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使者大人,陛下讓你去焱凰城的扶春園看戲。」宮女在走來的一路上,一直都在微微地顫抖著,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生怕自己做錯什麼事情,但是一出口,還是錯了。
正在忙著玩積木的雷奧多•瑪依並沒有注意到宮女的口誤,而是轉過身,用自己那雙美麗的藍色眸子看著眼前的宮女,道,「你再說一次,我剛剛沒有听清。」語氣十分的溫和,但還是讓宮女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金發使者對于宮女懼怕自己的動作只是稍稍的皺了皺眉,然後隨即轉了語峰道,「再說一次。」順便也將自己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了積木之上。
顯然更適應這樣對話的宮女反而站得更為穩健,然後漏一字的將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重復了一遍。
「知道了。」揮了揮自己的衣袖,雷奧多•瑪依讓這個宮女離開了這個地方。
「主子,這種在王宮之外的邀請,你還是別去的好。」站在一旁,跟隨著雷奧多•瑪依一齊來到樓蘭國的人開口建議道。
一塊碩大的木頭徑直的朝著那個站在角落里的中年人扔了過去,但是金發使者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的淡然,仿佛剛剛那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中年人甚至都沒有用手按住自己正在流血的傷口,仍是一臉漠然的看著雷奧多•瑪依。
「母親給了你管我的權力嗎?」雷奧多•瑪依的聲音加大了三分力度,以顯示自己的極度的憤怒。
「不敢。」中年人還是那般淡然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雷奧多•瑪依走到了屏風後面,穿上了一件大紅色的長袍,甚至還用著一塊紅色的頭巾遮住了自己那一頭金色的頭發。
中年人趁著金發使者走到了屏風之後,才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角上的血漬。
鑽心的痛意從額角處傳到了心尖之處,但是中年人還是面不改色,目不轉楮的看著眼前的一尺三寸地。
打扮好了的雷奧多•瑪依很是意氣風發的走了出來,在剛踏出殿門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剛剛那個宮女沒有告訴自己扶春園的路怎麼走。
在雷奧多•瑪依從屏風之後出來的那一刻,中年人的身形也隨之跟了上去。
雷奧多•瑪依的一只腳尷尬的伸在半空之中,像是在思量著到底要找誰帶自己去扶春園。
站在他身後的中年人微微地咳嗽了兩聲,然後道,「主子,我知道怎麼去扶春園。」
雷奧多•瑪依轉過身,用著一種很是疑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身後的那個中年人,不過一會兒,他就想明白了,這個叫凱隱的人以前一直待在自己的母親身邊,所以應該也是有著很強悍的本領的。
凱隱被宰輔大人派來照顧這麼個小毛孩,心中感到十分的不爽,但是由于生性木訥,再加上自己又是宰輔大人的忠奴,所以,這一路上,他一直在默默地忍受著雷奧多•瑪依的脾氣。
「那你走在前面帶路吧。」想通了之後的雷奧多•瑪依很是爽快的說道。
「是。」中年人很是恭敬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畢恭畢敬的走到了雷奧多•瑪依的前面。
——
在雷奧多•瑪依走到了扶春園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自己不怎麼熟悉的人。
為了表示自己已經到來了,雷奧多•瑪依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原以為能夠得到很是熱烈的歡迎,但是卻迎來了一陣很是刺耳的笑聲。
讓那張原本喜意閃閃的臉現在卻徹底的黑成了一大片。
「金毛,你怎麼突然想不開了,換成了這頭這麼打眼的紅毛,哈哈哈……」配上手和腳的動作,鄯月一個勁在猛笑著。
現在的雷奧多•瑪依幾乎從頭到腳都是一片的紅色,如果再來個面紗的話,基本上是處于可以扮演中大陸結婚的新娘了。
雷奧多•瑪依在鄯月開口打頭一個金毛,讓他突然的想起來,剛剛那個過來傳話的宮女開口的時候,貌似也說了一個金字。
坐在鄯月旁邊的許慕言看出了那個頂著一頭紅毛的人臉色已經完全不對勁了,趕忙的拉住鄯月,然後在她耳邊說道,「盟主,別笑了。」
被這麼一拉的鄯月笑得更為歡快了,甚至都捧住了自己的肚子。
沒有攔住鄯月的許慕言沖著凌絕塵使了個眼色。
凌絕塵很快的授意,然後輕輕地攬起因為笑得太過分而倒在了椅子中的鄯月。
「別笑了。」雖然是哄人的聲調,但是配上凌絕塵這麼一副冷峻如霜的容顏,這簡直是縱勇鄯月繼續笑下去。
不過在凌絕塵出口制止自己之後,鄯月就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死死地繃著,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在努力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之後,鄯月才從凌絕塵的懷中露出了小腦袋,然後對著雷奧多•瑪依道,「快來就坐吧,使者大人。」
鄯月說完之後,又縮回了凌絕塵的懷中繼續憋笑中。
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雷奧多•瑪依在看到鄯月從凌絕塵的懷中鑽出來的那一刻,臉色深沉了幾分。
對著鄯月還積著恨,所以雷奧多•瑪依沒有選擇坐在凌絕塵的旁邊,哪怕是凌絕塵的旁邊離鄯月更近。
「你就是那個可以彈奏出很美妙音樂的人吧。」在坐到位子上的那一刻,雷奧多•瑪依已經恢復了自己那一副討喜的嘴臉。
看不見任何事物的寒楓朝著話音傳過來的方向微微地點了點頭。
雷奧多•瑪依在寒楓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微笑之後,開始了各種白痴問題的轟炸。
在問了很多個問題之後,雷奧多•瑪依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但是卻覺得自己的背後涼颼颼的,這種感覺從他開始問寒楓問題的就開始了。
由于許慕言擔心著鄯月,再加上男女有別,所以她就沒有挨著寒楓落座,哪知道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虧自己剛剛還拉住鄯月,替那個人說好話。
雷奧多•瑪依此時已經善良的主人格佔了主導地位,自然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說道。
完全確定自己已經不會笑了之後,鄯月才把身子端正,然後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剛剛好對面舞台上的戲局也快開始了。
鄯月的全部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到了對面的舞台之上。
一個梳著苦瓜妝,戴著四支碧玉梅花簪的女子舉著一把小巧的羽扇輕盈的走到了舞台中間。
對于這種圈圈再加上對稱性的妝容,鄯月向來覺得很難看,可是舞台上面的那個女子卻是讓自己頭一次感覺到了驚艷。
「奴家本是刺繡女,怎奈何,為了生計,卻來到了財主家,從此,從此……」女子說著說著便泣下了淚水,引得看台上一陣唏噓。
從來沒有听過這種戲局的雷奧多•瑪依此時卻睜大了個眼楮,聚精會神的看著。
在看到台上那個女子左手用著一把扇子擋住自己的半邊臉,右手攜一方潔白的絲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營造出了一種楚楚動人惹人憐的效果。
見識過小紅的妖嬈傾天下的美貌,差點就讓鄯月以為除了小紅之外,基本上就沒有人能與小紅抗衡了。
現在居然還出來這麼尤物,台上那個女子就這麼一舉手,一投足,便引得看台之上一陣轟亂。
「原來是這樣。」鄯月模著自己的下巴,賊盈盈的說道。
听到鄯月幾乎是掐著自己嗓子,然後發出了這麼一股很是怪異的聲音,讓凌絕塵不禁低頭看了一下那個黑黑的腦殼頂。
強忍住自己想要敲上去的**,凌絕塵是艱難的把頭轉了過來。
「許慕言,你說,買下台上那個女子,需要多少錢。」鄯月一個前傾,湊到了許慕言的身邊問道。
許慕言也是覺得舞台上面的那個女子太過于漂亮,而且是那種能夠引起動憐的漂亮。
鄯月來的時候,或許沒有看扶春園門口掛的那一大塊招牌。
作為武林盟忠心耿耿的部長,許慕言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鄯月。
「盟主,你買不起,真的。」很是誠懇的告訴了鄯月這個事實。
對于許慕言的回答,鄯月自然是覺得十分的驚異,現在的她可是一國之主,在這個國家之內,還會有什麼東西她買不起嗎?
看著鄯月一臉迷茫的神情,許慕言很是衷心的繼續說道,「扶春園的入口處那里掛著一塊大招牌,上面寫著,扶春園的台柱子,憐影小姐,身價等于整個中大陸。」雖然對于這麼個普通的人物的身價標的這樣高,許慕言覺得實在是離譜了點,但是後來又想了想,這里畢竟是戲院,離譜點,也是合乎邏輯的。
听完這句話的鄯月都有沖到扶春園的門口好好地看一下那塊招牌的沖動了。
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就是個伶子嗎?到時她用著自己國主的權利一震壓,樓蘭國之內的什麼人都得乖乖的听她的話。
舞台上的戲顯然已經演到了**的階段,因為看台之上已經有著桌椅的拖動聲了,顯然是對于那個長得人高馬大的財主欺負女子而感到了憤慨。
鄯月慢慢地縮回身,然後看到那個還在舞台之上演著戲的伶子,發現其穿著的那件淡黃色的羅裙十分的適合她,不過貌似這個伶子不論穿什麼,好像都是很適合她一般。
正在舞台之上演著被財主欺壓的伶子突然反彈而起,然後走到舞台的欄桿邊緣,煞那間,便听到了周圍的一大陣的吸冷氣的聲音。
鄯月頓時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了。
「對面的穿著銀色織錦大氅小姐,我看上你了,可否相邀後院一聚。」伶子的莞爾動听的聲音在整個扶春園很是清晰的響了起來。
鄯月半眯著眼楮看著對面那個正在叫喊著自己名字的女子,目光不禁深沉了幾分。
這時,除了三個男的之外,坐在二樓之上看戲的人都開始聚攏在了她的包間前面。
倍感壓力山大的鄯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雷奧多•瑪依的目光則是在舞台和鄯月身上來回調轉。
寒楓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然後低頭細細的品著。
凌絕塵則是按住了自己腰間的那把七星劍,目光森冷的看著那個舞台之上的伶子。
對于自己還能有個桃花運,鄯月實在是覺得太過于神奇了,連連的砸吧了嘴巴,然後回應道,「謝謝邀請,不過,我沒有時間。」
「行。」伶子在得到了鄯月的回答之後,便又回到了舞台之上,繼續演起了被財主欺負的可憐刺繡女。
那個在舞台之上演著財主的男子也很快的進了戲,開始繪聲繪色的演了起來。
那些原本用著不懷好意目光瞪著自己的那些人一個個都開始回到了自己的包間之內。
「禮部尚書,你怎麼來了啊。」看到那群散去的人影之中,有一個自己熟悉的人,鄯月很是迅速的出口道。
禮部尚書忙不迭擦著自己額間上流出來的汗水,然後很是心虛的走回了鄯月的包間前面,道,「陛下。」
「嗯。」鄯月很是受用的應承了一下,然後兩只眼楮瞄著禮部尚書的膝蓋附近。
禮部尚書在暗示了之下,噗通一聲的就將自己的膝蓋跪在了地上。
他說怎麼自己定的天字號包間卻被人搶了,差點自己還跟老板娘鬧起來,還好那是憐影小姐出來了,不然他不和老板娘鬧,也要和天字號包間的人鬧。
「愛卿請起。」鄯月故意把這句話說得很大,讓在場的很多人的目光再次刷的一下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舞台之上演戲的憐影好像沒有受到影響一般,仍舊是一副全心全意的撲到了自己演戲之中。
「陛下萬安。」那些剛剛回到自己包間,還沒有做熱的人,在听到那句愛卿請起的時候,然後猛地將目光又投到了那個穿著銀色織錦大氅的少女身上,頓時腦子中轟的一聲響,立馬就跪了下去。
本來不想暴漏自己身份的,但是鄯月想知道,那個叫憐影的女子在听到她的身份之時,會有什麼反應。
令鄯月很失望的是,憐影並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在台上演著自己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