悅神的舞蹈,是聖女必須學的!畬濼寒,你要是沒辦法從內心柔媚起來我看也沒必要繼續了!」

小美女上來解釋道︰「千衣嬸嬸,這天逗這麼晚了,畬濼寒姐姐一定也累了,我們明天再練吧。」

真藍也說到︰「對啊,我們還是明天再說吧!冰雕的眼楮其實很美麗,就算不刻意也會透出微微的魅惑啦!真的,冰雕的眼神真的可以很嫵媚的!」

千衣看起來盛怒未消,一揮袖子說道︰「算了,今晚就到這里吧。」話說怒氣沖沖的走了。

千衣離去之後真藍和小美女嘆了口氣,真藍走上去安慰畬濼寒︰「冰雕,沒事的,你天資聰穎,很快就能跳好的。」

畬濼寒的神情有點低落,在那里低頭不語。真藍于是回頭看著河南義,驚喜的問︰「他們說你和冰雕吵架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怎麼會呢?」河南義笑著回答,「寒這個笨女人要學舞,我不來看熱鬧對不起我自己啊!」

皇甫軒走上來,對真藍說道︰「他臉皮這麼厚,要是這麼點小事就能擊垮他的話他就不叫河南義了!」

河南義爽朗的大笑起來,「還好啦!」

小美女開心的上前,「帥氣哥哥,我們又見面了。」

河南義笑笑,說︰「沒想到你竟然是冰狐部落的人,當初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無家可歸的人呢。」

小美女突然十分驚喜的看向畬濼寒,問︰「畬濼寒姐姐,你和帥氣哥哥是不是冰釋前嫌了?帥氣哥哥那麼喜歡你,你嫁給他,之後一起留在冰狐部落里好不好?」

河南義被小美女感動得淚流滿面,「好孩子,你果然什麼時候都記得給我做媒啊!」之後他看向畬濼寒,笑嘻嘻的問︰「寒,看樣子我們在一起是眾望所歸嘛,要不你就從了我吧?」

小美女也說到︰「對啊對啊,你和帥氣哥哥真的是天作之合呢!畬濼寒姐姐,畬濼寒姐姐?」

畬濼寒如夢初醒,問︰「怎麼了?」

河南義看著畬濼寒冰純的眸子,自己心里也疑惑了,「寒剛才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她的淺月眸最近出現的越來越頻繁,是和到了冰狐部落有什麼關系嗎?」真藍也注意到了這點,問到︰「冰雕,你的淺月眸最近出現得好頻繁啊!你是不是掌握了使用淺月眸的精髓?」

畬濼寒听後略微遲疑了一下,她突然一抽手,真藍手里的劍就飛了出來,真藍以為畬濼寒要殺她,嚇得拿起劍套擋在身前,求饒到︰「我不是故意的!冰雕你別生氣!」但是她遲遲沒有等到畬濼寒攻擊自己,他睜開眼看去,赫然發現畬濼寒拿著劍當鏡子照!

「你剛才差點嚇死我了好嗎!臭美也不挑個時間!」真藍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吐槽。

畬濼寒看著由月光映出的那雙美麗的淺月眸,那雙映在劍上美麗的眸子,眉頭微蹙。「以前換到淺月眸的時候自己總會覺得周圍的一切白了一些,變得有些朦朧,怎麼這回完全沒感覺?」

深深的疑惑升上畬濼寒的臉。在外人看來。她此時疑惑的模樣有些蒼白。不過畬濼寒沒有意識到這點,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回到冰狐部落這塊土地的她已經踏上了寒月曾經走過的路。淺月眸的頻繁出現已經說明了這點。

小美女問到︰「畬濼寒姐姐,你的臉色看起來好白。」

畬濼寒竟然腦子短路了,她回答道︰「我一直都很白啊。」

全場寂靜的冷了十幾分鐘。

「我是說你的臉色白得不正常,總覺得沒有血色呢。」小美女補充到。

「是嗎?」畬濼寒問。沒有任何一絲預兆的,畬濼寒突然暈了下去。

周圍是完全陌生的景色,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那里,默默的獨自一人往前走去,漸行漸遠。周圍漸漸升起白霧白衣女子的身形越來越模糊。一滴露水掉下來,滴在女子白女敕的臉龐。她停住腳步,抬頭,一雙略帶著憂愁的冰純眸子用陌生的神色打量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天空飄來不知是來自哪里的花瓣,紛紛揚揚,唯美夢幻。畬濼寒原地站定,看著寫華麗的場景,神色淡然。

夢吧?自己夢到過很多次的地方。在以前的夢里,這里鳥語花香,詩歌如畫。不過沒有哪一次自己看到過結局。總是在夢到一半的時候就結束了。這回應該不會有差別。

清脆的笑聲從遠處的迷霧中傳來。畬濼寒的心里一緊,隨後略微失望的嘆了口氣。

果然,和以前的一樣。感覺到那人近在咫尺,不過卻永遠也看不到人。

花瓣還在隨風飄舞,在這個夢幻的世界里,那清脆的笑聲卻剛加真切,似乎離得越來越近。兩個模糊的影子從濃霧中出現,清晰的出現在畬濼寒面前。那是一對男女,男的高大俊朗,女的俏皮美麗。他們肩並肩有著,聊著一些開心的話語,朝畬濼寒迎面走來。但是他們仿佛看不到畬濼寒一樣笑著從她身邊走過了。

那兩張熟悉的臉從畬濼寒的身邊走過,畬濼寒頓時睜大了眼!

是他們!

畬濼寒猛的轉身,看著那兩個慢慢走遠的人,驚得定在那里。因為震驚,因為動容,因為不敢相信,畬濼寒眼中閃出星星淚光,她的身體在微微的抖動。

不可能!這不可能!

畬濼寒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但是那兩個人卻無比真實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正在一步步走遠。如此真切,卻依舊不可得嗎?不,她想留住他們,她很想!

「別走!」畬濼寒追了上去。

求求你們別走,就算要走,也先讓我訴說一下我的思念好嗎?把寒帶到這個世界來的人,求你們不要走!求求你們不要走!

那兩個人越走越遠,越走越快。畬濼寒開始拼命的追,發了瘋一樣的去追。

如果說能對誰軟弱的話,那一定是你們了吧?從我降世開始就注定要疼愛我一生的人。既然再一次見到了,留在我身邊,求你了!

另一邊,凶婆婆突然撞開好婆婆的門,「不好了!畬濼寒不見了!」

好婆婆嚇了一跳,問︰「昨天已經告訴她說今天下午會有暴雨,這快要下雨了她會去哪兒?」

小美女也破門而入,看起來很著急,她說到︰「婆婆,不好了!千衣嬸嬸不在屋里,開啟冰月關的鑰匙也不見了!」

「什麼!」凶婆婆和好婆婆宛如五雷轟頂,凶婆婆說到︰「一定是千衣把畬濼寒帶到冰月關去了!畬濼寒現在連祭神之舞都還不熟練,要是進了冰月關一定會死掉的!」

「那怎麼辦啊?」小美女急得快要哭了。

凶婆婆想了一下,說︰「千衣的武功很好,我們不是她的對手,一葉知秋,你去找畬濼寒的朋友們,帶他們去冰月關。我和好婆婆先去那邊。」

「好!」小美女拔腿就跑。凶婆婆看了好婆婆一眼,說︰「走吧!」好婆婆點了一下頭,和凶婆婆出去了。

「誒誒,小美女,為什麼突然間冰雕就要死掉了?她那麼厲害,河南義又在這里,誰能打死她啊?」真藍一邊和小美女極速趕往冰月關一邊問。剛才,小美女急匆匆的敲開真藍、河南義和皇甫軒的門,只說了一句「畬濼寒姐姐要死了,快點和我去救她!」嚇得真藍、河南義和皇甫軒差點沒有當場死在那里。

小美女給他們解釋原因,腳步卻沒有停。

「畬濼寒姐姐被千衣嬸嬸帶去冰月關了。」

「什麼是冰月關啊?」真藍問,腳步也沒有停。

「冰月關是我們冰狐部落慎進的地方。那是一個充滿夢幻因素的地方,人進去後一旦陷入其中就會陷入重重關卡。」

「那不要緊呢,寒很擅長破解陣法。」河南義笑到。

「那不一樣!」小美女神情嚴肅的說︰「冰月關的恐怖之處是它讓人產生的幻覺!在冰月關里,每一個人內心的恐懼都會被無限放大,心里的陰暗和脆弱全部是攻擊的對象。在那場幻覺里,你會踫到自己最渴望卻又得不到的東西,最無法抉擇的東西,最不願面對的事情!如果你不能正確的對待夢里的事物的話就會在夢里崩潰,說不定就這麼死在夢里了!帥氣哥哥,如果是你面對自己最難抉擇的事情,最害怕面對的事情,最不想提及的事情,你確定你還能冷靜的分析這一切嗎?」

小美女的話把真藍他們嚇到了,他們萬料不到世界上還有這麼恐怖的地方!真藍顫抖著問︰「你是說冰雕現在呆在那麼危險得地方?」

「是啊!所以我才急死了!」小美女急得要哭了。「你們快點走啊!」

真藍他們三個人頓了一下,邁開腳步飛速向前趕去,「趕緊走!趕緊走!」他們三個人身後傳來小美女著急的大喊。

「誒,你們走錯方向了!」

呵呵……

夢里,緊緊追著那兩個人出去的畬濼寒就算是跑到沒有一絲力氣虛月兌的跪到地上,但是她還是沒能追上那兩個人。他們就像是沒有听到畬濼寒的聲音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漸行漸遠。

畬濼寒不甘心的向他們勾著手,嘴里無助的求著︰「不要走,不要再一次留下我一個人,不要走……」但是回應她的,是那兩個人漸漸模糊的身影。

啊,又一次被丟棄了啊?好狼狽……

畬濼寒跪在那里,看著地面,無比狼狽的笑著。無助,淒冷,心碎……各種各樣的感情交織在一起,畬濼寒終究還是被自己的夢境傷到了。最希望出現的,最不敢面對的……當同時發生的時候,那顆自認為已經堅韌無比的心,再一次被擊潰。我們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吧?以為可以承受很多,其實很不堪一擊。

畬濼寒平靜的笑話自己,自己以前也想到過,甚至早就知道如果繼續追尋會受這樣那樣的傷,就算沒有想到是這種結局,但是也早就知道不會好過。但是,就算知道結局不完美還是義無反顧的向前走去,就算是撞到了南牆,也要把南牆給拆了繼續走,這個才是她!那個以傲然的姿態活在世間的畬濼寒,那個只把自己的軟弱給自己看的畬濼寒。

就這樣吧,在這個地方盡情的傷悲,之後起來繼續沒有完成的事。

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停在畬濼寒的身邊,她奇怪的抬起頭,看到一個恍若仙子的美麗女子。

「你是?」畬濼寒問,站了起來。

眼前仙子般溫婉美麗的女子淺笑從容,她問︰「你真的不認識我嗎?可是我認識你哦,畬濼寒。」

畬濼寒看著眼前的人,發現細細一看眼前的這個人和雪羽有幾分相似,氣質和唐寧寧很近,畬濼寒試探性的問︰「寒月?」

美麗的女子溫婉笑著︰「你果然認出我來了。」

畬濼寒盯著看了看寒月的眸子,問︰「你的淺月眸呢?」

寒月微微一笑,說到︰「你看不到嗎?同樣是擁有淺月眸的人,我想你應該能比其他人看得更加真切。」

畬濼寒搖頭,「不,我看不到。」

寒月看起來有點失望,她說到︰「果然是因為學不會祭神之舞的緣故嗎?就算擁有能看透一切佔卜的淺月眸,卻比常人的視線還要狹隘。對練不成舞蹈的你來說,淺月眸反而成了障礙嗎?」

畬濼寒看到寒月愁眉不展的樣子,開始擔心起自己來。她原以為成為聖女唯一的阻礙是祭神之舞,現在看來果然只有它,但是這關卻比自己想象的要難太多了。寒月如此擔心自己,是堅信自己學不會嗎?低頭沉思一會兒,畬濼寒問︰「我想知道一些你們那個時代的事。」

寒月輕輕的搖頭,她說道︰「你來這里無非是想了解我和雪羽出去之前的事情。就算事實和你想的一樣,但那都是我的決定,無論是對與否,他都已經成了定局。而要了解這一切,你只能是自己去發現。」

「所以說我必須學會祭神之舞?」

「是的。冰狐部落的聖女是離神最近的人,然而面對至高無上的神,人類必須獻出自己的尊敬和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如果要得到神的恩賜,那就必須懷抱一種取悅的態度。」

「那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算是取悅了神呢?」畬濼寒問,冷冰冰的臉繃得緊緊的。看著畬濼寒這一副神態,寒月掩嘴笑了,「不愧是雪羽的女兒呢,這倔強的樣子和她真像。」畬濼寒被寒月夸得有點不好意思,表情稍微柔和了點。寒月繼續說道︰「其實以你的練武基礎,學會祭神之舞的動作于你並不是難事,不過你的神態不行。濼寒,你無論什麼時候都孤獨冰冷的神態是會讓神厭惡的哦。」

「那我該怎麼做?神又不在我的眼前,我怎麼可能對他賣弄風情?」畬濼寒臭著一張臉問。

寒月被畬濼寒的話逗得開心的笑了,笑夠了,她說︰「你應該誤會了千衣的話,千衣說的媚並不是指用一些下流的手段去蠱惑他人,她說的媚,是指就算你站在那里不動,自然流露出的嫵媚氣息也可以讓周圍人淪陷的柔美氣息。而這一種媚態,更多的是用眼神來傳達的。世人常說的‘回眸一笑百媚生’說的就是這個效果。」

畬濼寒表示不信,「我不信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單純的憑眼神就能收獲他人的心。」

「可以的。」寒月說,柔美的眨了一下眼,她的眼中像是蕩開一圈漣漪,眼底升起醉人的波瀾,像是甜甜的棉花糖一般嫵媚的氣息在眼中綻開。寒月的眸子此時是那麼的漂亮,讓周圍的一切失色,讓畬濼寒美麗的容貌褪色,讓這個世界的美都失去含義。

畬濼寒被寒月過分美麗的眸子驚住了。如若不是親眼所見,畬濼寒一輩子也不相信一雙眼楮可以傳達出這麼巨大的力量!就像是平靜河流下面的暗流,突然就出現,侵吞萬物,根本不給他們反抗的機會,不對,他們甚至不想反抗!而在這個時候,畬濼寒也明確的知道她一輩子也不會練出這麼魅惑眾生的眼楮。

深深的挫敗感包圍住畬濼寒。明明已經快要到達終點了,明明離終點只有一步之遙,明明已經看到了終點,甚至知道怎麼去到那邊,但是,自己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迄及。

最能徹底把一個人打入絕望深淵的事情,莫過于此。

畬濼寒稚女敕的心再一次破碎。

啊,到不了,再怎麼努力也到不了。

寒月看到畬濼寒這麼頹廢的樣子,問︰「是不是覺得無論如何也辦不到?雖然迫切的想要這雙眼,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得到?」

畬濼寒的目光落在地上,她沒有回答,不過答案顯而易見。

寒月笑著說︰「如果辦不到的話,那麼來拿就好了。」

畬濼寒吃了一驚,猛的抬起頭,她眼前的寒月還是那麼清淺溫婉的笑著,而那雙美麗的眼楮看起來更加美麗了。她笑著說︰「過來拿吧,從我這里把這雙眼楮拿去。只要擁有這雙眼楮,你想知道的一切,至今為止一直在困擾你的一切都會以最真實的姿態出現在你面前。濼寒,來吧,把這雙眼楮拿走。」

畬濼寒看著寒月美麗的眼楮,內心開始動搖,慢慢的,像是被蠱惑一樣,她朝寒月伸出手去。

是的,只要得到這雙眼楮,我所想得到的一切就全部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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