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得救
蔚然擺月兌了束縛,緩過神兒後卻發現向嵐被她弄掛了,然後,她就听見趙苻岩毫不掩飾爽朗醇厚的笑聲。請使用訪問本站。僵硬的轉過臉,玄衣公子的一口白牙徹底閃瞎了她的眼,他身邊的緋衣女子的臉像川劇變臉似的,時喜、時氣憤、時驚訝、時震驚……
宿覺面色復雜的走到向嵐身邊蹲下,模了模向嵐的脈搏,正常。她又用不可思議表情看著一臉驚愕的始作俑者,蔚然‘我’了半天也沒道出個所以然,這時收了笑的趙苻岩走到她身邊理了一下她的領子,末了掩唇輕咳了一下,故作嚴肅壓低嗓音道︰「干得漂亮,有賞。」
蔚然眉毛動了一下,而後扶著有些發暈的頭無力道︰「謝謝夸贊和獎賞。」
趙苻岩搭手扶了一把,看著她的臉說︰「唔,臉上的痂掉了。」
「剛才被人罵丑八怪了,幼小的心靈有些受傷。」蔚然用手去模,果真沒有了,她向後退了一小步,趙苻岩的手也正好拿開,「哦,不要在意那些。」
蔚然笑哈哈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愛誰誰。」
宿覺不是聾子,照看向嵐的空蕩她也空出耳朵听兩人的一唱一和,雖然有些刺耳,但不可否定的是听他們的對話令她有些忍俊不禁。
蔚然猛地想起來很重要的事情,她急急問道︰「你可知方才跑出去的女子去了哪個方向?」
趙苻岩深沉的眼眸看著她沒說話,蔚然轉身在茶幾上拿起被她折斷的箭,然後又從懷中模出一串彩石手鏈︰「這串手鏈是今早在我被劫的地方與這支箭一起撿到的,這彩石手鏈出自我的手,在秦鄉小鎮我親手交給荊和,另一個讓他轉交給阿清,可是昨天我見到荊和時他手腕上帶的不是這個,所以我認為是不是……」
雖然不知道她走的那段時間沈清遭遇了什麼,她沒有說‘沈清’就是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沈清名義上還是趙苻岩的人。
「我明白了,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趙苻岩沉默了半晌扔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
蔚然看著地上的向嵐,又轉眼瞧著門上被釘上的三根 亮的銀針,心有余悸的拍著胸口,心里默念了一萬句‘阿彌陀佛’。
過了一會兒她走到門口將上面的銀針挨個兒拔下來,再小心翼翼將其裹在一條絲絹里,然後對蹲在向嵐身邊若有所思的宿覺道︰「那啥,殿下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過兩天有空請你下館子哈。」
蔚然走後宿覺上街租了頂軟轎把昏沉的向嵐運回家,安頓好向嵐後,有人通報來說︰「烏孫王子涂歸來見。」
宿覺臉色暗了暗,看了一眼床榻上人,斂眼沉聲道︰「請。」
晌午過後,雨停了,撥雲見日,湛藍可見,天氣逐漸晴朗高闊。
盛桂清被一道刺眼的陽光刺醒,抬手去擋,泥濘的泥滴在臉上。用手去模,廢了大力修好的面容像是被毀了。索性撕掉覆在面上的偽裝,登時一張蒼白無血色的面孔顯現出來,襯著清澈的雙眸顯得清麗文雅,遺憾的是左臉大半被毀,看起來有些慎人。
坐起身來,扯到後腰的傷,痛的又躺回滿是積水的泥潭里,刺眼的陽關從木板縫隙投射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記得天狼隊二十人夜襲作惡多端的天龍寨,本以為勝利在即卻不想被人偷襲,天狼隊二十人全軍覆沒,她險些被人知道女扮男裝。關鍵時刻百發百中的孔雀翎扭轉了局面,天狼隊最終是大獲全勝,後來,後來她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話說回來,孔雀翎不是早已消亡的孔雀山莊的鎮莊之寶麼?听說,箭矢裝在一個純金制造的圓筒內,圓筒上有按鈕,摁下去後,霎時萬箭齊發,發射出的箭的那一瞬間就如孔雀開屏一般耀眼美麗,就別說它那橫掃千軍的威力了。曾有不少人覬覦這件神器,前前後後也鬧出不少人命,最終江湖第一大莊孔雀山莊都在一場大火中消亡,這場爭奪戰這才慢慢消停下來。
抬手遮擋刺眼的陽光,手腕感覺缺了什麼,擼開緊扎的袖口,隱藏很嚴實的手鏈,不見了。
忍痛坐起身,雙手在身下的泥潭里模索,後腰的傷口裂開了,她咬牙忍痛沒去理睬,繼續尋找丟掉的手鏈,只是泥潭都被她模遍了都沒能找到。
氣餒的蜷坐著,闔上雙目,耳朵似乎產生了幻听,她听到‘咯咯’的母雞聲。用力拍臉迫使自己清醒,可是母雞的聲音還是很清晰。
鎮定的將所在地方環視了一圈,她發現角落里散落著一些月兌水的蔬菜葉子,她猜測這里許是某戶農家的地窖,大概是修建的位置不對,這里倒成了積水的地方,這時她甚至還听見了人的交談聲。扶著牆,拼了最後一絲力氣,強忍著後腰的痛站起來,伸手剛好模到頂上的木板。若是平日這屏障完全可以忽視,只是她現在痛的沒力氣,頂上的木板紋絲不動。
「這里……」聲音氣若游絲,氣沉丹田微微運氣,提高聲音喊道,「救命,這里有人,救救我……」
上天當真是要絕她的後路,方才交談聲像一瞬出現的幻覺,稍縱即逝,就連‘咯咯’的母雞聲都听不見了。希望絕望一念之間,她體力透支的倒在泥潭里,透過木板隙縫,她看到了翻滾的白雲,濕熱的淚從眼角緩緩流入鬢發內,她閉上眼,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的笑。
#
蔚然揣著銀針借了匹馬去石翟找荊和,鄧軍醫說荊和今早就和百十人將士們去找盛桂清了。蔚然自是不希望他們能先趙苻岩找到盛桂清,如果被他們知道常勝將軍是女兒身,那將會是又一場災難,不過她敢肯定趙苻岩知道‘盛桂清’就是‘沈清’,真搞不懂他們要做什麼。
沈清雖然文武雙全,但終歸還是女孩子,這麼對她太不公平了,還有荊和,他知道麼?
天龍寨建在一片被一圈半丈高的駱駝刺給圍起來土坡上,山寨內樹木茂密,水源可見,從老百姓搶來的家禽牛羊已經被軍營的將士們運走,分別發放給石翟和附近的村民百姓了,此刻的山寨看起來一片空寂蕭瑟。
程依依護著右手臂踉蹌的行走著,小心翼翼的轉臉朝身後看去,身後十米的位置跟著的是面色平淡無波趙苻岩,見到她步子慢下來,他嘴角微微一翹,好整以暇的亮了一下手中裹著黑布的杞王 。
程依依驚慌的轉過臉,她只覺雙腿發軟,鮮血順著手臂流到指尖,一滴滴的滴落在被雨水沖刷之後天龍寨的土地上,像一朵朵嬌艷的梅花。
盛桂清被程依依藏在一片紅柳叢中廢棄已久的菜窖里,就算是百十人在山寨搜個遍都不一定能找到這里,因為紅柳這個時期生長迅速,甚為的枝繁葉茂,再加上天龍寨的佔地面積也是出奇的大。
程依依不慎被柳條劃過臉,白女敕的臉頰多了幾條紅紅的印子,著實可憐。趙苻岩掠過她走在前方,程依依盯著趙苻岩的背影一瞬愕然,腳上方要後退開溜,便听趙苻岩慢條斯理的說︰「若不想被向嵐天涯海角的追殺,就跟上來。」
程依依腳上一頓,因為蔚央插手盛桂清這件事,向嵐為了掩蓋陰謀要殺她滅口,而唯一能保全她的恐怕就剩下趙苻岩了。
趙苻岩踢開一塊菜窖上的木板,程依依走上前要幫忙,不成想泥濘的路讓她腳上打滑,腳上幾個踉蹌,正好從剛才掀開的木板空隙栽下去。
趙苻岩手上的動作頓住,怔了怔道︰「既然你這般積極,那就拜托了。」
沈清重傷自是不能去找荊和,趙苻岩把她帶到林喬那里,不過林喬對自己半吊子的醫術完全沒自信,他勸說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動搖林喬。
「我那種致命的內傷你能救回來,為什麼這簡單的皮外傷你卻逃避了?」說話的是剛回來的蔚然,林喬看到她臉色一變,心虛的別過臉,「那都是雪蓮蕊的功能。」
「雪蓮蕊只是輔助,真正救我一條命的是喬喬你。」蔚然看著床上奄奄一息沈清說,「她原本是位美麗溫婉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受了什麼苦難成了這般,喬喬我們這里只有你懂醫術,醫者仁心,我相信你不會坐視不管。」
林喬仍是不敢看著蔚然,不過卻是閉眼嘆道︰「好吧,我盡力。」
蔚然留下來做她的助手,沈清的傷口處理的不及時,又侵染了很多泥,原本三厘米傷口有些發炎,處理傷口的時候林喬神經緊繃,一絲也不敢馬虎。
把傷口縫針完畢,天已是深夜了。蔚然為沈清擦洗身子,然後給她換上一件白布碎花衣裙,再為她擦洗臉頰,右臉的疤痕著實猙獰,梳下她的一縷烏發遮住她丑陋左臉。
「喬喬,你知不知道姑墨城哪里有打鐵鋪子?」屋內靜得出奇,林喬已經累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兩天一下子發生了太多事,她也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說實話她有點累了。頭重腳輕的出了門,結果走了兩步腳上突地發軟,趙苻岩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把她抱了個滿懷。
「你放心,阿清她已經沒事了。」她扶著趙苻岩站穩後張嘴打了個呵欠,「好困,這幾天都沒睡好,我去睡了,那什麼,吃午飯前別喊我啊。」推開他,轉身走開,手腕被他抓住,她耷拉著腦袋說,「干嘛?」
他松了手笑道︰「哦,沒事。」她又迷糊的打了個呵欠,「我去睡了,明天見。」
月色將庭院內染成一地霜白,空氣中是幽淡的桂花香,他看著自己的空落落的右手,嘴角浮出一絲落寞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