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認為,不能答應西國的請求。舒愨鵡」傅越施施然的走出了百官的行列,然後將自己的建議說了出來。
坐在龍椅之上的司徒听竹半眯著眼楮,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整個身子向前傾斜,打量著這個站在百官最末端的青年將軍。
身穿著一身青綠色稠服的傅越宛如一桿翠綠青竹一般,立在沉重色彩渲染的大殿之內,給這個大殿帶來了一抹十分清新的感覺。
司徒听竹記得,他問傅越對于西國派遣使者交好這件事情是在長亭殿說的,長亭殿是他的寢殿,雖然自己給了傅越一個侍郎的微小官職,原意就是不想傅越太過于出風頭,之前一直都很好,但是現在的苗頭好像不太對勁。
果然在傅越說完這句話後,基本上整個朝殿上的官員都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越愛卿為何這樣說?」為了不引起整個朝殿的轟動,司徒听竹只好壓住自己的性子,說出了一句套話,等待下了朝之後,他一定得好好的問問,傅越為何這樣做。
「原因有三!」傅越放開自己的手,寬大的衣袖隨之在鋪著暗紅色瓖花刺繡的地毯上面拂過,輕盈得讓人眼前一亮。
「第一,西國和南國向來就是屬于那種老死不相往來,所以,西國此舉,非奸即盜。」
「第二,西國皇帝凌南楓性情暴虐異常,再加上其手下的一員大將鐘離舜明,此人訓練士兵的手法極為的詭異凶殘,鐘離舜明手下的士兵都十分尊崇其的指令,西國現在正在進攻樓蘭國,在這個時候突然和南國交好,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借力攻樓蘭。」傅越說到這里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第三,南國是中原第一大國,為何要跟中原第二大國交好,為何不保持著自己一直以來的作風。」
洋洋灑灑的三個理由,讓在場的百官皆是覺得很有理,然後看向那個穿著青綠色稠服男子的眼神多了尊崇,羨慕的色彩。
「那麼,就依越愛卿,小福子,將住在鐸館的西國打發走吧。」雖然對于傅越要這樣出風頭,司徒听竹不解,不過傅越說的那三個原因,的確是十分在理。
「是,陛下。」一旁的小太監,得了口令之後,在司徒听竹的面前彎了個腰,然後快步走出了朝殿之內。
「退朝!」沒有了傳話太監,司徒听竹自己站了起來,右手往前一揮,繡著龍翻卷騰空的龍袍瞬間閃過所有百官的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告退。」
待到除了傅越之外最後一個官員走出朝殿之後,司徒听竹方才走下了高台。
「傅越,你剛剛是什麼意思!」司徒听竹幾乎是朝著傅越直接吼去。
「回陛下,微臣沒有什麼意思。」傅越在這種時刻,並沒有對著司徒听竹彎腰。
「你……」司徒听竹被傅越竟然在回話的時候直視自己,頓時就被氣得說不出來話。
「如果陛下沒有其他事情,那麼我現在要回去照顧妻子。」傅越對著司徒听竹欠了個身,然後沒有管怒火種燒的司徒听竹,十分瀟灑的拂袖而去。
司徒听竹看著傅越離去的背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後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衛無。」司徒听竹將自己的右手高舉于頭頂,然後在嘴邊輕輕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于是蒼穹頂之上跳下了一個從頭到腳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你去翠微殿控制一個叫沉紅的女子。」司徒听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那個全身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朝著司徒听竹磕了一個頭,然後便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是你逼我的!」司徒听竹看著傅越離去的方向,惡狠狠的說道。
——
「威爾,你確定鄯月現在在中原的西國?」金發使者帶著疑惑的表情問著身旁的中年男子。
「是,主子。」中年男子垂著頭,回應道。
「威爾,我的媽媽,沙瑞娜•瑪依此時也在西國?」金發使者繼續問道,本來他在樓蘭皇宮里面待得好好的,威爾卻突然跟他說,他媽媽來了中大陸,而且還在中大陸的中原地區,也就是西國。
「是,主
子。」中年男子並沒有抬起自己的頭,垂著頭繼續回應道。
「鄯月還沒有喜歡上我,媽媽就過來了,我該怎麼和媽媽解釋呢?」金發使者將自己的頭靠在車壁上,然後呢喃的道。
——
「陛下,你是說,你在樓蘭國損失了五十萬大軍?」女子正好好的看著自己手中的茶杯時,突然叫起來,就連手上的茶杯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陶瓷所做的茶杯頓時在地上四散飛濺。
女子看到這一地的狼籍,呆了半晌,才說道,「抱歉,剛剛過于激動了。」
「沒事。」凌南楓對著女子擺了擺手,然後就有一個宮女迅速上前,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
「這個給你。」凌南楓將自己跟前的茶杯推到了女子的身邊,茶杯中並沒有茶水,因為蟠瑤國的宰輔夫人,也就是他跟前這個金發撈眸的女子,每次跟他談話時,都不會喝水,只會研究那茶杯上的精美花紋,所以他干脆將宮女撤去了茶杯和茶壺中的水。
「嗯嗯,剛剛說到,你的五十萬大軍全部折損到了樓蘭國,那不是我兒媳的國家嗎?」女子模著手上的杯子,臉上帶上了疑惑的表情。
「你兒媳?」凌南楓顯然對于女子口中的回答,很是震驚,嘴長大得幾乎可以被塞下一枚鵝蛋。
「是的,我兒媳,我特意兒子選的。」女子以為凌南楓沒有听清,還特意的解釋了一下,加重了語氣。
凌南楓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在沉默很久之後,方才接受剛剛女子說得話。
沙瑞娜•瑪依果然能夠坐上蟠瑤國這個位置,就連挑個兒媳都如此強悍。
女帝鄯月在整個中大陸已經有了很多種版本,而他個人比較相信女帝鄯月鐵定是一個十分壯碩,大眼大嘴,臂力十分發達,能夠舉起百斤之物的女子。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陛下,那些大炮估計今天下午,晚上能夠到達西國的赤焰城,我不熟悉中大陸,除了樓蘭國之外,你隨便攻打。」在說到大炮這個問題的時候,女子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其實她壓根就沒有把凌南楓看做是自己的合作對象,頂多就是一塊踏腳板而已,要不是她怕中大陸那個所謂的神塔的話,才不會繞著這麼多彎呢。
一听到大炮這兩個字,凌南楓的眼楮頓時就亮了起來,「謝謝夫人。」
「不必,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陛下你了,對了,這個茶杯我就帶走了。」女子舉著手上的茶杯,然後起身。
說實話,凌南楓還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能夠很快的征服整個中大陸,早知道會有這麼天下掉餡餅的好機會,那麼當初他就不應該听從丞相任封的建議,說什麼女帝鄯月會覆滅整個中大陸,害得他白白損失了五十萬大軍,現在還不能去要回,不過,沒關系,整個中大陸跟五十萬大軍比起來,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自己也還是會選擇五十萬大軍的。
此時的凌南楓宛如一個三歲小孩般,沒有細想這件事情背後隱藏的禍患。
到時候,整個中大陸都是自己的了,哈哈……
「那個蠢女人,竟然會害怕一個莫名其妙的神塔,而且僅僅只是對著中大陸瓷器感興趣。」凌南楓模著扶手,不禁覺得好笑,蟠瑤國的宰輔夫人,掌握整個蟠瑤國的主權的一個女子,竟然會對于中大陸的瓷器魂牽夢繞。
對于蟠瑤國有大炮這個消息,他很早就知道了,而且也知道了這種大炮的威力,所以當蟠瑤國說那五輛大炮在今天下午就可以被運到赤焰城,那麼,他只需要派人好好地操作流程,最多不出十天,他就可以用這五輛絕頂殺器掃蕩整個中大陸。
——
根據外面的謠傳,鄯月大概已經知道了西國的丞相任封已經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畢竟無風不起浪。
原本鄯月是想通過用丞相任封和她手上的鐘離舜明這兩個人,威脅西國皇帝凌南楓主動臣服她。
到時的西國可以作為一個封地的形式存在,而她會封凌南楓為這個封地的王,這樣做,鄯月覺得跟西國皇帝凌南楓自個在這里皇帝,其實也沒大差,但是現在西國丞相任封在還沒有被自己利用,就已經提前失去了皇帝凌南楓的信任,這讓鄯月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過她之所以還沒有將丞相任封抓過來,是因為丞相任封的身邊還有一個叫狄燦的人存在
,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狄燦這個人對她的作用更大。
不過這些僅僅只是她的猜想而已。
「盟主,你在這里干什麼呢?」大胖碩大的身形在瞬間就擋去了鄯月前面所有的光線,頓時暗黑一片。
「小乖,咬他!」鄯月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直接吩咐了身旁的狼狗。
一條狼影迅速的從陰暗的角落里面鑽了出來,朝著那個肥碩的身子沖了過去。
「啊啊啊啊……,盟主,我是你忠誠的屬下,你為何這樣子對我啊。」大胖雙手雙腳全部扒在了柱子上面,時不時的還下滑一下,下面的狼狗眼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的**,讓他喊出來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淒厲。
「在我的王宮中住的還不錯吧。」鄯月並沒有看著正處于危急關鍵時刻的大胖,反而還問著一個毫不著邊際的問題。
大胖听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向下滑了三寸。
「汪汪……」
大胖迅速的向上挪了四寸,剛剛那條狼狗竟然在滑落的時候,添了一下他的**,「盟主,很不錯!」帶著哭腔的大胖很是誠懇的回答了鄯月的這個問題。
「這是給你的懲罰,小乖,繼續。」鄯月懶懶的,十分愜意的轉了個身,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啊啊啊啊……盟主,我錯了,下次我不會了。」大胖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因為他扒住的這根柱子十分的滑膩,因為他太緊張了,所以手心都開始出汗了。
「可是,那麼多條人命卻是沒有了下次了。」鄯月望著藍色的天空,呢喃道。
大胖沒有听清鄯月那句呢喃,在他就快支撐不住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自己來這里的主要目的,連忙喊到,「盟主,我得知到了赤焰城城樓這兩天戒嚴,禁止任何人隨意出入,我花了幾個小錢,然後才知道,說是赤焰城這兩天要進一批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戒嚴的。」
鄯月听到大胖說的話,立馬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道,「你說什麼?」
「盟主,赤焰城城樓要進一批很重要的東……」大胖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在沉寂了一刻後,一道嘹亮的聲音直上九重天直雲霄。
「啊——」
「小乖,過來。」鄯月立馬召回了狼狗,然後在溫和的陽光下,撫模著狼狗的頭頂溫軟的毛發,絲毫沒有管那個此時正抱著自己**,雙眼朦朧水欲滴的胖子。
她知道,貝雷城的那一戰,根本就不是大胖的錯,肯定是自己的七哥捏著軍符不肯放。
不過那些生命卻是永遠的消失了,自從貝雷城那一戰之後,鄯月總覺得自己腦海之中被有著一塊地方,血色爛漫,宛如雪中寒梅,瑰艷而又淒厲。
「月兒,怎麼了?」凌絕塵拿著從拐角處走來,便看到鄯月雙眼呆滯的望著前方。
「沒什麼,絕塵。」鄯月好忙的將自己的頭抬了起來,然後仰著頭,看著頭頂的黑衣少年,少年黑色的發,黑色的眸子,黑色的衣,這般濃重的顏色,在鄯月的心中佔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我想狼兒們了。」感知到自己的手還插在狼狗頭頂溫軟的毛發中,鄯月的腦海中迅速的閃過那一大片狼群的景象。
「嗯,等你有時間了,我們就回沙洲。」凌絕塵很是自然的回應道,但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後悔了,他和鄯月還有機會回到那個沙洲嗎?有嗎?沒有吧!
「嗯。」鄯月彎起了自己的嘴角,然後重重的點了下去。
夕陽無限美好,昏黃的光線懶懶散散的鋪在了大地之上。
大胖見著自己在原地抽搭了這麼久,鄯月還是沒有正眼瞧過自己,心中委屈橫生,蹭的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雙手捂著眼楮,嗷嗷的叫著跑去了遠方。
而黑衣少年在看到那個肥碩的身影離開之後,彎下腰,用右手勾起了少女的下巴,兩個薄涼的唇彼此對在了一起。
樹影被無限的拉長,悠遠而又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