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在阿倫將雪茄拿去醫院化驗解藥成分,家里就只有我和那個短發女孩了。
她一直沉默的看著我,大約在我開始喝第二杯咖啡的時候,她突然問道︰「你知道阿倫一直都沒有女朋友,是怎麼回事嗎?」
我結結巴巴的說︰「不……不知道啊。」
這兩人都已經為愛私苯了,難道他們倆還沒發展到情侶階段?時間緊促,我還不太清楚她和阿倫現在的關系是何種階段。
「你們都認識那麼久了。」她疑惑的說,「你就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我是一個眼里只能看得到帥的女人……看不到別的東西,其實很難越過帥的表象去看本質的。
「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啊,確實不清楚……」我說,「關鍵是他不主動說,我也不方便追著問啊。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這是做朋友的底線。但是我覺得如果一個男人又丑又猥瑣的話,誰願意跟他一起進進出出的啊。你說是不是?阿倫之所以這樣的,多半是因為圍繞在周圍的女人太多了,所以他挑花了眼了。」
說完,我端著杯子緩緩喝著藍山咖啡,用裊裊的霧氣掩飾住自己的心虛,關鍵是我連自己的丈夫都看不透,當初我只知道管毅完美有魅力,對我體貼周到,便一頭栽了進去,結婚之後,才發現他跟我想象中的並不一樣,我也沒過上我幻想中的那種婚姻生活。
可我還得做出一副過來人的大姐姐模樣,去教導別的姑娘,真是作孽啊。
正好這時,門外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阿倫回來了!
我連忙站起來迎了上去,沖了過去,臉上閃著希望的光芒,「阿倫,怎麼樣?查出來解藥的成分沒有?」
阿倫說︰「這藥並沒有任何的成分,但是服用它之後大腦會產生出更多的內啡 。♀而內啡 則是一種令人愉悅的化學物質,一般世人稱之為愛情的感覺。所謂成癮,就是通過中樞神經造成快樂而形成的。」
我愣住了,「你是說,愛情只是一種類似于毒品的癮?」
「對于富有文藝的人來說,愛情也許是偉大而崇高的,但是對于醫生來說,其實毫無意義,那只是大腦產生的一種錯覺而已。」阿倫說,「我表哥王醫生說所有的浪漫愛情,比如一見鐘情有關的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命中注定,如果停止服用這種解藥的話,大腦就不會再產生內啡 ,你將永遠都失去愛的感覺。」
我還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有沒有其他醫生有辦法的?」
阿倫沉默了一會,說︰「他推薦了目前最好的神經精神外科專家,還給了一張名片。」
我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激動的接過了他手中的名片,瞬間僵住了……他所說的最好的醫生正是管毅。
一陣陣焦躁涌上了心頭,重燃的希望再次狠狠破滅,我突然狠狠踹向了椅子,即使腳已受傷仍然不停的踹向它,邊踢邊哭。
看著時間一天天流逝,撕扯著沒用的青春,架在刀架上的靳紹似乎日日夜夜都在流血……
我的身體里有種不能承受的焦慮感,燒得整個人都難以呼吸,在不可抑制的哭泣中,我拎起了狙擊槍子彈將上膛,一邊抽噎一邊不停的朝著一排排花盆射擊。
砰!砰!砰!
看著那碎片崩裂,泥土飛濺,宛如刺刀的一股絕望之氣在我肚子里翻滾攪割,傷害著我的五髒六腑,我無力反抗這非人道的對待,沒法擺月兌這殘酷的控制,沒有人能救我出這泥潭!當一個人這樣沒有尊嚴,任人擺布的活著時!他還真不如一死了之!
也許我現在像一個瘋子,有了一種長期壓抑下的扭曲。
阿倫並沒有阻攔我,他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這場景,直到我打碎了所有的花盆,癱坐在院子里哭泣。
他忽然說︰「若瑄,讓警方來幫你吧,這是你唯一的辦法了。」
「可是就算是戴罪立功,我也有可能有牢獄之災。」我喃喃說,「那我更沒法和靳紹在一起了。」我所要的,不過是最後能跟相愛的人在一起。
「你泥足深陷,失去了判斷。」阿倫說,「其實這兩個男人都不可以相信,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接到一個刺殺靳紹的任務,買家還給了那麼一大筆巨額的酬勞。他隱居在西安無人知曉,誰要買他的命!」
我愣住了,我有著狙擊的天分,可是在現實生活中,說起思維慎密考慮周全,那根阿倫是根本無法相比的。
他這麼一說,我才猛然間想起了,這事確實有蹊蹺,買家到底是誰?
按照靜堂的規矩,殺手是不可以向中間人打听買家消息的,一絲念頭閃電般經過,我猛地站了起來,「難道買家就是靳紹自己?」
天色暗黑,我喝的搖搖晃晃回到了家。
管毅早就在家等候著,他冷靜而沉默的坐在沙發里,「你今天回來晚了。」
「是的。」我說,「反正你又不想看到我,又何必管我什麼時候回來?」
他微微笑,冷漠而又邪氣。
我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里,拉開了窗簾,靜靜的看著窗外的一切,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忽然,窗戶外傳來警車的鳴笛聲,隔著落地窗,看到樓下已經被警察包圍,我立刻走了出去,「我听到了警車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
管毅皺了皺眉,悄悄握住了手槍,「警察怎麼會找到這里來。」
一時間劍拔弩張,外院砰砰槍響,雙方已經開戰了。
所有人員都處于緊急備戰狀態,我立刻轉身就要往地下室去,管毅一把拉住了我,「你別忘了,陸老伯和你的母親都在我這里,藍若瑄,你可是最孝順的,如果你可以做到不要自己的親人,那你就走!帶著這個怪物遠走高飛!」
我怒道︰「你走開!我不接受你的脅迫!」
「若瑄,我做一切都是因為愛你。」他喃喃的說。
我用力的推開他,「你愛我?你愛我會把我推給別人,愛我你會對我下毒!我連一個正常人應該擁有的自由都沒有!這就是你的愛嗎?」
管毅一把把我推到了牆上,「為了讓你從這條毒蛇的痴纏中逃月兌,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你……你怎麼會讓他顯出原形?」
他的眼楮里全是可憐的光芒,「我出賣了我的靈魂,我死之後將會永失自由,淪為魔鬼的僕人,才換來了這令他顯出原形的聖水。」
「別假惺惺了!你真正愛的人在這里!」我扯開了他的襯衫,那明晃晃的懷表里,藏著一個女人的照片。無論我怎麼努力,怎麼愛恨糾纏,都無法跟他心口上的那個人比,甚至連那張小小的照片都比不過。
「好,如果這是唯一讓他從你心里徹底消失的辦法。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在我額頭輕輕一吻,「等我回來,我回來就把這塊懷表給你!」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激烈,說完,他拿起槍就向外面走去。
我還能再相信他嗎?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緣分,除了那短暫的快樂,剩下的全是折磨與傷害。
我站在黑暗里,看到一向硬漢的他,那張冰冷的臉龐上,靜靜的滾落了一滴眼淚。
不忍再多想,我轉身跑走。
害我到這地步的是愛,可唯一能拯救我的,也只有愛。
我答應了阿倫的提議,向警察報警,但是我欺騙了阿倫,我根本不打算再介入靜堂之間的事情,在這混亂的期間,我打算迅速的帶靳紹離開,逃到天涯海角去!逃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去!
沖到地下室,我拔下頭發上的發卡,小心翼翼的撬開了門鎖,一打開門,我便向那鐵籠沖了出去,「紹!你沒事吧。」
我震驚的看著那鐵籠,里面一條碩大的白蛇在痛苦纏繞,它的眼神和我夢中的一樣。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它,寒氣涌上心頭,管毅是對的,他真的是怪物,原來我和別人一樣,口口聲聲看重的是心靈,可實際上都無法接受那丑陋可怕的外貌。
如果從今往後他都是一條蛇,我又該如何跟他一起生活。
我這短暫的一生,到底做了什麼孽,要承受如此大的笑話。人與野獸,怎能在一起?「紹……你醒醒,你能听到嗎?」
淡淡的煙霧中,那白蛇在痛苦掙扎著,它一寸寸化成了人形,依然是那絕世的容顏,只是半張臉上爬著奇怪的蛇紋,「若瑄……」
我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靳紹,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苦。我現在就救你出去,我們逃走!逃離人世!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我伸出手用槍托去砸那鐵籠上的鎖,一下又一下,突然有人猛地從背後將我拉了起來,我忍不住尖叫一起,是管毅!他置外面生死邊緣的兄弟不顧,跟著我一起進來了!
「你忘了身上的毒癮了嗎?」
我完全沒有看到靳紹是以何種震驚而痛苦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刻我徹底忘記他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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