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里和城市真的差別很大,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去過縣城呆過兩年的源生,此次回到鄉里才會更深刻地感受到鄉里落後的狀況,才能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該做些什麼,再說到自己的大哥,既然出去了四、五年,或許他也能感受到些什麼。
那一夜的思量,那一夜的寂靜,源生終于在倦意漸漸襲來時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正當院子里隱隱約約地響起了家人的竊竊私語,還時不時地傳來鍋碗瓢盆的清脆聲,再有庭院里很有節奏地掃地聲,與此同時,夾雜著回蕩在鄉宅各處的雞鳴報曉聲,那是多麼悠揚的旋律啊,源生兄弟倆也漸漸從酣夢中蘇醒。
源生睜開朦朧的雙眼顯得有些干澀,也許是昨晚吃得太上火了,他躺在床上環顧著蚊帳四周,定楮一看,發現多了幾只肥大的蚊子一動也不動地棲息在角落里,再抬起胳膊一看,果然又被這些吸血鬼榨取了血汗,心頭那股憤恨的氣血,使得渾身來勁,源生猛然地抖動了蚊帳,想著這樣一來那些家伙應該會掉下來受死,可沒想到,這些兔崽子還真的吃飽喝足了,竟然沒反應,這下源生便興奮地得猛然地坐起,想著又不能驚動它們,只能悄悄靠近,他將目標鎖定在一只最肥的蚊子上,只見迅猛雙手「啪」的一聲,翻開一瞧,好大塊的的血跡,這下拍上癮了,接下來連續干掉了好幾只,然後跳下床鋪,整理了床上的被單,穿上短袖,話說這時天早已放亮了。
走出了自己的臥室,一開始就聞到了廚房里的炊煙味,多麼熟悉的味道,那是母親的柔情的杰作,與此同時鄰家的煙囪也是如此,還有鄰家的大人與小孩的風言風語,听著很是祥和。
祖母也正拿著掃帚在院子里活動著,貓腰著有條不紊地清掃庭院的各個角落,源生輕輕地翻開了客廳的門簾,仔細地瞧了一下西洋鐘,也才早上六時多一點,不過剛好可以享受到鄉村里的這樣美好的清晨時刻,恰好正逢盛夏的季節,不像冬天那樣寒氣逼人,所以身體活動起來會更加游刃有余。
只听見水池那邊「嘩啦啦」的流水聲,源生曉得自己是家里最後一個起床的,院子里的陽光無比柔和,昨日下午的那場雷陣雨,徹底地澆灌了了院子里那幾株花草,晶瑩的水珠殘留在翠綠色的葉子上,泛著一絲絲的光亮,不一會兒他就在迷離的視野中,見到哥哥洗漱完畢,走到祖母的跟前,祖母依舊那副慈祥容顏,幾根松散的蒼白鬢發隨風飄搖,她停下了手頭的活兒,打量一下源生的哥哥,發現了大孫子的臉上零星的紅胞,十分心疼地絮叨著︰「…哎呦…!孩子…這臉都起紅胞胞咯…夏天的蚊子就是多了點,昨晚都沒點上蚊香嗎…?晚上注意睡好點…」,小伙子應聲著沒什麼大礙,源生知道自己接來也會得到這樣的關切,于是也趕緊洗簌去。
剛好經過了藥鋪的窗前,從那里散發出很清新很熟悉的一股藥味,只見父親正忙著打理著藥鋪的瓶瓶罐罐,他仍舊穿著那件無袖的白色布衫,那忙碌的身影依然顯得高大魁梧,仔細一瞧隆起的月復部,沒想到人一上了年紀,都有些發福了,源生探查了父親的藥鋪里,這時還沒有鄉親們來看病。
他走到了水池那邊,只見那口老水缸早已裝滿了清涼的井水,清晨的陽光灑瀉在水面,看得見還有些灰塵漂浮在上面,那是母親從山腳下的那口打井挑過來的,再看看那灰溜溜光滑的扁擔,那是歲月滄桑的印證。
映入眼簾的這一切,源生自己深感家人這幾年的辛勞,兄弟倆都長這麼大了,這次回家還能夠享受著這樣的清福,心里都有些愧疚,不過心想,這一趟回到家鄉,必然會有自己的施展的機會的,總有那麼一天自己會承擔起責任。
等洗簌完畢,晾好了毛巾,離開了水池邊,抹了一下嘴角的殘留的牙膏,突然又調頭對著老鏡子梳了個三七開的發型,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此時阿蘭已經在廚房里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白米粥,源生和哥哥也就隨同院子里的祖母去往廚房,白米粥早已盛好著放涼呢,還有從鄰家不遠的小賣部購買剛炸好油條,那小賣部與自家的飲食長年累月都有來往。
說到小賣部,他們賣的都是鄉民的日常生活用品,價格也實惠,雖然差額價只是那麼幾分錢的利潤,也算得上是求個安穩的家用補貼。
村里像這樣的小賣部還有一家,兩處隔著一段距離,不過賣的物品都差不多,只是老板不一樣。
源生他們一家都喜歡光顧離家不遠的,其實都是做生意的,只是自家相對來說會比較有高收入,那是因為父親的醫術也算的上遠近聞名,最主要的是父親的人品,這幾年大家都看在眼里,雖然過去曾經在政治上有過污點,但是已經漸漸被人淡忘。
餐桌上有昨晚吃剩的咸肉,一大碗的咸菜和醬瓜,這也算是那時候最具特色的早點,源生和哥哥此時胃口大開,一口氣干掉了幾大碗白米粥,可惜白米粥都是定量的,有時還會攙和點番薯。
那時村里還是不能完全解決溫飽問題,所以番薯基本上每家都有考慮栽種。
況且別家的人口不像源生他們家這樣不多也不少,起碼都是人丁興旺,就是小孩多,所以小孩白天玩耍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找吃的。
特別是盛夏時節,村里的瓜果都日漸收成,孩子們經常向蝗蟲一樣掃蕩著,或者三五成群的在山林里捕捉知了,多的話就一袋一袋地提回家中加餐。
村里的河塘那就更瘋狂了,有垂釣的,也有竭澤的。
一到夏天,那也要起早貪黑的捕撈,其實村民每天都很忙,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在當下這個年代,吃的問題較大,糧食作物的生產還勉強維持著農村家庭的口糧,只是日漸增長的物質文化的需求,一直改變著新一代人的觀念。
農村的小孩太多了,家里有三四個那是正常的,過去的年代還有七八個,甚至十幾個,還有加上衛生方面,其實孩子們在玩耍時吃喝大多不講衛生的,吃的很多情況都是混泥的,喝的也是生水,所以身體里免不了有寄生蟲,源生他們家里的藥鋪經常準備了很多小孩吃的殺蟲藥,如果每家的孩子都能吃上一頓飽飯,那是相當的不錯了,大魚大肉那就不用說了。
祖母和母親只是不緊不慢地細嚼慢咽著,看著這孩子生龍活虎的樣子,老人家都欣慰在心里,然而他們卻習慣于省吃儉用,總是留下大部分的早點給源生他們想用,這無不令人感受到了親人的那份無比親切的愛,想起前幾天年漂泊在縣城的歲月,那可不見得還有這樣溫馨的場景。
源生和哥哥倆人掂量著,差不多吃飽了,想到父親還在藥鋪里餓肚子呢,所以好歹也得把持個度,老爺子的身體那是多麼的重要呀。
或許源生的思慮是多余的,母親早已放下碗筷去藥房喚來了父親。
源生只好留在餐桌上看守著,父親一來,祖母連忙搬來一張椅子,哥哥配合著將盛好的白米粥遞過去,父親總是眯著那雙慈祥的雙眼,微笑著點了頭。
祖母也在一旁樂呵著,不過沒見她動過筷子,只是坐在一旁觀望著。
或許老人家每到吃飯的時候,喜歡看著兒孫們這樣的人情味,或許是兒子辛勞過後能品嘗到自己幫忙準備好的餐飯。
阿榮一天到晚給村民看病,阿蘭生怕他廢寢忘食,累壞了身體,總會很準時提醒。
于是他先迫不及待地將一大碗稀粥喝掉,祖母緩緩地湊過來剛要添些米粥個父親,此時在角落里的祖母換單手捧著碗筷,另一只手向著源生他們失示意著,意思是趕緊去藥鋪里幫忙,哥哥點了點頭,源生和他就此離開了餐桌。
走出了廚房,,哥哥單獨一個人去了藥鋪,源生便中途逗留在院子里。
源生習慣性地掀開了大廳的門簾瞅了瞅西洋鐘,大廳內靜悄悄的,只听得見西洋鐘的搖擺聲,此時已經快七點半了。再回頭仰望了一下天空,那明媚的陽光灑瀉著,院子里角落擺放著幾株算不上什麼名貴的花花草草,青綠色的枝葉上,此時也點綴了清晨的露珠
院門前偶爾有鄰家的小孩嬉戲的動作聲,咋一細听,應該是是三嬸家的孩子,只听得見相互追逐的叫嚷聲,還有幾個認不出聲音的女童,他們打鬧一番又散開了。
用過早餐的源生,撫模著肚皮,稍微打了個飽嗝,難得還能在家里享受著這樣淳樸的童言童語的喧囂,源生走到了庭院的中央稍息片刻,瞅了瞅那幾處花草,在那里待了整整月個多鐘頭。
大概是早上快九點的時候,陽光稍有強烈些,父親那時也從廚房里出來了,他欣慰地就走進了藥鋪,源生很快也緊跟其後。只見母親正挨個地打理著藥材小抽屜,不時地挑出一些看似發霉的藥品集中在櫃台上,這夏天里,天氣燥熱,氣候變化較大,某些藥材必須偶爾翻看翻看,若是發現即將變質的,正好拿出去到院子里曬曬。
「源生啊…把這些裝到簸箕,端出去曬曬…」,母親說著從櫃台底下抽出幾張竹條編織的簸箕遞過來,源生雙手捧著,好像挺多的,櫃台上不斷地堆起了藥材,于是源生迅速地將櫃台上的藥材分類收集到了簸箕里。
在家里,阿蘭可算是二把手,想當初她為阿榮在看守所期間守護著藥鋪的幾年,那是超乎了常人的毅力才熬過來的。如今是夫妻倆相互扶持,才會有源生他們現在這樣的好日子過,好不容易維持到家里的三個孩子長大成人,源生的祖母她是一個孤寡老人,丈夫去世這麼久了,她所有的精力也都放在源生他們身上,老人家也有自己的信仰,隔三差五的都會去廟里拜拜,總愛嘮叨說神靈會保佑家人平平安安,這就算是老人家的精神寄托,至于有關源生祖父的往事,或許因此會淡忘一些。
源生的哥哥此時此刻見到了課本里學到的那些藥材,既是激動也又興奮著,他也過來幫忙清點著。看看都有什麼,有的都是「八珍」「四物」之類的,像枸杞,黨參,大黑棗,山藥,茯苓,還有名貴的藥材比如︰人參,高麗參,冬蟲夏草之類的。
另外阿蘭又從櫃台底下抓出了些車前草,桂皮等草藥,數一數還真不少,源生將這些雜亂無章的藥材井然有序地擺滿了三大籮子就出去了,和以往一樣庭院的大石板上正好用來放置簸箕,曬一曬就可以回收的。隨後她走出了藥鋪拿出了一包甲骨類的,主要是烏龜的骨骼,不知是什麼時候有的,也不知是保存了多久。
見到母親手里的包裹,源生特別好奇那兩副龜殼,連忙接過來,拿起龜殼擺弄著,站在石板旁邊研究起來,嘴上流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母親看著也樂了。
「哈哈…這真是有趣,都已成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呵呵!」,只見阿蘭在一旁數落著源生自己,他倒是想撒撒嬌,于是變更加小孩子氣了。
在農村里,無論是哪個家庭的子女,無論走到哪里,無論生老病死,在父母的眼里永遠都是小孩子,源生他們的母親也不例外,至于父親,那是位教子有方的人物,在他諄諄教誨下下一代也必須有所作為。
也許是看到源生還在玩弄著龜殼,很是樂趣,平日里不大愛說笑的自己在母親面前確實放開了許多,還不時地炫著龜殼,站在門檻上母親自己也玩得像個三歲小孩一樣,母親笑得越開心。
時間一長仿佛看出點什麼,只見母親那挽起褲腿的腳上,破舊涼膠鞋都裂開一道道口子,她單手扶著門板,嘴角露出那副瓖嵌著銀白色的金屬補丁的牙齒,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還有臉上緊湊的皺紋,一直眯起了那雙眼楮,很久都沒見到母親這樣燦爛的笑臉。
不久,等到父親空閑下來的時候,源生的哥哥和母親也即將散去,阿蘭吩咐源生兄弟倆待會將去田里干些農活,源生他們很快就答應著去柴房里準備了些干活的器具。
每個人活著都經歷著不一樣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訴說著不一樣的存在。
溫室里往往培育不出健壯的花朵,只有在荒郊野外,任憑狂戰風暴雨,烈日炎炎,加上寒雪凍霜,待到春暖花開的季節,那片曾經深埋著**的種子的土地,漸漸煥發生機,等到花開花落,那時的碩果定當是一種豐收的喜悅。
古往有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報得三寸暉」。
現在學子雖然過的不是農田里農夫的生活,但是還算是曾經逗留上的田埂上的鄉客。
打小見過大人們忙碌于收割的場景,在童年的記憶里,那紛飛在田園中的花絮,猶如美輪美幻的原生態意境,令人無不向往。
當下再次置身其境,可謂是順義會心的重溫,重溫著那些農田的里的樂趣。
阿蘭剛從柴房里取了兩把收割刀具及兩頂草帽,割刀不是像北方的鐮刀,鐮刀在北方那是收割玉米、高粱的收割器具,在南方這一帶特別是靠近沿海這一帶。
這里的水稻桿兒都是密而雜,細小而又頗具有柔韌性,所用的割刀,猶如鯊魚的牙齒,鋒利無比,若再征用一只強壯有力的胳膊,握緊一把鋒利的割刀,一個人一兩畝地兒的熟稻,齊刷刷地切下,不是很費勁。
在這種勞作中,每位置身豐收喜悅的農夫,都能因此盡情地享受著揮刀斬亂麻、橫掃于田園的樂趣。源生兄弟倆的雙手並沒有起多少繭兒,兒時的重活累活很少接觸,那也只是在大人們忙碌時,撿點微不足道的趣活做做。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書海里游蕩。
給讀者的話:
雖然血脈的情結必然會眷顧著那時不盡人意的舊窩,但是有了新窩才會盡可能地擺月兌本不應該屬于自己負擔。