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在六月,玄都經常煙雨蒙蒙、霧靄漣漣。不過,在這種意境十足的天氣中,文人騷客之間不免有不少游賞山水的風月之事。而各處的名山名湖,自是熱門之選。
玄都郊外的竹葉小居內的玉湖,更是上上之選。冰清玉潔的湖水上,只有寥寥為數不多的畫舫在飄蕩。我與雲辰也上了一艘看似普通的畫舫,混跡在玉湖里游賞風光。從遠處看,所有畫舫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我與雲辰乘坐的畫舫卻是‘大有文章’。雖然船體也是松木制作,但是防水松香卻比其他船只涂的厚的多,而且木板里面包有精鋼,一般的武者用普通力道根本打不透。船艙的夾層,設有弓弩與利劍,甲板上甚至有陷阱……用雲辰的話說,這簡直就是一座移動城堡,哪里還是畫舫。不過,小心一點也是好的。自從宸雲閣與水月軒的實力與名聲大盛,我們似乎也在無意中豎了不少敵,拉了不少仇恨。幾年來,有些地方的分部都曾遭遇過襲擊,而且在幾次出動‘七星劫’的行動中,我們都遭受到劫殺過,但都因為對方低估我們的實力而送了性命……
畫舫之中,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六月多雨溫度自然不高,但是更不會太低,船上的武者都是高手,自然不會怕冷,但是他們如今卻都暗自運功抵擋寒氣。我在畫舫中緩緩收功,但是寒冷之氣卻絲毫沒有退散的意思,久久的盤亙在艙內。我松了一口氣,靠在牆壁上,但那冰冷的感覺一下子讓我清醒了起來。「月兒,玄冰決是至寒之心法,你本來就是寒性體質……」柳雲辰擔憂的望著我。「沒事的,我們還有三級,用不了十年的。」我安慰他道,但是心底還是有了些許的猶豫。船艙內又一次安靜了,安靜到似乎令人窒息……
「我去甲板上看看……」終于,我承受不住了這種無聲的痛,先行逃避了這里。我佇立再船頭,看著那薄薄一層霧氣,不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一陣風吹過,不但霧氣沒有被帶走,反而帶來了幾片被吹落的花瓣。我伸手無比惆悵的接住了幾片花瓣,使他們沒有落入湖中隨水而去。耳邊似乎響起了那熟悉的旋律:「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錯過了花期花怪誰,花需要人安慰。」剛剛唱完兩句,音樂似乎也戛然而止,我的思緒再一瞬間似乎也斷了線。我暗自苦笑一聲,輕輕的吟誦道:「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搖動。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好一個‘花兒為誰紅’啊?殘月小姐,不如嫁與我,我一定不問你為誰而紅。」對面在逐漸靠近的畫舫上,墨家大公子墨鳴一臉放蕩笑意的說道。這時,柳雲辰也從船艙里出來了,剛一見到墨鳴,就沒好氣的說道:「墨大公子,你都覬覦我妹妹多少年了?你都幾房妻妾了?我怎麼可能把妹妹嫁給你!」他不屑的諷刺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殘月小姐如此的曼妙佳人怎能不令我傾心?」墨鳴巧舌如簧的舞文弄墨道,引得我一陣反感,直接轉身欲走。「等一等。」墨鳴使用輕功,暗用內力一下子越到我們的畫舫上,直接攔住了我的去路。「墨鳴公子,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冷笑著毫不留情面的問道。「殘月小姐,我對你可是一旁痴心,天地可見啊。」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過來,我也一步一步的向後倒退著,直到後面是堅硬的船舷。四周的湖面上,漸漸的有畫舫靠近了,是不是也有欲出頭的人在躍躍欲試,但是當墨家凶悍的家丁一露面,他們終究還是放棄了‘英雄救美’的打算,全都改為了‘靜觀其變’。柳雲辰嚴肅的看著墨家家丁一個接一個的上了自家畫舫,柳葉刀滑落在指尖蓄勢待發,準備隨時取下他們性命。船上打扮成丫鬟小廝的殺手們,也都暗自凝神,只待一聲令下隨時赴湯蹈火。我在不停的微微挪動身體,試圖逃月兌他的禁錮,但是,他胳膊擋住了我。「殘月美人,從了我吧。」他邪笑這向我靠近,我也是一陣的惡心,銀針輕輕就位,隨時都準備取了他的狗命。
久久的,他似乎見我不為所動。他也準備開始對我動手動腳了,我的神經緊繃指尖的銀針似乎都被捏出了水分。就在他要踫到我和我要出手的前一秒鐘,一陣罡風從我面前刮過,墨鳴被震得重重撞在包了精鋼的船舷上,霎時間血花四濺,他也倒地不省人事。我震驚的目光掃向雲辰,結果船艙頂上站立著的那個勁瘦清雅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凌公子……」我輕輕的喊了出來。三年之久,我們的誤會沒有消除,我已經不配喊那一聲‘風哥哥’了。三年了,他不曾變化什麼,依舊是那般謫仙,就是是那麼冷冰冰的距人千里之外……我匆匆斷了思緒回過神來,上前幾步,對著房頂上的人盈盈下拜道:「多謝凌公子搭救之恩。」久久的他也沒有答話,目光不停的在我與雲辰身上流轉。「清風兄,三年未見了一起喝杯茶可好?」柳雲辰出來尷尬的解圍道。「月兒?」柳雲辰試探的喊道。「哥,我透透風就好了,好好招待凌公子……」我心情復雜的說道。「月兒,清風兄剛才對你有搭救之恩。多少也應該作陪一下才是。」柳雲辰隱晦的提醒道。「是。」
畫舫艙內,我為兩人洗盞倒茶,表面上冷冷清清的,其實內心早已凌亂不堪了。「月兒,都倒手上了。」柳雲辰的話如醍醐灌頂般,把我驚醒。我下意識的松開手里的茶壺,滾燙的茶水與精致的茶壺直直的墜向地面。凌清風身手敏捷的接住了茶壺,沒有讓一滴水濺灑出來。「小月,三年不見了,怎麼與我生疏了?而且似乎也越發遲鈍了?」凌清風不解的疑問道。「風哥哥……我……」我無語凝噎,艱難的只出口了四個字。柳雲辰終于看不下去了,替他揭秘道:「月兒自責了三年,她說她根本沒有想隱瞞的意思。但是,似乎還是讓你們誤解了……」凌清風听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當年的事情,他們的確窩火過一段時間,可是漸漸地兩人又慢慢明白了什麼,早已不在心存芥蒂了。「小月,當年我們也錯怪你了。」一句道歉的話,讓我驚異萬分。看來,他三年的歷練真得改變了,以前的他何其驕傲,怎麼可能如此。不過,他變了。我們卻沒有改變……
「三年了,你們都沒有什麼音訊……」我平靜的說道。「當時我們是被要求即刻啟程回去,于是也就沒來得及給你們留信。直到現在我們修煉完成了,才被放出來。」凌清風解釋道。「風哥哥,你剛才好厲害!一下子就打飛了墨鳴!三年前你們可是棋逢對手啊。」我夸贊道。他的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微笑,說道:「三年前我甚至無法自保,但現在我已經是玄晶之境了。」玄晶之境與我們僅差一境,可見他這三年是多麼的艱難。「對了,清風兄。這次來玄都是來參加詩會的吧。」柳雲辰狡黠的問道,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閉關三年的人剛一出關,就不遠千里的過來。「是。不過順便來看看你們,這次同來的還有阿墨和阿淵。」「墨哥哥也來了?不過,他原諒我了沒有…」我擔心的問道。「你放心,阿墨可比我明理,早想通了,就是沒機會說而已。」凌清風寬這我的心道。「阿淵?你們的那個兄弟?」柳雲辰問道。「是啊,他是西林宇軒,字慕淵,因為他更喜歡自己的字,所以我們都叫他阿淵。」凌清風給我們解惑道。
「一會我帶你們去找他們吧,這會他們應該在這附近的畫舫上。三年不見,小月似乎越來越漂亮了,剛剛要不是看見了辰弟我都沒認出來。」凌清風一邊說一邊用余光掃向窗外墨家的畫舫,投過去了警告韻味很濃的一瞥。「要不這樣吧,我們去船頭重溫當年落花,他們一定就直接過來了。」我笑著提議道,眼眸中全是壞壞的笑意。「還是小月的有方法。」凌清風夸贊道。桌下我的手緊緊的攥住衣角,汗水幾乎快滲透那片布帛。冰涼的指尖輕輕扣住我的手背,我抬頭看向雲辰,他給我一個放松的眼神,我微微呼出一口氣,看向凌清風,對他說道:「我們走吧。」
船頭上,三個人影在晃動,一白一黑一淡青,三人說說笑笑的欣賞著風景。「風哥哥,好久沒有听你彈曲了,是否天籟依舊?」我在一邊慫恿道。「若說天籟,哪有人比得過你呢?三年前你的那一曲《落花》,可是打掉了我十幾年的自信與傲氣啊。」凌清風慚愧的說道。「哪有那麼厲害……要不我一會換換好了。」我略帶尷尬的說道。「小月,可否借琴一用?」他懇切的問道。「當然可以。」我揮了揮手,讓抱在琴的丫鬟放下瑤琴。「哥,要不要一起?」我指了指他放在袖中的玉簫問道。「當然一起了。」柳雲辰拿出樂器後,投給兩人一個準備的眼神。
悠悠落花,依依人心。風帶著幾片花瓣落在琴弦上、發上、裙邊上。我隨著音樂輕舞漣漪,裙裾翻飛,飄帶飛舞,簡簡單單的長綢舞,居然也如此令人為之側目。一曲終了,凌清風早已驚得說不出來話了,柳雲辰收起樂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神。「小月,你居然有如此高超的舞技?看上去,似乎與月清荷不差分毫。」凌清風驚嘆道。「難道風哥哥看過月清荷的舞蹈?」我心中一緊,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我沒有看過,因為月清荷是這三年新出現的,我可是踏踏實實的閉關了三年之久。是阿淵,他來過這里。都是他說的。」凌清風解釋道。
「阿風,剛剛那出英雄救美可是非常不錯啊。」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傳來,我順著聲音向那邊望去,一個藍衫男子與一襲紅衣的軒轅墨,映入了我的眼簾。剛剛開口的那個玩世不恭的人,正是那個藍衫男子。「墨哥哥。」我低聲喊了一聲。「小月!」軒轅墨震驚的跑過來了,驚訝的目光不停地打量這我。「是我……」我微微一笑肯定道。「在下西林宇軒,字慕淵。月姑娘可以叫我淵公子。」西林宇航文質彬彬的說道。「小女子,姓柳名殘月,字雪蝶。淵公子叫我殘月就好。」「阿淵,這位是柳雲辰,就是我與阿墨常常提起的辰弟。」凌清風介紹道。「柳雲辰,字晨曦。」柳雲辰行禮說道。「幸會!」西林宇軒還了禮。我站在一旁,靜靜的觀望著這個人,覺得似乎很熟悉。西林慕淵……程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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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我又開始作死…樓蘭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