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十五章︰瘋狂的同學會]
第1節一見面大家都瘋狂
一九九o年初夏的某一天。青人剛一上班就收到一封地址很陌生的來信，折開一看，才知是還在麻雀車站工作的老同學寫來的。這個老同學曾擔任過青人的班長，他在信上說他和同在麻雀鎮的幾個同學成立了一個十五年同學會籌備組，熱情邀請同學們回母校所在地相聚，開個同學會，並真誠希望接到信的同學都能來參加。信中還附了一個油印的邀請信。邀請信寫的很簡單，也沒什麼文采。但青人還是看完信後，當時就決定參加了。因為，他確實希望能夠十五年後與很多同學相聚。與十五年同學相會的激動人心的場面強烈地誘惑著他。剛好那時社會上傳流著這樣一句話︰「找情人太累，太貴，不如開個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這句話竟然讓青人產生了一種不應有的希冀和幻想。而事實上那次同學會也確實讓青人實實在在產生了一些希冀和幻想，而且這希冀和幻想還由于一個女同學的主動介入，變得浪漫、溫馨而綿長。
同學會是所有各種會當中最最特殊的會。這個會的基調是熱情、溫馨和瘋狂。
先說熱情。從少不更事，到情竇初開，少男少女們前前後後在一起學習了十年，以後，又長久分別，有些甚至一畢業分別就再也沒有見過一次面，你可以想象那有多少熱情聚積在心中！所以，同學會是所有會當中最最熱情的會。所有來參加同學會的人，都是充滿熱情的人，他們或放下手邊重要的工作，或暫時別離自己深愛的人，克服了工作上或家庭上的種種困難，從四面八方，千里迢迢匯聚到母校，靠的就是一股子熱情。可以這麼說，沒有熱情就沒有同學會！
再說溫馨。人是充滿感情的動物，而且學生時代的感情又是世界上最最純真的感情，既使是恨也是真恨，況且學生時代那來那麼多真恨，而更多擁有的卻是真愛，當然那個時候的愛往往是蒙朧的愛，甚至是稀里胡涂的愛。但不管是真恨還是真愛，那縈繞在心中的感情卻是常記心中，常入夢中，真正的讓人無法忘懷。很多人之所以願意參加同學會，就為了尋找那份純真的感情，那份感受。所以，同學會最普遍的一個現象，就是大家共同回味過去那美好而又純情的一點一滴，當然，更有可能是過去曾相互愛慕的兩個人共同回憶那青澀而又甜蜜的一情一景、一事一物，甚至是一點一滴。這個回憶過程被整個溫馨的情緒緊緊包圍，溫馨就像一張巨大並且密不透風的網，誰都無法掙月兌，也不願掙月兌。所有來參加同學會的人，都不是來尋仇的，既使某同學和某同學過去真的因為某件事吵過架甚至打過架，在一、二十年以後的同學會上，他們也會以一種完全超月兌的態度一笑了之，而且，往往他們還會用一種輕松和溫馨的話語來述說和調侃這件過去的事。
再再說瘋狂。可以說瘋狂是所有同學會的外衣，分別的時間長短和瘋狂的程度完全成正比，分別的時間越長，瘋狂的程度越高。可以說不瘋狂就不是真正的同學會！
青人他們那次十五年同學會就是從瘋狂開始的，並以瘋狂結束。
那天，青人一個人乘車從省城趕赴麻雀鎮，沒想到一下火車就見到了一大幫男男女女的同學來接他，更沒想到男同學與他見面是握手，而與女同學見面則是擁抱，當然，這種擁抱完全徹底的絕對是純而又純的同學情誼，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非分之想。整個麻雀火車站都是他們驚訝的問候聲和熱烈的笑鬧聲，聲音之大，嚇跑了車站前後左右所有的麻雀。
當天晚上的第一次聚會，是所有已到會的同學們主動參與無拘無束的瘋狂大表演。
老班長只在喝酒前說了一句︰「為了十五年同學情干杯！」幾十個同學齊聲歡呼著響應︰「干杯！」之後，聚餐禮堂就炸開了鍋，各種問候聲、祝酒聲混肴在一起，爭先恐後，經久不息。
聚餐一直持續到接近午夜十二點才結束，除了少數幾個喝醉了不省人事外，絕大多數還依然情緒高昂，沒有絲毫睡意。于是，大家回到住地後又接著鬧騰。胡亂鬧騰中，就听到有個女同學高叫︰「苟精給我們表演個節目！」
大家就齊聲歡呼︰「苟精來一個！苟精來一個！」
這苟精是青人少年時的最好的一個朋友，人叫苟精，名字真的起得對極了，確實精怪得很。那個年代，青人他們只會折紙飛機，他卻不知跟誰學的，不僅會折飛機和火箭，還會折千紙鶴。青人他們只會削個光頭陀螺，他卻會用鋁制牙膏皮熔化之後鑄造出小飛機。最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年少的他們誰都沒有見過祼體的女人，他卻可以寥寥兩筆非常形象生動地勾畫出一個挺著大肚，膨漲了**的孕婦圖畫。那時，青人心里就想，苟精將來一定會成才，不是個工程師，就是個大畫家，絕沒想到畢業後苟精這兩方面的潛在才能都沒有發揮出來，只是第一批考上了麻雀機務段的內燃司機，當了一輩子工人。
苟精最大的特點是腦子好用，最大的弱點是膽小如鼠，遇到麻煩事總是膽有顧後，畏縮不前。
苟精被大伙喊的實在坐不住，就出來表演了活靈活現的皮影戲︰「狗攆鴨子」，之後，任憑大伙再叫再喊，他就是不再應承，但瘋勁上來的人怎肯放過了他，有人就問︰「苟精，你當年那麼多的精靈古怪都到哪去了？」
苟精默不作答。
但有知情者替他作答︰「苟精身上所有的精華都流失殆盡啦，他老婆心狠手黑著吶！」
有男同學突然振臂高呼︰「臭婆娘沒一個好東西！」
話音未落，立即招來一大群女同學反擊︰「男人沒一個好鳥！」
這人立即轉向︰「我說的是其他臭婆娘都不是好東西，女同學個個都好！」
話音未落，立即又招來一大邦男同學的奚落和笑罵︰「馬屁精!馬屁精!講那麼好听，未必會有那個女同學給你女乃吃？！」
一直默不作聲的苟精都突然大聲叫嚷︰「我就覺得女同學好，可惜沒得到。」
有人大聲發問︰「苟精，那你愛誰？」
有人立即邦答︰「那還用問，苟精愛雷萍。」
有女同學就把雷萍推出去，逼著問︰「是不是？是不是？」「老實交待！」「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雷萍一昂頭︰「是又怎麼樣？只要苟精敢當面說他愛我，我就敢應！」
苟精受到了這一輩子最大的鼓舞，一下子徒增了百倍勇氣，居然大著嗓門高聲叫喊︰「雷萍︰我—愛—你！」
雷萍更是大大方方地高聲回應︰「苟精︰我—也—愛—你！」
青人本是個愛熱鬧的人，這時他見機立即跟上一句︰「果真如此，我們今晚立即給他們舉辦個‘婚禮’，讓他倆園了這個夢，好不好？」
大家一致齊聲叫好！
正要給他倆補辦婚禮時，又有兩對被當場揭發了出來。
于是，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是「新人」對拜。大家笑鬧聲不斷，其中，二拜「父母」時，很多同學掙著要做「父母」，均被「新人們」打跑。
三拜結束，青人又是一聲高喊︰「新郎新娘入洞房！」
大家就七手八腳把三對「新人」塞進隔壁的「洞房」。
老實巴交的老班長急得直叫︰「玩笑不能太過份，要出問題的。」
原來的團支書也跟著說︰「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呀！」
青人卻故意唱反調︰「那不是火炕，是世界上最美的溫柔鄉呢！」
那間房門被 當一聲關上，門外立即響起一片歡呼聲。
有人不停高呼口號︰「革命靠自覺！革命靠自覺！」
有人開始唱︰「這個世界上究竟誰怕誰，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
然後，又有人在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頭」
還有人唱起了男女二重唱︰「在夜里，我吻過你，在夜里，我擁有你」
就這樣，大家笑呀、鬧呀、瘋呀，一個通宵都沒睡。甚至沒合眼。
青人也遭遇了只屬于自己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