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異沙洲情 第七章︰北國的一封信

作者 ︰ 米燃

一雙藍色晶亮的眸子里寫滿了對于眼前這個少女的恐懼,仿佛一只受了傷的獵物一般。

猛的收回手,鄯月眼中恢復了清明之色,恭恭敬敬的向著那個鞠了個躬,表達了自己最誠摯的敬意,但是鄯月知道,這遠遠不夠,不過就在這一瞬間,她在心中已經為這件事情想好了解決之道,大不了,就打!打不過也得打!

「沒事,我不疼!」金發少年藍色的眸中閃爍著淚花,小心翼翼的拉著她的袖子,懦懦的說道。

沒有料想到這個來自于異國的尊貴使者竟然這麼容易示弱,鄯月頓時有點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應。

「見過女帝。」神音負手閑閑的站在不遠處,在這樣白如明鏡的環境之中,穿著白衫的男子還是這般的讓人移不開視線,令人覺得無比的驚艷!

見多了繁雜花飾作為神音的陪襯,偶然間見到這麼樸素的環境作為神塔祭司的陪襯,鄯月突然覺得有那麼一小絲的奇怪,仿佛神音這樣的人就應該萬花圍繞,眾美婢追逐,才襯其風流傾盡天下無暇的本質。

正當鄯月覺得自己的手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的時候,便看見了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神音,連忙扯出自己袖子,然後朝著神音的方向遙遙的點了一下頭。

金發使者轉過頭,看到了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白衣少年,不知為何,心中暮然間生出了幾許惱怒的情緒,而且僅僅只是針對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白衣少年。

神音嘴角含笑上前,放開了手,任那寬大的水袖下垂,親吻地面上那晶瑩透亮的雪。

「女帝,我先回中原等你。」神音湊到鄯月耳邊,似呢喃般的聲音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嗯。」習慣了神音這般親昵的動作,鄯月只是稍稍的點了一下頭,然後便瞟見了旁邊那雙藍色眸子里面的幾絲明暗閃爍的光芒。

在看到鄯月望向了他這邊,雷奧多•瑪依立即把頭低了下去,似少年在面對自己喜愛的少女一般羞赧的表情。

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鄯月轉過頭,望見了那個從空中而來,即將落在椒殿宮前面的那座精美的花轎,綠衫浮動,在空中輕舞,抬著轎子的四個精美的婢女,神情莊嚴肅穆,仿佛自己在執行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一般。

在看到這個轎子的一瞬間,鄯月就想起來了,第一次和神音相遇的場景,當時的她純粹只是想看一下最接近神的人在準確的知道自己的死亡日期之下,會是什麼表情。

因為那時她在沙洲死里逃生的那次印象十分之深刻,因為她十分的害怕死亡,因為死了之後,一個人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神音在臨走之前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已經把頭低下去的金發使者。

看著白衣少年的花轎消失在天幕之中,鄯月仰著頭,似乎用著近乎感傷一般的姿勢看著。

待到雷奧多•瑪依抬起頭的時候,便已經不見白衣少年的蹤影,不過這更好,省得那個人老在鄯月的面前晃悠著。

在樓蘭國之前,媽媽就叮囑過他,讓他一定要討好鄯月,所以他為了不讓鄯月生氣,就連自己剛剛被這麼甩了一巴掌,都沒有吭一聲,就是怕自己那古怪的脾氣爆發,嚇到鄯月。

「鄯月,我們……」金發使者的話還沒有說完,鄯月便連連打著呵欠。

「我困了,明天再說吧。」敷衍般的打發了金發使者,不過在臨走之前,鄯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椒殿宮的宮門。

金發使者似落寞般的站在了原地,似乎對于剛剛發生的一切還有點不能接受一般,手甚至還懸在空中,好像想要握住什麼東西一般,表情悲傷而又落寞。

在鄯月的腳還未踏進乾域宮的偏殿,便看到一個滾圓滾圓的東西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輕腳一點,向後飛躍了好幾大步。

大胖急急地止住自己的腳步,然後拿著一封信沖著椒殿宮的偏殿之內大聲的喊道,「盟主,這是北國來的信件。」

「我在這里。」鄯月拔高了嗓音大喊道。

大胖又像似一陣風的般飄了過來,然後將手上的信放到了鄯月手中。

那次走的時候,她沒有帶上小紅,因為小紅和北國的總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當時又恰逢母親出事,所以她把小紅留在了北國,去求了一下神音。

不過她到了樓蘭國已經這麼久了,北國才來了一封信,而且還不是小紅寫的?

雖然這封信不是小紅寫的,鄯月還是選擇拆開這封信。

整個信封用了黑色的漆封上,旁邊還纏繞著一圈金線,信紙模起來也格外的舒軟滑適,這不像平常人家里用的!

對于手上這封信紙的質量,鄯月略微的驚訝了一小把,挑出了里面那白皙細膩的白紙,順著上面的字一個一個往下看去。

看完整封信之後,鄯月的眼楮都睜大了,似乎信上寫了什麼很讓她驚悚的事情。

大胖看著鄯月的臉色不太對,試探著向前走了一小步,問道,「盟主,怎麼了?」

鄯月看完這封信之後,臉色幾乎都已經變得全然蒼白了,直直的朝著大胖揮了揮手,然後繞過大胖直接進了椒殿宮的偏殿之中。

不知為何,鄯月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些累,有些太累。

站在偏殿之內眼尖的宮女想要上前扶住鄯月,但是卻被鄯月的手勢給遣退了。

凌絕塵剛剛從西北部回來,手中拿著一大把的沙漠玫瑰,原本是想著逗鄯月開心,但是卻看到鄯月像是一幅生了一場大病般虛弱的樣子,當即丟下了手上的沙漠玫瑰,直直的朝著鄯月跑了過去。

鄯月還以為又是哪個好心的宮女,頭也沒抬,只好再次揮了揮自己的手,然後直直的朝著偏殿那張大床之上走去。

凌絕塵心疼的握住那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扶住眼前的少女。

本來還想跨一大步的鄯月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握住了,然後才抬起頭,望見了那張硬朗生風的側臉,頓時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

「老爺讓你回去,帶著女帝鄯月的三十萬部隊回去。」一個背型微微地佝僂著的中年人對著身旁的紫子說道。

許慕言轉身,看著這個在許家除了母親之外,唯一一個對她有過關懷的人,許家的管家賈鏢。

對于賈鏢這麼個能人竟然會甘願待在一個中原一個小小的尚書家當管家,許慕言一直很不能理解,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設想了很多種情形,但是她一直沒有機會得到認證。

許慕言看了一會外面的皚皚白雪,道「賈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中年人抬起頭,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已經刻寫了其過去輝煌的歷史,「嗯,小姐,你問吧。」

許慕言在得到了中年人的允許之後,才開口道,「賈叔,你是為了什麼而甘願當了許家的管家呢?」

「大小姐,我是為了報恩。」中年人說完這句話後,又把頭低了下去。

果然是這個那麼蒼白而又孱弱的理由啊,在她七歲之前,母親是很吃香的,只是後來來了一個風塵煙花之地的女子,之後整個許府其他的妾侍們一個個因為那個女子的到來之後都失寵了,其中很自然而然的包括了她的母親。

當時年幼的她活潑好動,整一個好奇小寶寶一樣,還沒有學會走就已經開始在路上跌跌撞撞的跑了起來,不過,那時的她即便是摔倒在了地上,也不會哭,只是起來,把身上的草屑,泥土什麼拍干淨,然後繼續。

不過在她摔倒的很多時候,總是會有著一雙溫暖的大手把她扶起來,然後親昵的幫她拍干淨身上的沾著的雜物。

「你幫我帶一句話給許鑫,就說,許慕言絕對不會幫他!」這個回答早就已經在心中跌宕回轉了,所以她很快速的,幾乎不帶任何猶豫的說出了這句話。

中年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已經高了自己半個頭的紫衣女子,遙想起當年還僅僅只是及著自己小腿間的少女,暮然間覺得時光流逝如此之快。

「好。」中年人趕緊的又把頭低了下去,然後向後退了幾步,單膝蹲下,幾乎是在瞬間,躍地而起,越過那被白雪覆蓋的宮牆,宛如一只靈巧的黑燕一般,刷的一下,就消失了。

在中年人走了很久之後,紫衣女子才轉過身,對著中年人消失的那個方向站立了許久。

——

「沉木爺爺。」身穿著紅色錦服的少女轉過頭,神色木然的叫著一個頭發胡須盡斑白的老人。

「你們先下去。」老人的右手在空中揮了揮。

于是整個屋內忙上忙下的人們立刻的停下了手上的活計,盡量不帶聲的離開了屋子之內。

老人嘆了一口氣,走上前然後將自己的一只手模上了少女的頭,道,「乖,听話,嫁給沉川。」

「恩恩。」紅衣少女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但是臉上還是沒有任何一絲的表情,仿佛一具木頭一般。

老人拿起桌上那個紅色方布,蓋住了少女那一張傾城絕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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