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菲顯然沒關心這個︰「我看到你的嘴在動呢,不會是給傷口吹氣吧。я思路客я」
「啊,有麼?」盧凱不得不插話︰「應該是我剛才說得太小聲,引她伏下來听。我是說這兩天我忍忍就能過去,不敢再麻煩你們兩人照顧。」
「這沒問題啊,住宿費每天算六十,伙食每餐十五,如果你吃三餐,一天就算一百好了。」彭菲重重地把大海碗放在床邊︰「吃麼?」
「吃,當然吃。」盧凱慌忙點頭,人是鐵飯是鋼嘛,可是按說自己昏倒後已經過了一天多,竟然米飯沒打牙,居然一些不覺得餓,確實是怪事。
彭雅晴不安地扭扭身,輕咳一聲。
盧凱立刻反應過來,看看那碗清湯面︰「我記得昨天有買三塊烙餅,可以配著吃。」
「哦,」兩個女人同時離開,回來的卻只有彭菲︰「給,好像有些霉了,你確定能吃麼?」
烙餅在一天內是不可能發霉的。但盧凱確實看到硬實的餅皮上有些黑點,像是霉斑,但他什麼沒吃過?自然不在乎這點問題,掰了些塞在嘴里,還有些麥香,嚼得津津有味。武林有常識︰即便完全不餓,只要胃部還不會不適,就要補充食物,那是活下去的本錢。
彭菲總算認真看了下他的光頭︰「還挺亮的……那這碗面……」
盧凱很想說不要了,讓她換碗礦泉水,可是到嘴邊卻變成︰「啊對,錢在我兜里,你拿……兩百吧,明天也預付了。」
彭菲毫不避諱地拿到錢,順便翻了下他的證件︰「俞自強,南方人?不像啊?」
盧凱總算有了些力氣,歪著頭小口啜吸面湯︰「很小就在外面打工,這麼多年沒回家鄉,長得確實不太像家鄉人。」
彭菲略有些失望,除了兩張老人頭,其他都塞回兜里︰「那小俞,你吃了就休息吧,可以睡到明晚,以你身上的錢,在這里住一周時間差不多,我可以賒你一些。」
盧凱苦笑︰「村長放心,我不會呆那麼久的,一直住你這兒也不好,身體復原一些,我就會離開。」
彭菲關切地看了他一眼︰「好吧,現在身體怎麼樣,還想吃藥麼?」
「不用,如果是感冒,喝點水,忍忍應該就好了。」盧凱用烙餅遮住眼,這話,好像真說得太急切了。
到底這是什麼毒?
入夜前,盧凱終于能確定,自己中的是毒,不是病。
就好像是昨天睡多了,貼烙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再也沒法睡著,哪怕起床把防彈衣穿身上,依然無法入睡。往事忍不住涌進腦中,想要記起一件事,哪怕是自己記得滾瓜爛熟的內功心法,這時候卻連一句都記不起來,
是被下了致幻劑?這東西江湖中傳言很多,盧凱自己就好像被人下了一次。為了從他嘴里撬出丐幫執法堂的機密,那次在水牢中,他被強行綁上測謊儀,整整十個小時,他受盡拷打一言不發,可是喝過一杯水後,就無法控制自己,忍不住說了很多自己的往事︰上樹掏鳥蛋撞到兩個鄰居在啃嘴,河里游泳把魚放進女孩褲襠,扒雞窩里的蛋被雞啄被主人打他拼命努力最後只吃到蛋殼連同上面的屎……最後主審官哭了,抱著他的大腿號陶大哭。
他很清楚,那時候他很清醒,雖然忍不住要說,但意識還在他的控制範圍內,盡量說一些真實而不著邊際的話,但那藥效確實讓他吃驚︰審訊的四個小時不算,回到牢房中他還忍不住又說了四小時,到最後他迷糊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听說獄友都樂翻了。
但這次真的不同,這次他一點都不想再說話,好像是得了傳說中的憂郁癥,那難受的,差點把剛吃的半塊烙餅嘔吐出來。
真的要吃藥,中毒吃的藥……那彭菲就有重大嫌疑,他完全沒法往這個方向去想。問題應該是出在村醫那里,他能配出藥,就一定知道是中了什麼毒。這個念頭,讓他突然能把j ng力集中起來︰沒有其他可能x ng,一定是在路邊攤喝的水有問題。
他沒有買茶喝的習慣,通常都是在河里活水中取,那里面即便有些不干淨,也不至于影響到健康。但昨天那下,他看到幾人圍在茶桶旁喝得津津有味,突然就覺得渴,提出買碗茶喝。
「你真要喝茶,兩塊。」他記得很清楚,賣烙餅的老太婆神s 特別奇怪。如果再謹慎一點,他決不會花兩塊冤枉錢,可是他親眼看到一個村民過來拿了一個碗去茶桶接茶喝,就毫不猶豫地自己從半中間拿個碗,學樣接茶。那之前,誰也不會聰明到在那個碗上涂藥,除非是所有碗都涂了,那樣村民會先受傷害。
但回想起來,有一個細節,他忽略了,來喝茶的村民根本沒有付錢,他們是隨便喝的,這不能理解為欺負外鄉人。如果他能像今天這麼仔細,一定會發現,那些村民喝茶時只裝小半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下去,往往會喝上幾小時,有些人甚至是整個白天都坐在攤里。
但他那時候並沒打算在骯髒的攤鋪里多呆,端著一平碗茶來到外面,站在摩托車旁,等著烙餅的時候,一口氣喝下半碗,茶是苦茶,滋味很好,很濃的鄉土氣息,很解渴。他又喝了第二口,喝到一半的時候,一口氣嗝上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連自己是往什麼方向倒下的都不知道。
這究竟是什麼毒,厲害到這種地步?!
這時,他只覺得身上如同有數百只螞蟻在爬,不,身上涂著蜜讓螞蟻咬嚙,他早經受過,根本不算什麼,但這次就像是身體里灌了蜜,螞蟻幸福地在里面安家!他被迫做起了「臥虎功」,雙手雙腳支撐,身體其他部分完全懸空平直,只有這樣肌肉緊張的狀態,才能稍微緩解麻癢。
什麼時候有了這力氣?盧凱轉念一想,不由失笑。反正也睡不著了,他干脆起身,裝束齊整,推開窗,正要跳出去,忙忙收住腳,一頭冷汗泠泠——在黯黯暮s 中,窗外居然是一段峭壁,只要跳出去,下面至少是三十米!
憑他的身手,當然可以站窗台上跳起抓住房檐,翻屋頂上去,但這樣的布置,誰也不能保證那房檐是不是假的,萬一月兌落,他連緩命的機會都沒有。
反正彭菲姑姪還沒有監控他的意思,他還是干脆往門那邊去,剛才開窗的動靜不小,也不知道兩人是否听到了,但他還是放輕腳步,悄悄打開門。
一股暖氣混和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進門縫里。那間辦公室里,點了火爐正在燒水,一室皆ch n。
爐火的映照下,彭菲一身綢質的睡衣,靠在床上,彭雅晴整個身子縮在床里,螓首埋在她的月復上,一只手來回撫模那柔的腰身。
這個情形有些曖昧。盧凱必須用很大的力量,才能讓自己不往壞里聯想——怎麼說,屋里睡著一個男人,她們也不可能會做什麼事吧。
或許她們真是听到什麼了,有安靜了一會兒,卻沒看見彭菲的目光轉到這個方向。
彭雅晴嘆了口氣︰「姑,這事你要不幫我,可就誰都幫不上我了,我可不想嫁給他。」
彭菲伸手撫著她的頭發︰「那有什麼辦法,我哥我嫂都那麼中意,他對你也有好感,你想想,這方圓二十里,還能找到比他更能保護你的人麼?」
盧凱一陣心ch o起伏︰保護她的人,會是誰?
彭雅晴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我知道,他是不錯,可我第一眼見到他,就感覺不喜歡,姑,難道你真希望他娶我?」
「瞧你這話說的,全鎮都覺得你們最般配,我還能說什麼,為什麼不希望。」彭菲似乎有些不耐,頭轉了一下,似乎看到門這邊。
彭雅晴坐起來,頭靠在她肩上,聲音壓到極低︰「姑,我不會沒有準備的,你和他的事,騙過全村人,難道還能騙過我?如果我把這事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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